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家相公不會放過你們的
慎孽是所有川途人的夢魘,他殺人性命於無形,尤善誅心。
川途城外有個乞丐,即便是最流氓的無賴也不會去欺負他,他曾經是個大妖,在川途城中小有頭臉,家境也很富庶,做著翡翠的生意,兒孫滿堂,一家人共享著天倫之樂。
可是就是因為他沒有答應與慎孽合作,短短數月,生意破敗,變賣了家中所有資產都無法還清債務,最後不得不居家流落街頭,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最後老婆被賣進青樓,孩子被賣到別人家做奴隸,老母親也活活餓死,朋友卻沒有一個敢幫他的,他也因此心智混亂,成了瘋子,在城門前做了乞丐。
慎孽便是如此,他不會殺你,也不會大動干戈,但卻無形中便讓你生不如死,他的詭計無人可比。
面對這樣一個人,彩錦不得不提起戒心。
慎孽下了馬車便徑直的走向宮泠,他穿著一身廣袖黑袍,寬大的袖口拖到腳面,但卻不顯邋遢,反而看起來很舒服,全身的衣服都順直的垂下,與他那一頭披散的黑髮融為一體。
他的頭髮但也不是完全披散的,他的頭上帶著一個漏斗一樣的髮飾,倒扣在頭上,頭髮被那漏斗高高的攏起,然後向後披散開來。
慎孽生的並不可憎,但是看起來就讓人膽寒,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宮泠從未見過這樣一雙眼睛,慘白的臉上,一雙眼睛如同兩條細線,只露出幽黑的瞳孔,汩汩陰氣源源不斷的從他的眼中冒出。
慎孽看著神農和彩錦,又看了看宮泠,是個人都能看的出宮泠身份不一般,能和神農末坐一輛馬車,並且由彩錦駕車的人,在他們的印象中,整個川途除了白郁似乎便再沒有這樣一個人,而如今卻又出現了一個,這個人能一般嗎?
慎孽先上前和彩錦打招呼:「彩錦總管,怎麼有空到我的地盤來了?」
「慎孽聖尊。」彩錦禮貌的回到:「我們只不過是碰巧路過。」
「奧,原來是這樣,這位是神農先生吧!久仰大名,既然是碰巧路過,又在我的地盤出了事,那我自然是要負責的,不如幾位先到府上休息休息,我再另做打算。」慎孽笑著道。
彩錦當即回絕:「慎孽大人,我們還有要事,就不叨擾了,下此就機會再去吧,我定讓白郁大人親自登門拜訪!」
「擇日不如撞日,改日我就不一定有時間了,我看就今天吧。」慎孽似笑非笑道。
宮泠頓時就不高興了,上前道:「你這個好生無賴,我們沒時間你有時間,我們就得依著你到你府上做客,我們有時間你沒時間,就不能接待我們,哪有這樣的道理?難不成我們巴結著你,趕求著你想去你府上不成?真是好笑。」
宮泠這一番訓斥,瞬間讓慎孽無話可說,平日里是沒人敢這樣和慎孽說話的,縱觀整個川途,能這樣和慎孽說話的也就只有白郁,狼君,孟極和餘澤四人,想彩錦這樣身份的人若是因為說話不周到惹惱了慎孽他們,那就算是慎孽當場將他打死,白郁也是不能說什麼的。
如今竟來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慎孽不由格外感興趣,這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慎孽看向宮泠,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這不打量還好,一打量立馬驚出一身冷汗,不可能是她,絕不可能!她已經死了三千多年!可若不是她,這世間怎麼竟會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連忙上前詢問:「不知這位姑娘你叫什麼?」
彩錦叫慎孽注意到宮泠立馬大驚。連忙又發了幾道火急訊息給白郁,讓他快點來,宮泠則滿臉無所畏懼:「我叫宮泠,怎麼了?」
慎孽思量了一下,然後又問道:「你修為幾何?」
彩錦連忙上前應道:「這是我家白郁大人請來的客人,你不得無禮!」
慎孽伸手便將幾步之外的彩錦吸了過來,然後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愈發不懂規矩了,你算什麼東西?我問你了嗎?」
宮泠見狀立馬大驚:「你做什麼?快放手!」
神農末也大吃一驚,慎孽居然真敢動手,這規矩雖是規矩,但是彩錦的身份好歹是神君府總管,你若真敢動他,白郁怎肯罷休?你這不是在向白郁宣戰嗎?
