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選擇
白旗的首戰並沒有讓獸潮退潮，但椒灼的失蹤已經讓北滄穩定下來，獸潮雖大，卻群龍無首沒有威脅。
而白旗三人也將久住於此，拿獸潮提升指揮經驗，等到他們離開北滄的時候，恐怕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指揮官。
北滄……可以說正式安定了下來。
而醫院裡此時的蘇晨卻不安定，有些鬱悶的看著清雅，不知道該怎麼辦。
以前的清雅溫順乖巧，在他面前從不遮掩，很容易弄懂，但現在卻像是一碗水一樣，古井無波，讓人根本弄不懂心裡在想什麼。
在得知自己失去已經雙腿的時候，也只是沉默了幾秒，然後繼續低頭做著自己的事，那種平靜，讓蘇晨都不禁心寒。
蘇晨知道父母雙亡的打擊確實很難承受，可以改變很多人的性格，但清雅最讓人弄不懂的就是她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變了什麼，隱隱約只覺得一瞬間成熟了起來。
但這種成熟終究是不正常的，蘇晨看著有些心痛。於是在某一天，看著清雅蒼白的面孔，蘇晨鬼使神差的來了句。
「清雅，做我女朋友吧。」
這句話出口，蘇晨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意思不是很明顯了嗎。
病房裡沉寂了幾秒鐘，清雅抬起頭看著蘇晨，微微一笑。
「晨哥哥，不要因為我雙腿殘疾就可憐我哦，雅兒可是很堅強的呢。」
「就是你太堅強了啊。」蘇晨忍不住抱住清雅，「堅強的令人心疼。」
被蘇晨抱著的那一瞬，清雅身子明顯的一顫。感受著晨哥哥懷裡的溫暖，清雅久違的露出疲憊，彷彿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人，想將一切都託付給他。
不行！這樣太狡猾了。清雅趕緊搖搖頭，將念頭從自己腦海中甩了出來。
「怎麼了？」察覺到清雅的動作，蘇晨問道。
清雅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事情如果都交給別人來做，那自己的生存還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死在獸潮之中呢。」
清雅這麼一說蘇晨立馬閉了嘴，不敢再勸，不然如果真將清雅的求死之志勸出來的話，恐怕王叔會直接從墳墓里被氣活過來，雖然他也不知道王叔的墳墓在哪。
「只是……算了，我能幫上什麼忙嗎？」蘇晨看著清雅的腿搖搖頭，道。
清雅沉默了一會，沒有回答，抬起頭看著蘇晨，看著他那張清秀的宛如女人般的臉龐，好久之後嘴角揚起一道弧線。
「我想要成為靈獸師，可以做到嗎？」
蘇晨微微沉吟了一會，以現在人類對靈獸的了解，根本做不到這一點，但如果是他的話，倒是有幾分把握。
「可以，而且……我會將你的雙腿治好。」蘇晨堅定的說道。
清雅眼眸中閃過一絲錯愕，雖然她對靈獸師不了解，但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其實根本不可能做到，還有她的腿，她已經從醫生那裡得知，如果不是高階靈獸師出手幫忙，恐怕她的腿這輩子都不會好，但……沒想到這些他都能做到呢。
我原本只是……想要一個反悔的機會啊………
這算自作自受嗎………
………
清雅微微一笑，沒有說謝謝，覺得太客套，於是紅著臉在蘇晨臉上輕輕一吻。
又立馬害羞的低下了頭。
蘇晨愣了愣，抬起手用手指輕輕觸著剛剛被吻的地方。
這算報酬嗎？若算的話恐怕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吃虧的交易了吧。
「那……你睡覺吧。」蘇晨也有些尷尬，他還是第一次被女生這樣表露心意的親吻。「我去準備一下。」然後慌亂的離開了病房。
一直低著頭的清雅看著蘇晨匆忙的腳步不禁一笑，向後一仰，躺到床上，看著潔白的天花板有些出神。
自己以後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如果成為靈獸師到戰場上殺敵能算是報仇嗎，又或者只是泄憤，如果爸媽還在的話會希望自己這樣做嗎。
清雅得不到答案，想轉身換個姿勢睡覺，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身。看著癱瘓的下身又發起了呆。
