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盛朗在林知夏的指導下親筆寫了一封道歉信,寄給楊素素,然後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雖然中運會結束了,可是運動員是不會長期閑著的。盛朗依舊每周還是要去訓練四次,以讓身體保持在巔峰狀態。


  如今,遊泳對於盛朗來說,也成了非常好的發泄情緒的手段。


  他在水中奮力向前衝刺,一方麵試圖把所有煩惱就此拋在身後,一方麵又希望能就此衝到林知夏麵前,將他擁抱住,傾吐所有的情愫。


  運動過後的疲乏也會讓盛朗進入一段麻木期,鬱悶的情緒暫時不會困擾他。


  這一日,隊友們訓練完都回去了,盛朗還在練習50米衝刺。


  男人的腳步聲被嘩嘩的水聲覆蓋。


  少年如一尾矯健的人魚在水花中起伏。水從光潔雄渾的背脊滑落,看得人恨不能化身成那片水,撫過他青春的身軀。


  盛朗抵達岸邊,手臂一撐,直接從水裏起身,坐在了池沿上。


  他摘了泳鏡,大口喘息,水從鼻尖、下巴成串滴落。


  “不錯嘛,確實有兩下。”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


  盛朗冷冷地扭過頭,眯起眼,充滿戒備地盯著楊景行。


  楊景行今日穿得還是那麽精致。直身大衣,淺灰的開司米衫,格子圍巾,深灰色的西裝褲,皮鞋賊亮賊亮的,手裏還裝模作樣地捏著一副皮手套。


  在盛朗的生活環境裏,從沒見過這麽講究穿戴的男人。而且在他的樸素的觀念裏,男人這麽風騷,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這男人是楊素素那刁蠻女的哥哥,那就“不是好東西×2”了。


  麵對盛朗的敵意,男人倒是回以善意的微笑:“我還沒做過自我介紹,我叫楊景行。”


  盛朗輕挑了一下眉。誰在乎你叫什麽名字呀。


  楊景行說:“你的道歉信,我妹妹收到了。寫得挺……考究的。是你自己寫的?”


  盛朗的那封道歉信,幾乎是林知夏口述,盛朗動筆抄的。


  林知夏那鬼精的人,創作出來的道歉信會怎麽樣,可想而知。


  明麵上是道歉,用詞也足夠誠懇,態度也非常嚴肅。可通篇讀下來,總覺得有一股濃濃的嘲諷藏在字裏行間。想要去摳字眼,又不大找得到確切的證據。


  楊景行調查過盛朗的背景,覺得就他的文化課成績,應該寫不出這麽一篇諷刺學佳作。


  “當然是我自己寫的!”盛朗理直氣壯。他還因為寫了錯別字,又被林知夏抽了腦袋呢。“怎麽?楊素素不接受我的道歉?”


  “這倒不。”


  非但沒有不接受。楊素素看了道歉信,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喜笑顏開地開始梳頭換衣服,準備回學校了。


  “那就行。”盛朗起身,抖了抖頭發上的水。


  楊景行後退了半步,仔細打量著對方。


  盛朗比楊景行年輕七八歲,卻高大半個頭,體格也要大一號。


  遊泳運動員的美是流線型的,被水衝刷雕琢出來的,漂亮得渾然天成,遠非健身房拉鐵練出來的生硬肌肉可比。


  盛朗的洋鬼子血統讓他的肌肉比同齡人要更飽滿些,肩背寬闊雄渾,往下收出一把勁瘦的細腰,腹肌輪廓清晰,雙腿更是像是魚尾化成的,修長而勻稱。


  水珠順著光潔的肌膚往下滾,楊景行的視線也追著水珠一路下滑,一寸一寸地描繪著這具身體。


  沒有了衣服的遮擋,這少年的美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


  如此地原始、鮮活、完美!

