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試探
凌兒眼裡帶著憤怒,狠狠地盯著劉寒初,劉寒初這才鬆開了手,臉上帶著些歉意。
「你說過你不會懷疑我的,現在你又不相信我,凌兒本來就沒有說謊。二小姐和大姑爺本就是相互喜歡的,凌兒就是希望他們在一起!難道你想讓二小姐和大姑爺遺憾一生嗎?做下人的,不就是希望主子過得好嗎?凌兒這樣想有什麼不對?!」凌兒的聲音咄咄逼人,也不給劉寒初說話的機會,又繼續道,「如果凌兒喜歡寒初哥哥,寒初哥哥是不是會對凌兒的喜歡不屑一顧?」
劉寒初臉色微微一僵,怔怔地瞧著凌兒因生氣而泛紅的臉,雪白的腮幫子上泛著暈紅,恰似一朵開在冰原上的紅花,熱烈了整個冬天,瞧得人心都醉了。這話給他心裡帶來不少震驚,如果凌兒喜歡他,他會不會對她不屑一顧?
他看著凌兒,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鞦韆上宛如仙子般的粉色身影,內心深處的某個位置,似被人輕輕一觸動,漾開一波溫柔的漣漪。他怎麼會對她不屑一顧?
他正要對凌兒說「不會」時,凌兒卻拋下一句「我討厭你!」,然後起來便朝院外跑去。
「凌兒!」劉寒初趕忙起身去追,然而他剛剛跑出兩步,一支利箭「颼」地破空而來,劉寒初快如閃電伸手接住這支細箭。同時凌兒也趁著這會兒跑出了八角牆門,不見蹤影。
劉寒初有些呆愣地立在原地,秋風一起,拂動他手中的錦帕飄蕩,劉寒初低頭瞧去,這才發現凌兒的這綉著木芙蓉手帕還留在自己的手裡。
凌兒為什麼那樣在意木芙蓉與二少爺的事情?
還有剛才凌兒所說的,二小姐傾慕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誦,而宇文惜誦亦喜歡二小姐,這件事情,可是真的?剛才彷彿聽凌兒說,三小姐和珍珍姑娘也知道這事情。若說凌兒冒失,可三小姐和珍珍姑娘向來穩重,決不會亂說話的。這樣說來,至大小姐去后,這二小姐的確一直振作不起來,而三小姐與二小姐又走得近,三小姐知道二小姐的心思,這也是很自然的。
二小姐和大姑爺本就是相互喜歡的,凌兒就是希望他們在一起!難道你想讓二小姐和大姑爺遺憾一生嗎?
如果凌兒喜歡寒初哥哥,寒初哥哥是不是會對凌兒的喜歡不屑一顧?
劉寒初悵然看著手裡綉著木芙蓉的手帕,不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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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兒自劉寒初那裡出來后,便加快了步子,頗有些匆忙地趕回了零星小築。
這時的古雅正在閣樓里撫琴,而珍珍則站在古雅的身後,聽著古雅彈出的幽淡的調子,失神地看著窗外那一抹秋黃殘葉。
凌兒一入了零星小築的院門,便已聽到那清淡的琴聲,她知道定是古雅在閣樓里彈琴,也來不及休息,直往閣樓趕了去。
閣樓里的紅木雕花門是開著的,凌兒剛剛走到這清雅房間里,那琴聲便停了,古雅轉身向剛從外面趕回來的、臉色泛紅的凌兒溫和道:「凌兒,你回來了。」
琴聲驟止,珍珍也遊盪著的神思也被拉了回來,回頭看著凌兒,眼睛閃過一絲複雜。
凌兒也沒有注意到珍珍的不自然,不過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緊張。古雅從那張紫檀凳上站起身來,走到桌邊上,端起擺放在桌上的青花纏枝茶壺,動作優雅嫻熟地倒了一杯茶,對那沖沖趕來的凌兒道:「跑得這樣疾,過來喝杯茶吧。」
凌兒點點頭,走到那桌邊不客氣地端起古雅倒的茶,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大口,方才對古雅道:「小姐,我按著你的吩咐做了。」
古雅看了一眼凌兒通紅的臉,道:「怎麼樣?沒有了什麼事情吧?」
凌兒搖了搖頭,道:「說實在的,我心裡還真擔心。不過雖然擔心,但想著是小姐吩咐下來的,無論如何,我還是完成了,也沒有出什麼岔子。」
說著凌兒便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來,說到最後又嘆了口氣,似有些擔心著說道:「只是我這樣對寒初哥哥,他不會生我的氣吧?他對我這樣好,我還凶他,給他臉色看,寒初哥哥他……會不會討厭我?」
這時珍珍已從琴桌邊走到凌兒身邊,溫和恬靜的臉上淡淡一笑,道:「他不會生你的氣的,你放心吧。」
「可是……」凌兒放下手裡的茶杯,眼裡仍有遲疑之色,道,「剛才……」
古雅伸手拍了拍凌兒的肩膀,寬慰道:「不要擔心,劉寒初並不會生你的氣的,你也累了,先去歇著吧。」
凌兒心裡有事,便自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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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兒回到屋子裡便覺得乏得很,在床上睡了約摸半個時辰后,方自己下了床,重新理了理自己睡得散亂的頭來。這睡著睡著,就覺得餓了,總想吃些什麼。
這個念頭才剛剛萌生,屋外便響起了輕扣門的聲音,一個熟悉的恬美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凌兒。」
這是珍珍的聲音,凌兒連忙去開了門,卻見珍珍端著一疊松花軟層糕站在外面,一看到這吃的東西,凌兒就忍不住咽口水。
將珍珍迎進屋子裡來后,凌兒就禁不住這松花軟層糕的誘惑,拿著糕點樂滋滋地吃了起來。珍珍平日里也很照顧凌兒,給凌兒帶東西吃是常有的事情,凌兒見珍珍自然也不會覺得驚訝,甚至有些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珍珍默默的看著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凌兒,心裡也不是滋味:這凌兒那般對待劉寒初,她剛才還說覺得對不住劉寒初,可這會兒卻吃得這樣開心,將劉寒初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也不知這凌兒對劉寒初,到底有幾分情意?