殘疾、病魔，這世上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樣，連照顧自己都做不到，生活無法自理的人還談什麼其它。
或許……自己選錯了方向。
…………
走出醫院，看著被繁星點綴的異常唯美的漆黑夜空，蘇晨腦海中忽然閃出很多疑問。
異次元的妖族打破空間為什麼會來到我們的世界，對於妖獸來說人類真的只是食物嗎，它們為什麼對人類格外仇恨………
種種困惑纏繞在蘇晨腦海之中，他看著遮天的夜幕有些失神。
許久之後，蘇晨將目光收回，大步踏向自己選擇的方向。
這浩瀚星河下或許隱藏了很多秘密，但我不管，不願知道，我只知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什麼改變都影響不了我的選擇！
在夜幕下前進的蘇晨，身邊儘是廢墟碎石，他的身影獨立在街道中間，格外刺眼。
…………
城外，荒野中。
一個單薄的身影背著一具殘破的屍體搖搖晃晃的前行著，在黑夜中格外詭異。
這道身影步履瞞珊看起來馬上快要摔倒，但卻總是堅持著，讓人有些好奇她到底會不會摔倒。
「沙沙。」
是生物竄出叢林的聲音，三隻郊狼擋住了去路，油綠的眼眸死死盯著那道身影，嗜血的渴望貪婪的流露出來。
王靈看著三隻妖獸露出慘白的笑容，這笑容沒有恐懼，沒有悲傷，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怨恨，怨恨這個世界，怨恨老天為什麼不公，憑什麼有強大弱小之分，憑什麼自己永遠只能任人宰割。
王靈不甘心，通紅的眼眸死死的盯著郊狼，眼眸里的怨恨竟讓這些妖獸一時不敢上前。
「嗷嗚！」一郊狼狼嚎一聲，讓其它郊狼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人類嚇住了，這簡直恥辱，頓時就露出凶性，要將這可惡的人類撕碎。
看著迅速撲向自己的郊狼，王靈沒有動作，她知道自己跑不過這些妖獸，索性就放棄了掙扎，放棄了一切。
反正……弱小便是錯，活該承受一切啊。
眼眸中原本鍾靈神秀的光華逐漸暗淡下去。
在她的腦海中，原本七彩流轉璀璨耀眼的靈魂，也一同暗淡下去，被王靈的心緒感染，一點灰色出現在靈魂中心，在七彩光芒中顯得格格不入。
這點灰色充滿了死寂，一出現便與周圍代表各種情緒的色彩發生了爭執。
但這點灰色很快就佔據腳跟，並且以一種非常強勢的方式擴散開來，逐漸蠶食著周圍的彩色，很快就將整個識海變成灰色，而王靈原本靈秀十足的面容也同時在發生變化。
像是從來沒有照射過陽光一樣，那蒼白的膚色看的滲人，跟白骨一樣。
瞳孔中的黑色眼珠也被周圍的眼白侵蝕，整個瞳孔全部變成白色，卻又被靈魂中的那抹灰色熏染，變成了與之同樣的死灰色。
整個身體的變化不快也不慢，當王靈再次睜開眼時，一切都已不同。
眼前的一切都被黑灰兩色代替，銀灰色的線條在空中流動、交織，王靈下意識伸出了手，一拉。
身旁，弟弟的屍體突然動了起來。
彷彿被賜予了靈魂，弟弟屍體那被挖掉雙眼黑森森的眼洞居然亮起銀色光芒，那光芒只有黃豆般大小，不斷在黝黑的眼洞中跳動。
在郊狼撲倒王靈面前，即將碰觸到她的時候，弟弟動了。
這一動奔若驚雷，迅如閃電，右手一揮，五指像是五根利刃一樣直接從郊狼身體一掠而過。
撲通一聲，郊狼被分成兩半的屍體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王靈的鞋。
王靈看著弟弟的「屍體」愣住了，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想要觸摸他，顫抖著聲音問道，「弟弟……是你嗎？」
弟弟退後了兩步，那被撕掉半邊脖頸頂起來彷彿隨時要掉下來的頭顱點了點，卻不想讓他心愛的姐姐觸碰到他現在這副殘破的身軀。
王靈捂住了嘴，眼淚不停的往下流，卻看到另外兩隻郊狼撲了過來，剛要開口讓弟弟趕緊跑，卻看見那隻剩骷髏架的弟弟直接撲了過去。
瞬息之間，一次交錯，兩隻妖獸便當場隕落。
王靈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弟弟，忽然明白了什麼。伸手將面前漂浮的三根銀色線條握在手裡，然後輕輕一拉。地上剛剛死亡的三隻郊狼突然站了起來，跪伏在王靈腳下。
死而復生……是這個意思嗎………
王靈看了眼不遠處因為剛剛經歷過戰爭有著無數屍體的戰場，嘴角揚起一道詭異的弧線。
「弟弟……我們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