  楊景行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興奮。他同上一任男友分手後,已有兩三年沒有過這麽強烈的感覺了。


  其實自從上次見過盛朗後,這少年俊美的麵孔就沒有從他腦海裏離去過。


  作為一名服裝設計師,楊景行雖然年輕,卻有一雙老辣的、會鑒賞美麗的眼睛。盛朗就是他無意之中發現的瑰寶。


  上一次見麵後,楊景行回去飛速調查了盛朗——以他家的權勢,做這類事相當容易。


  貧寒的出身,不知去向的父母,野狗一樣的成長經曆,運動特長是這少年唯一出人頭地的機遇。他野生野長,卻偏偏比那些精雕細琢的孩子長得更加完美。可見老天爺是多麽偏愛他。


  這麽俊美的麵孔,完美的身軀,天生孤傲不羈的神色,卻隻做一個運動員,太糟蹋了。


  素素配不上這少年。楊景行心想。


  這少年是一個奢侈品,不是一般人能養得起的。


  他值得用資源去堆砌,去往高處捧。他完全配得上珠寶和華服,他應該站在燈光下,受萬人觀摩和敬仰……


  楊景行的思緒千回百轉之際,盛朗已冷著臉裹上了浴衣。


  盛朗對楊景行的眼神並不陌生。


  不論是在遊泳隊裏,還是在學校浴室裏,盛朗都曾被個別男生用這種目光看過。


  隊裏還有一個師兄比較大膽,曾試圖搭訕,險些被盛朗揍斷了鼻梁。


  對於盛朗來說,他可以用這樣的眼神看林知夏,但是不接受別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要是楊景行不知好歹進一步做點啥,盛朗更是不介意也贈送他一枚折斷的鼻子。


  好在楊景行並不是毛頭小夥子,他飛速調整了表情,微笑著說:“我們也和素素談過了,她以後會好好學習,不會再來騷擾你。其實你們真不用那麽如臨大敵,還搞什麽偷拍視頻。等你將來進了社會就知道,這是多大點事呀……”


  拍視頻是林知夏的主意。盛朗很不高興楊景行嘲笑這個主意。


  “對於你們這樣的人來說,也許就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對於我們這種弱勢的學生來說,就是大事了。有什麽好笑的?瞧你這樣,打出生起就沒餓過吧?也沒有嚐過被欺負的滋味吧?你們家一窩都是當官的,當然什麽都不怕。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是,是。”楊景行反而笑得更開懷。這個少年的活力和不羈全方位在他的口味上狙擊,盛朗越不給自己好臉色,自己反而越興奮。


  “是我不能設身處地地為你們想,抱歉。總之,這事就算過去了。大家不打不相識,以後見麵還是朋友……”


  “誰和你是朋友了?”盛朗冷笑,“你們家人都這麽上趕著不要臉嗎?以後路上見著,也不用打招呼,各走各的路吧。”


  少年大步朝更衣間走去。


  楊景行蹭了一鼻子的灰,依舊笑著,望著盛朗背影的目光貪婪而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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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景行找過來的事,盛朗掐頭掐尾地對林知夏說了,略去了楊景行對自己過分熱情那一段。


  他怕林知夏對自己起疑。


  周一的時候,楊素素回到了學校。同學們小小轟動了一下。


  楊素素瘦了一圈,氣勢收斂了許多,頓時有點楚楚可憐的感覺。


  早上升旗集合的時候,楊素素湊巧和盛朗碰見了。


  小姑娘紅著眼眶,充滿期待地望著盛朗,咬著唇不說話。她其實長得還挺不錯的,一旦不刁蠻惹事了,還挺有幾分惹人憐愛的模樣。


  可盛朗的目光非但沒有在楊素素身上停留,還加快腳步溜走了。


  升旗儀式開始後,跟班在盛朗耳邊嘀咕:“狼哥,楊素素還一直在看著你呢。”


  “閉嘴!”盛朗不耐煩。


  他的眼裏隻有林知夏。


  林知夏依舊還在國旗班,並且這個學期升為了升旗手。


  升旗手的製服和別的旗手不同,是獨一份的華麗精致,肩章上還帶著麥穗,褲子也更加修身。皮帶勒出一把細腰,修飾得雙腿更加修長筆直。


  看著林知夏扛著國旗英姿勃發地走過來的時候,盛朗就忍不住有了點反應。


  等到林知夏開始升旗,同學們敬禮唱國歌的時候,盛朗望著林知夏那細腰和弧度,俊秀又肅穆冷清的側臉,心波蕩漾,上下都跟著一道起立敬禮。


  我就是個變態!