「慎孽,你可想好了,我不便參合進你們的紛爭,但是我可也不會袖手旁觀。」神農末道。
慎孽其實也並不是想真把彩錦怎麼樣,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只是想試探一下宮泠,若宮泠真是那個人,那想救下彩錦將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見宮泠沒有動靜,他又加大了力度,宮泠著實沒有辦法了,情急之下只能大喝道:「你快放手!他可是我們家的總管!你傷了他,我家相公不會放過你的!」
眾人的目光皆不約而同的射向宮泠,相公?!!
來來來,我們來回味一下,根據剛剛的語境,宮泠所指的相公便只有白郁了,白郁什麼時候有的娘子?
「娘子你為何拋下我自己到城中來了?」這時一個清泓的聲音從宮泠的身後傳了過來,宮泠只覺背後一涼,然後就感到肩頭一重,隨後白郁便走到他的面前來了:「山下天氣冷,娘子你可要注意保暖,別凍壞了身子。」
原來白郁將自己身上的那件白絨錦裘脫了下來,披在了宮泠的身上,然後走到她的面前來,幫她理了理。
「白郁叔叔!」見白郁來了,小狼立馬像是找到了靠山:「白郁叔叔,就是這個傢伙,他欺負宮泠姑姑和彩錦叔叔。」
白郁摸了摸小狼的頭道:「小狼別怕,有白郁叔叔在,他誰都欺負不了。」
慎孽將彩錦放了下來,然後看著白郁道:「白郁兄藏的好深,家有嬌妻我們居然都不知道。」
白郁淡然一笑道:「愚弟做事一向不喜聲張,回頭別又被人抓了什麼把柄,拿你弟妹來要挾我就不好了。」
慎孽淡然一笑,這是他慣用的手法,他笑著道:「白郁兄多慮了,以你白郁的實力,在這川途誰敢惹你?」
「那可不一定?萬一有一個兩個不怕死的呢?」白郁笑著道,說著一把摟住了宮泠:「所以還是要小心為好。」
宮泠本就一臉潮紅,現在被白郁這麼一抱,更是不知所措,頓時身子一軟,順著白郁就依了過去,白郁只是將手隨意搭在了宮泠身上,萬萬沒想到宮泠會直接倒過來,他連忙接過宮泠,然後抱在了懷裡,他看了一眼宮泠,神色淡然道:「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渾身沒勁。」宮泠回到。
白郁看著慎孽冷冷道:「我家娘子今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別怪我舉兵踏平你的西聖殿。」
「好大的口氣。」慎孽不屑道。
「那算上我呢!」空中猛的又傳來一個聲音。
不知何時,空中竟黑雲密布,黑雲之中,幾隻巨大的灰狼拉著一架閣樓般的馬車騰空而過,馬車周圍密布著狼妖,狼妖手持鐵鏈鎖著馬車,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陰森駭人,馬車前站著一個人,那人兩邊各站著一個丈許高的狼妖,手持長兵,威風凜凜。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狼君,原來白郁接了彩錦的訊息后便自己飛速趕了過來,狼君則整頓好車架擺好陣勢才跟著趕了過來。
在川途城中,陣勢很重要的在川途山中,大家都知根知底的,無所謂,可是川途城中,有很多人都是外地人,他們管你是妖首還是誰,你沒個陣勢別人就不認你,所以你走到哪,都一定要擺個大點的陣勢。
像慎孽,身後就是一個數百人的陣勢,抬轎子護衛打雜的應有盡有,這樣的陣勢走到哪裡會省很多事,不用你出手證明什麼,別人都會知道你身份不一般。
此番狼君騰空落下,自然是引起了一陣轟動,不少人都聚過來觀看。
慎孽看著狼君道:「今日我這地方還真是蓬蓽生輝了,川途山的狼君和神督使大人都賞臉光臨。」
「少耍貧嘴,我兒子在你的地界受欺負了,你怎麼的也要給個說法不是!」狼君飛身落了下來,小狼看見狼君連忙跑上前去:「爹!爹!有人欺負我!」
狼君一甩袖子:「兒子放心,爹今天定會給你討個公道!」
眼下這情形就有些不好控制了,慎孽也沒想到事情這麼複雜,城捕來報之時只說白郁的馬車翻了,沒想到這馬車之上竟還有這麼多人,連狼君也牽扯進來,而且白郁何時成的親,他真是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這兩個沒一個好惹的,而且這件事自己並不佔理,原本白郁和狼君不在,他還能壓住彩錦和神農末,可是現在白郁和狼君都到了,他已經參合不起了。
急流勇退永遠是最好的選擇:「諸位,我只不過碰巧路過,才管了管閑事,如今既然城捕都已經到了,公道自有他們主持,我府中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臨了,慎孽走到宮泠面前陰冷冷的來了句:「你真的很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