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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修改

  盛廣全當年逃出豐市後,操起了他的老本行,做起了廚子。


  他手藝還不錯,又有一筆幾十萬的租金在手,自己在學校門口盤了個鋪麵,開了一家餐館。


  盛廣全不僅背著通緝,還有賭債在身,一直不敢回豐市。他後來在外地安了家,找了個女人同居,甚至還生了一個兒子,小日子居然過得像模像樣的。


  法律沒能製裁盛廣全,可血壓製裁了他。前陣子他突發腦溢血,搶救不及時,一命嗚呼。


  盛廣全和李素麗的婚姻關係並沒有解除,李素麗是他法定配偶,和遺產繼承人之一。


  當地的派出所聯係了李素麗,傳達來的噩耗對於李素麗來說無異於一個天大的喜訊。


  李素麗立刻飛奔去了盛廣全所在的城市,和盛廣全的女友大撕了一番,想全麵接手盛廣全的遺產。


  “可是那女人已經把銀行裏的錢都取走了,房產證也藏起來了!派出所的人指點我,說得找律師打官司。兒子,我知道你不稀罕你爸那點錢和房子,可是得幫著我把我該得的一份搶回來!”


  李素麗唾沫橫飛地嚷嚷著,激動得滿臉通紅,活似一隻鬥誌上頭的公雞。


  盛朗麵無表情地聽李素麗說完,才道:“我會讓律師去處理的。盛廣全的遺產,該怎麽分就怎麽分,反正我一分錢都不想要。說起來,盛廣全的兒子應該還小吧?你不妨寬厚一點,給人母子倆一條活路。”


  李素麗冷笑:“盛廣全又不是你親爹,那孩子也不是你親弟弟。盛廣全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你還替他兒子想那麽多做什麽?”


  “這叫有良心。”盛朗冷聲道,“你這種連親生的兒子都能丟下二十多年不聞不問的人,估計是不懂的。”


  李素麗在盛朗麵前毫無母親的尊嚴,也勝在她臉皮實在是厚,能忍受盛朗的奚落。


  “至於家裏這房子。”盛朗朝小樓望了一眼,“永安的房子不大值錢,但大概也能補償個七八百萬。等手續辦完了,我的那一份,也是你的。”


  李素麗雙目亮了起來,臉上浮著一層興奮的紅光。


  “不過是有條件的。”盛朗補充道,“這筆錢是以養老費的形式給你。你拿了這錢,以後我就不會再給你錢了。”


  李素麗臉上的紅光頓時消了:“怎麽……你這是想和我斷絕關係?”


  “算不上。”盛朗淡淡道,“錢是不會多給了,可你將來要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會不管。你後來不也和一個男人生了個女兒嗎?她總是我親妹妹吧?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我也會出手的。”


  李素麗好生發愣,有點處理不來這一堆信息。


  “小朗,你這是……你還在在埋怨我之前沒怎麽照顧你?”李素麗放軟了嗓音,“可是媽真的是有苦衷的。盛廣全他真不是個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胳膊被他打斷了,現在天一涼都還疼,拿不起重東西……”


  “我知道他對你不好。”盛朗說,“所以你離開他,我能理解。可我呢?我是你帶到這個世上來的,你對我有責任。你明知道盛廣全不是個東西,卻把一個一兩歲的小孩子丟給他。我特麽還是個綠帽子。你就沒想過我在他手裏會過什麽樣的日子嗎?”


  李素麗啞口無言。


  “你是顧著自己的日子了,就根本不管我的死活。要是沒有外婆,我還真不定早就死了!”積壓多年的怨氣終於發泄了出來,盛朗發覺自己遠沒有本以為的那麽不在乎。


  這人畢竟是他的親媽,是他生命的起源,是他最親的血親。


  幼小的時候,盛朗也曾對這個女人寄托了許多幻想,天天盼著她能回來將自己帶走,脫離盛廣全的拳打腳踢。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失望積沙成塔,將親情也吞噬得七零八落。


  “你知道你已經構成遺棄罪了嗎?”盛朗冷聲道,“你沒養過我。就是鬧去法院,我也一分錢養老費都不用給你的。說到養育之恩,連盛廣全對我的這恩情都比你還多點。他至少給我飯吃。可你畢竟生下了我,給了我一個機會。所以我感激你這一份恩情,才把家產都給你。”


  李素麗眼眶紅了,嘴唇喏喏地動了一下,卻是說不出話來。


  盛朗倒也不會放任自己沉浸在負麵情緒了。想說的話說完,怨氣發泄了,他便立刻抽身出來。


  “有了這筆錢,隻要你別亂揮霍,下半輩子肯定衣食無憂。你有男人有女兒,生活上估計也不需要我照顧。我們倆以後,逢年過節聯係一下,也就夠了。”


  “小朗……”李素麗帶了點鼻音,“我畢竟是你媽……”


  “你也知道你是我媽。”盛朗苦笑,“當媽的該為孩子做的事,你為我做了多少?你後來生的那個女兒,你也是對她不聞不問的嗎?”


  那當然不是。李素麗對女兒來說,可是個好媽媽。


  盛朗忍不住問:“你當初幹嘛想要把我生下來?”