倘若凌兒也愛著劉寒初,兩個彼此傾心,珍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可若劉寒初對凌兒一片深情,而凌兒卻並不將劉寒初當一回事,這珍珍就無法原諒凌兒了。
所以,為了劉寒初,可能也是因著自己內心深處的那麼一點點的私心,珍珍還是決定試探凌兒一番。
探一探凌兒心中真正的想法。
「凌兒,這一次的事情小姐讓你這樣去對待劉將軍,你心裡,是不是不太願意?」珍珍坐在簡單松木椅子上,對凌兒說道。
正在吃東西的凌兒聽到了珍珍的話,不由地抬起頭來,張大了靈動清澈的眼睛看著溫婉的珍珍。
珍珍寬慰似地說道:「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事情不能坦然相對的。劉將軍一向照顧你,這一次讓你這樣做,你是不是很為難?」
凌兒手裡還拿著那松花軟層糕,嘴裡還在一下一下地攪動著,腮綁子一鼓一鼓的很是可愛。她將口城的糕點咽下去后,才認真地向珍珍說道:「為難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過我心裡並不是不願意。」
「哦?」珍珍面色依然溫和,只是心底微起波瀾,問道,「為什麼?」
凌兒連吃了好幾個松花軟層糕,肚子也不覺得空了。許是凌兒感得這事情很嚴肅,她放下了手裡的那塊糕點,回答道:「這是小姐吩咐下來的事情,只要是小姐的吩咐,我都不會去拒絕的,別說小姐讓我借二小姐與大姑爺之事假裝與寒初哥哥生氣,即便真的要我與寒初哥哥斷絕關係,我也聽小姐的話,再也不會與寒初哥哥來往。」
凌兒這話倒是讓珍珍有幾分驚訝,但又有幾分感傷。她所沒有想到的事情是凌兒竟會對三小姐這般忠心耿耿,而她所感傷的是這凌兒能憑著小姐一句話,就輕易地與劉寒初決絕,可見凌兒心底,對劉寒初的感情亦是不確定的。
凌兒手上有油,這會兒正四處找著自己的手帕,想擦一擦手上的油漬,然而她在身上尋了遍,總是找不到自己的那條綉著木芙蓉的手帕。她又起去桌上的梳妝箱子里尋找著。珍珍知凌兒要找的手帕,便將自己的手帕拿了出來,體貼地遞給凌兒。凌兒這才想起自己的手帕落在劉寒初那裡了,那條手帕對於一個丫頭而言,已是很不錯的東西了,就這樣落下了,怪可惜的。
見珍珍將帕子遞來,凌兒感激地道了聲謝,接過珍珍的綉著杜鵑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東西。
珍珍安靜地瞧著凌兒,又問道:「你不覺得這樣對劉將軍不公正嗎?」
凌兒似也並沒有怎麼在意珍珍的話,只是順口道:「我可不知道什麼公正不公正的,反正我就是這樣想的。」
珍珍的神色有些古怪,凝視了凌兒一會,凌兒只顧著擦手,也沒有注意到珍珍的目光,這時卻聽珍珍頗為凝重地問道:「凌兒,你的意思是,你並不在乎劉將軍嗎?在你心裡……是怎樣看待劉將軍的?」
珍珍這一席莫名其妙地問話,終是讓凌兒詫異起來,她忍不住抬頭看著珍珍這有幾分複雜的神色,心裡越發起疑,禁不住問道:「什麼怎麼看待?珍珍,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知道我很笨的,能不能說得清楚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