第二十章 希望
死靈在空中狂舞,絕望與仇恨讓它們想要撕碎能夠抓到的一切。
但穿過死靈的麥哲倫安然無恙。
狂風從耳邊掠過,世界一片寂靜,只有死靈的哀嚎永不消失。
然後黑暗中出現了一個更深沉的黑暗,那是重傷的巨龍,它永無休止地嚎叫著。
偶爾會有血紅的光芒閃過,照亮這黑暗的深淵,那是恐怖的龍息,對凡人而言,意味著單純的死亡。
最終,麥哲倫落在了巨龍背上。
這是深淵中一塊搖擺不定的黑石,雖然巨龍一直在掙扎,死靈尖叫著要撕碎一切,但上面還是有探險者堅持了下來。
那不全是因為運氣,但大部分是因為運氣。
麥哲倫像是塊巨石一樣落到巨龍背上,在搖晃中滑落,然後靠著長劍停了下來。
「麥哲倫?」
「麥哲倫!」
在死靈無盡的哀嚎中,響起了探險者的歡呼,他們認識麥哲倫。
麥哲倫還在滑落,對於巨龍的鱗甲而言,他手中的長劍太過鋒利了,因此在巨龍甩動身體的力量下,麥哲倫的體重帶著長劍繼續向下,所至之處留下一道長長的劍痕。
對著歡呼的探險者揮揮手,麥哲倫無奈地向下滑去,他最終還在在巨龍脖子上停了下來。
這裡,巨龍的嚎叫已經完全蓋住了死靈的尖叫,那是徹徹底底的怪物的叫聲。
麥哲倫掙扎著站了起來,從巨龍身上拔出長劍。
這件武器無法刺穿巨龍厚厚的甲殼,接下來的戰鬥中,它不會出場了。
麥哲倫收起長劍,然後握緊拳頭。
巨龍的甲殼在重擊之下發出了金屬的轟鳴,上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陷,但依然沒有被擊穿。
然後是第二拳。
凹陷更深了,甲殼上出現了裂紋。
第三拳之後,裂紋終於擴大成了裂縫。
然後麥哲倫抓住裂縫的兩邊,將甲殼掀開。
巨龍發出了怒吼。
沒人知道天空中正在發生什麼。
巨龍是在咆哮,在掙扎,但在這之前,巨獸一直都是這樣。
不過很奇怪的,昂起頭看著天空的人們,心中的絕望突然輕了許多。
直到他們看著巨龍如蛇的脖子在靠近胸口的地方斷開,頭顱從天空墜落。
那無數次亮起龍息的地方,火焰終於熄滅了。
那無數次發出嚎叫的地方,終歸安靜。
那湧出黑色血液的地方,終於乾涸。
無數人開始歡呼,他們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發出點聲音,來發泄情緒,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城市中響起的是歡慶的呼喊。
巨龍無頭的軀幹還在天空中,那個徹頭徹尾的怪物扇動著僅有的一個翅膀,頑固地停留,看上去無比怪異恐怖。
然後它低垂的左翼離開了軀幹,從空中飄落。
巨龍的掙扎緩緩平息了。
麥哲倫抬起頭,離開左翼斷裂之後留下的傷口,經過脊背,繞過那個恐怖的貫穿傷,朝還在扇動的右翼走去。
殘存的探險者以敬畏的目光注視著他,他們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在這些人眼中,那就是傳奇。
然後麥哲倫撕下了巨龍的右翼。
這頭恐怖的怪物終於開始墜落。
末日宣告者,死亡使者,絕望的黑龍,尼德霍格,已死。
……
遙遠的大地上升起了歡呼。
麥哲倫站在鷹巢的甲板上,俯視著這座城市,看著那廢墟之外的地方鑽出無數人流,組成歡慶的狂潮。
死靈消散了,歸於無人知曉的來處,無盡的烈焰緩緩熄滅,露出下面黑色的殘垣斷壁。
這座城市,帝國的心臟,無數人聚集的地方,它的主體已經被毀滅了,但當戰爭勝利,倖存者依然送上了慶典。
「絕望可以被殺死嗎?」
剛剛以一己之力撕碎巨龍的麥哲倫嘆了口氣,他仍對自己的勝利懷有疑慮。
「如果尼德霍格還活著,那些死靈就不會消散,火焰也不會熄滅。」
「我問的問題不是那個。」
晨星笑了起來。
「絕望的反面是希望,而現在,在得到第一場真正的勝利之後,我對未來終於產生了一絲希望,那頭巨龍是你殺死的,無論在現實,還是在故事裡。」
麥哲倫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去吧,城市裡應該有幾個你的朋友,他們還活著,一起去慶祝吧。」
「祝你談判順利。」
麥哲倫說完就跳下了飛艇。
晨星看著麥哲倫的背影消失在空中,轉身走進了艦橋。
「準備降落。」
伴隨著蒸汽機噴吐蒸汽與鋼鐵撞擊的聲音,這座龐然大物開始加速,它衝出雲霧,朝著皇宮飛去。
在鷹巢旁邊,皇家一號如影隨形,這兩個龐然大物並列,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海盜身邊走著一位公主。
然後這空中魔法塔與空中要塞一起落到了地上。
皇宮前,路特維希二世已經在等待了。
皇帝身邊的衛士們如臨大敵,畢竟他們眼前是鷹巢,當這艘飛艇上的蒸汽機停下之後,被霧氣掩藏的東西就顯露出來,那是無數鋼鐵,塔樓一樣的巨炮,泛著金屬的冷光,隨時可以發出毀滅的轟鳴。
不過當晨星穿著華麗的盛裝優雅地走下飛艇之後,這擔心就消散了。
「歡迎。」
「謝謝,」晨星的禮儀完美無缺,但毫無疑問,她並非感覺不到周圍的敵意,「我的感謝,並不只是為這熱情的歡迎,也是為布列塔尼亞王國在弗蘭西對抗尼德霍格上做出的幫助,非常感謝。」
皇帝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晨星並不是在諷刺,但就算她真心實意,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高興的,畢竟就在剛才,那頭巨龍毀滅了半個帝國都城。
晨星並沒有隨員,她是孤身前來,確定這一點之後,皇帝帶著客人回到了皇宮的正廳。
雖然剛剛經歷了一場天災,但內務大臣還是儘力完成了高規格的歡迎儀式,不過有些部分被精簡了,畢竟晨星和皇帝都急著進行一場交談。
最終這場會面被安排在了一個會議室里,只有極少數人被允許參加。
坐在桌邊,皇帝終於有機會發出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