  婚內偷情來的私生子,還是個混血雜種。這樣的孩子生出來,孩子背負著罪孽不說,自己也被烙上醜聞的印記。


  李素麗再沒文化,再厚臉皮,也不至於沒考慮過這個後果。


  李素麗歎氣,都不大敢看盛朗:“我當時也不知道你是盛廣全的,還是那個德國佬的……而且你是我懷的第一個孩子。第一個呀……”


  淡薄的母愛像是茶下肚時的那一絲回甜,好歹總算還是有那麽一點的,讓這段岌岌可危的母子情不至於說崩就崩。


  盛朗一聲的怨氣也緩緩地降落了下來。


  算了。不論這女人後來對自己怎麽樣。至少在懷他他的時候,她是對自己有著期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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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夏知道盛朗母子有話要談,下了車後便借口看房子,先行上了樓。


  其實自打盛朗出國後,林知夏也沒怎麽回過這裏。


  屋子內部除了更陳舊了些,變化並不大。


  因為永安鬧過火災,天台上堆放著的雜物也都被清理幹淨。林知夏本以為閣樓會被拆掉,沒想居然保留了下來。


  隻是經過數年如一次的風吹日曬,外牆和頂棚已老化得厲害。林知夏和盛朗當年留在牆壁上的塗鴉也模糊得隻剩一個大概的輪廓。


  小閣樓的門沒上鎖,但是卡住了,林知夏用力推了推,門咯吱一聲打開,搖搖晃晃,險些掉下來。


  屋內居然沒怎麽變!

  空蕩蕩的桌子和小書櫃都在,床墊還擺放在窗下,所有的東西被太陽曬得脫了色,不知積累了多久的灰塵在光線中沉沉浮浮。


  林知夏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那張舊床墊上。


  從小到大,從兩小無猜的好友,到深深相愛的戀人,他和盛朗在這張床墊上度過無數個長夜。


  抵足而眠,看書打遊戲,嬉笑打鬧,再到後來的激情纏綿……


  這真是一間承載著他們太多記憶的小閣樓。


  站在門口,林知夏仿佛還能看到自己坐在小書桌邊,給盛朗輔導功課的情景。


  盛朗做錯了題,他便抄起拖鞋往他腦袋上抽。兩個少年打鬧了起來,嬉笑著,直到盛朗翻身將他壓在了床上,低頭把他吻住……


  “還是老樣子嘛。”盛朗走了過來,順手摟住林知夏,越過他的頭頂往裏麵望,“現在看來,這屋子怎麽這麽小,還沒我們現在主臥的淋浴間大?真想不出來我們倆能在這裏擠了那麽多年。”


  “可也這麽過來了。”林知夏微笑,朝盛朗望去,“和你媽談完了?怎麽樣?”


  “能怎麽樣?”盛朗有些無精打采,“盛廣全那頭的遺產,加上這房子的拆遷費,一起能有好幾百萬。她有了錢,也就沒有什麽牢騷了。”


  林知夏知道,其實盛朗心底,是希望李素麗能拒絕他的那一份遺產的。因為這樣,意味著她不願意和兒子割斷母子情分,日後關係還能有所改善。


  可是李素麗的選擇,讓盛朗失望了。


  心裏一疼,林知夏轉身將盛朗擁住。


  “沒事的,小狼。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盛朗低頭親了親林知夏的額頭,拉著他的手走到露台邊,眺望四方。


  從露台望出去的景色還和多年前一樣,樓房斑駁的外牆記載著歲月的痕跡。此時正是中午,菜下油鍋的唰唰聲不絕於耳,飯菜香飄蕩在小巷之中。


  盛朗說:“沒走出去前,可瞧不上這破地方了。可想到可能明年這裏就不存在了,又覺得怪失落的。”


  “當然的啦。”林知夏說,“再破,也是我們倆長大的地方。光這個小露台,就有多少回憶啊。拆了,就沒有給我們懷舊的地方了。感覺人生就是這樣,要想活得好,就得不停地往前走。開拓了新的天地,但是也有許多老地方回不去了。”


  “不糾結了。”盛朗攬著林知夏的肩,同他一起眺望對岸的高樓,“回憶都是創造的。這裏沒了,咱們在別的地方繼續創造回憶就是了。”


  兩人依偎著,沐浴著初夏的風,直到林知夏的手機在褲袋裏響了起來。


  電話是同事許玲打來的。她的聲音有些刻意地壓低:“小林,我知道你正在放年假。可是你要是還在豐市的話,能盡快回學校一趟嗎?”


  “我在豐市。”林知夏鬆開了盛朗的手,“出什麽事了?”


  許玲低聲說:“就是你那個申請國自然的項目,前天不是遞交上來了嗎?何海波也遞交了一個上來,居然和你做的是同一個項目!”


  林知夏一怔:“他和我之前都跟著劉老師做過這個策劃書,想和我做同一個項目,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我知道。”許玲說,“可是他交上來的項目書裏,最精彩的那個idea,和你交上來的一模一樣!”


  盛朗盯著林知夏的臉,無聲地問:“怎麽了?”


  林知夏知道自己此刻臉色肯定不好看。他匆匆朝盛朗比了一個安撫的手勢,對許玲說:“我的那些構思都是我自己後來原創的……”


  “我知道,你之前有和我提過。”許玲說,“但是何海波說他才是原創!那人渣,居然還向領導暗示,說你剽竊了他!我剛才在科技處和他吵了一架,氣死我了。所以,小林,你最好盡快回學校一趟,把這事和科技處的領導說清楚,不能讓那小子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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