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哭泣的北滄
蘇晨驚訝的看著那叫白旗的青年,指揮著軍隊不停的在城下廝殺,他指揮的軍隊彷彿一群野狼,從不與對方正面抗擊,不停的遊動周圍,時不時撕下敵方一塊肉,讓對方摸不清的規律。卻又若即若離,時時給人一種緊張感,讓獸群幾近崩潰,抓不住敵人。
就在這短短的一時三刻鐘,白旗的五支方隊已經殺死數萬隻妖獸,而他的軍隊,卻死傷寥寥。這讓蘇晨不禁咋舌,要知道這可是白旗的第一次戰鬥,卻有著這樣出色的表現,讓人不得不拍手稱讚。
首次指揮要剋制的地方太多了,除了心性、恐懼,還有手下軍隊無法像遊戲那樣做到即時調動,而且身在戰場之中,視野也受到影響,無法看清整個戰場的陣營運動,這也讓白旗的這次指揮並沒有像蘇晨在遊戲里看到的那樣奔若驚雷,震撼人心,宛如藝術般的屠殺,但總歸來說還是不錯的。
看來炎黃會賭對了啊,蘇晨不禁微笑,一個有力的指揮官總會讓他們這些衝鋒在前線的戰士感到心安。
而且,調用遊戲玩家指揮軍隊來參與戰鬥,不管這件事的幕後人員是多大的官,多重的權利,來運作的,終究會受到所有軍人家屬以及各界人士的反對,一旦進程出現差錯,這個計劃可能就胎死腹中。而現在……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蘇晨看著那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青年,卻指揮著軍隊與妖獸廝殺,就有種不如人家的感覺。
不管自己殺的妖獸再多,時間再長,恐怕還不如人家一場戰鬥來的輕鬆吧,這種對比讓他感到心灰。
城下的戰鬥還在繼續,城上的人心各異,但白旗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他一向是個簡單的人,從與一開始進入《主宰》遊戲,他就只有一個目的,戰勝敵人!
無論是遊戲還是現實,他的眼中只有敵人和隊友的區別。
五支方隊分成十股隊伍,不停的遊走在獸群周圍,每當它們發起衝鋒,白旗總能預先察覺,提前一步做出反應。妖獸雖然數量眾多,但大規模也代錶速度慢,無法統一,而如果是小股妖獸衝出獸群追擊他們,白旗則會轉身,毫不猶豫的吞了它們。就這樣慢慢蠶食著獸群,從天黑到天亮,這五支方隊以三千的傷亡率換到的是十三萬具妖獸屍體!
而傷亡並不是死亡,所以……此戰堪稱大捷!
當天亮,這支部隊拖著疲憊的身子回歸北滄的時候,迎接而來的是無數人敬佩的眼光,這讓他們感到榮耀和值得,當然,他們也知道,這場戰役他們和以前並沒有什麼區別,同樣的聽從指揮,同樣的拚命戰鬥,而結果不一樣的原因……便是那個單薄的青年。
白旗坐在一隻老虎靈獸背上,感覺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累的直想栽倒,卻有種飄飄然的感覺。看著城門口無數迎接他們的軍人,白旗勉強笑了笑,然後從虎背上直接摔了下來。
然後就是一陣驚呼嘈雜,白旗徹底失去了意識。
天亮了,蘇晨深深看了眼那個被眾人緊張連忙送去休息的青年,轉身跳下城牆,回到醫院。
…………
清晨的醫院時靜悄悄的,走在樓道里都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蘇晨去醫院負一層買了早飯便回到清雅的病房。
或許是昨晚病人太多,工作太晚的原因,護士站的醫護人員直接趴在前台上睡著了,在一樓蘇晨甚至還看到直接睡在急救室門前的,看來累得不輕啊。蘇晨刻意放慢了腳步,輕輕的走了過去。
推開房門,看到果然沒醒的的清雅,蘇晨鬆了口氣。還好,不然如果清雅醒過來的話,看到自己拋下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好奇,恐怕又會暈過去。
不過自己希望的好像有點奇怪啊……
蘇晨將早飯放在病床旁邊的桌子上,坐在一旁看著清雅蒼白的面孔。
以前的清雅雖然消瘦,但臉上卻是健康的紅潤,可現在完全被蒼白代替,看起來很沒營養,像是病魔纏身多年的病癆一樣。
蘇晨有點心疼,伸手撫摸著清雅的臉龐。
就在這時,「嚶嚀。」
清雅突然醒了。
看著皺著秀眉,顫顫的睜開雙眼的清雅,蘇晨一陣激動,緊張的看著她。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清雅看到蘇晨愣了愣,剛剛露出笑容,腦海中卻又浮現出昏迷前的畫面,於是沉默了下來。
「爸爸……媽媽他們……」
清雅忍不住悲傷直接撲進蘇晨懷裡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離開我!為什麼要有妖獸!為什麼……」
清雅悲呦大哭著,雖然都是疑問,但一點都沒有詢問的意思,完完全全是在發泄著什麼,將自己內心的情緒傾瀉出來。
蘇晨抱著她輕柔的拍著她的背,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能等她自己平息下來。
這一哭頓時驚醒了整個樓道的人,所有病人、家屬甚至醫護人員全部被驚醒,剛想大罵誰大早上吵人清靜,鬧得人睡不著,卻聽到的是哭聲,於是嘴巴張了張,沒有發出音。
此時在醫院的基本全是因為妖獸而受傷的群眾,在昨天,又有幾家沒有家人喪命在獸潮之中,這一道哭聲頓時激起了他們隱藏在內心的哀傷,感同身受的全部哭了起來。
此時的醫院就像是幼兒園,哭聲像是有傳染性一樣,有的低呦,有的高哭,聲音此起彼伏,喧鬧衝天,頓時整棟大樓都被感染,所有病房全部傳出哭聲。
哭聲太多,宣洩內心情緒的人根本無法控制自己,醫院的哭聲頓時傳到街上,走在街道的人,猛地一愣,聽到這些哭聲卻下意識悲傷起來,而醫院附近的住戶,小區,此時皆被感染,哭聲以醫院為中心頓時擴散出去。
整個北滄……都在哭泣!
獸潮將整個北滄幾乎全部化為廢墟,死亡人員到現在還未統計出,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死在這場戰爭之中,昨天的悲傷留到現在,時間不長,卻經過忍耐,於是此時的爆發格外強烈。
剛昏迷的白旗被這衝天的哭聲驚醒,聽著周圍無處不在的哭聲,彷彿整個城市都在哭泣,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找到了自己指揮的意義所在。
總有一天,我要這世間……再無哭聲!
…………
聽到哭聲傳了出去驚醒了其他人,蘇晨剛打開門想出去賠禮道歉,卻發現哭聲以控制不住的速度擴散開來,就連護士站的救護人員有的都在哭泣。蘇晨眼帘低垂,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轉身關上了房門,回到病床前。
此時清雅的情緒卻奇迹般的平穩了下來,通紅的眼眶蒼白的面孔讓她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忍不住想要抱入懷中。
蘇晨將牛奶遞給她,清雅乖巧的接過,緩慢的吸了起來。
就這樣在沉默中二人吃完早飯,蘇晨有意的想要避開某些事情,找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開導清雅的情緒。清雅卻主動詢問起來。
「晨哥哥,我母親……找到了嗎……」
清雅沒有問父親,或許此時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認出那攤肉泥。
蘇晨搖搖頭,「沒有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以給人留下一絲希望。但清雅卻明白了另一種意思。
在那種情況,或許沒消息就已經代表了結果。
爸爸……媽媽……天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