  盛朗一邊自虐般享受著身軀裏湧動的興奮,一邊唾棄自己。


  這天下還能有什麽人能一邊唱國歌一邊升炮的?


  天越來越冷,可盛朗體內的躁動卻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劇烈。


  人就是這樣,還懵懂的時候,隻是蠢蠢欲動。可一旦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思,所有的躁動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所有欲念如脫了籠子的野狗一樣衝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盛朗覺得自己好像躺在油鍋上,從裏到外都被煎得滋滋響。他去食堂打飯,看到大媽煎荷包蛋,都能和雞蛋感同身受、惺惺相惜。


  最苦惱的是,很多時候根本不需要觸碰到林知夏,隻是看著他清秀的臉,聽到他的笑聲,盛朗就像被摁了開關似的,立刻有反應。


  頻繁的反應,得不到有效的紓解,讓盛朗的內火前所未有地旺盛,額頭上一個勁冒痘痘。


  男生宿舍又是個很黃暴的地方。晚上熄燈後,一群青春期的小夥子們就開始動手自給自足。


  盛朗聽著那此起彼伏的動靜,感受著那種曖昧的氣氛,再聯想到林知夏潔白、散發著甜香的頸窩,一股邪火熊熊燃起,瞬間席卷全身。


  盛朗從善如流,隻是從不敢像別的同學那樣,把心底的那個名字念出來。


  還有一種發泄的途徑,就是運動。


  這些日子來,盛朗花在遊泳池裏的時間越來越長。那一股拚命的勁兒,不比他比賽前集訓差。


  教練都被盛朗的勤奮感動了,心想你小子這樣下去,進國家隊指日可待。


  可也就是那時候,楊景行開始經常出現在遊泳館的看台上。


  還是那麽一副光鮮的派頭,衣服從來不重樣,圍巾、帽子,搭配得頗為考究。


  要不是這裏是遊泳館,還當楊景行是來看秀的。


  盛朗很不想看到楊景行那張臉。可遊泳館並不禁止外來人參觀。


  看台和泳池有著很長一段距離。可盛朗總能感覺到楊景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一隻滾燙膩滑的手,順著肩頭往下摸去,讓人渾身冒雞皮疙瘩。


  楊家人究竟有什麽毛病?做妹妹的花癡,做哥哥的變態,一家人沒一個正常的。


  可是楊景行安安靜靜來,看完了又安安靜靜地走,沒和盛朗打過招呼,更說不上騷擾了。


  好像就是單純欣賞這個少年的美,過來養護一下眼睛,緩解一下工作中的疲勞。


  盛朗被楊景行用目光吃了半個月的豆腐,憋了一肚子不爽,又找不到什麽理由趕人。


  這天孫明珠月考成績不錯,要請朋友們吃飯,大夥兒便結伴去體育館找盛朗。


  恰好楊景行看美少年遊泳看到一半,接了一個工作上的電話,提前離席走了出來,在走廊上和迎麵走過來的林知夏他們打了一個照麵。


  少年們的說笑聲一歇,臉色都不怎麽好。


  楊素素的哥哥怎麽都找到遊泳館來了?這事兒到底有完沒完呀?


  楊景行倒是從容一笑。這群少年裏他隻對林知夏眼熟,就朝他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和同事通話。


  大夥兒遲疑著朝場館入口走,不住回頭朝楊景行望。


  “楊家是什麽意思?”孫明珠同林知夏咬耳朵,“難道是非要招盛朗做上門女婿不成?”


  林知夏沉吟了片刻,對同學說:“你們先進去吧。”


  他自己則留了下來。


  楊景行打完電話,直覺有人在盯著自己,轉身對上林知夏幽冷深邃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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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狼你先忍一忍,晉江規定過了十八歲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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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一下最近很多讀者在文下提醒我的小夏和一篇言情女主撞名的事。


  我這本書寫了好幾萬字後才知道有那本書的,不然我是會避開的。


  不過晉江裏重名的主角太多了,應該不算是個什麽大事吧?


  所以,大家湊合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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