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花雨
舒月知近日古雅身子不大好后,便馬上去請了與古府關係頗好劉大夫來給古雅把脈,那劉大夫給古雅診了脈后,捋了捋山羊鬍子,說道:「三小姐的的脈象平穩正常,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聽劉大夫如此一說,古雅和珍珍也都放下心來了。其實古雅也並不覺得她出了什麼問題,那珍珍也只是擔心,劉大夫既然說沒事,珍珍自然放下心來。
劉大夫說古雅的疲乏可能是與這天氣有關,這春日裡本就容易貪睡,過了這段日子古雅自會好來。他給古雅開了些提神的方子后便下去了,凌兒順便將劉大夫送了出去。
天氣越來越溫暖,日子也一天一天地接近婚期。
古府里也漸漸為這兩個出嫁的女兒忙了,現在府內的事情仍然主要由舒月掌管,但遇到大事時,舒月還是會去向周夫人請示,隨著日子漸漸忙碌,舒月也忙得較少與古雅見面。現在大少爺古樺已回府,而且留於京中就職,舒月得與天天與古樺相伴,夫妻兩人關係又是極好,日子雖然過得忙,可舒月臉上那份滿足與欣慰的笑容卻也從來不曾少過。
這一時午後,古雅午睡剛醒,正喝著珍珍端來的一盅冰糖蓮子百合水,凌兒就在屋外報了大少奶奶來了。不一會兒就見舒月走進屋子,她著一身蜜合色小襖,玫瑰紫綉鳳穿牡丹坎肩,下著是蔥黃色金絲綉牡丹綾裙,一雙蝴蝶落花鞋,端莊又亦有幾分少婦的柔麗,令人見之心動。
舒月走入屋子裡來,看古雅坐在一張案邊喝著冰糖蓮子百合水,便笑就走到古雅身邊的那楠木雕花杌子上坐了,道:「你的日子過得倒是清閑。」
古雅放下了手裡的調羹,打量了一下舒月,自古樺回來后,舒月益發顯得美麗了。她也不由地笑了起來,向舒月道:「我本就是一個閑人,閑人的日子自然過得清閑,若是像大嫂嫂這般辛苦,雅兒怕是受不了。」
舒月不覺笑了一笑,耳邊的金鑲紫晶墜子輕輕一晃,映得她的臉更加動人,她笑道:「你也不會一直這樣閑著,日後嫁給了石城月,石城月也沒有親戚,左右只有他一個,你過去后,府內的事務自然是你打理,你倒是想做個閑人,只怕也不能夠了。」
說著話時,那珍珍已去泡了杯上好的西湖龍井給舒月端了上來。舒月順手端起了桌上的青花纏枝茶盞,揭開了蓋子,輕輕地吹開水裡的茶葉,又瞥了一眼古雅,見古雅臉上隱約帶著一絲倦容,不覺問道:「雅兒,上次瞧你時,你臉上也不太精神,怎麼現在瞧你,仍然不比過去精神。」
古雅輕輕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近來是怎麼了,也不想去再喝那碗冰糖蓮子百合水,嘆道:「我也不知是怎麼的,許是天氣的緣故吧。」
說著古雅又向舒月笑道:「倒是嫂嫂,你近來精神倒是比以前好多了。日日瞧著你的時候,你總是笑著,笑得越發溫柔漂亮了。看來大哥倒該回來了,嫂嫂的日子也好過些。」
「我總說不過你。」舒月無奈地看著古雅,也不急著喝茶,又合上蓋子將茶盞放回桌面上,臉上露出一絲憂色,道,「近來樺哥也不太快活,總有些心事。」
古雅「哦」了一聲,古樺會有什麼樣的心事呢?她忍不住問道:「近來大哥怎麼了嗎?」
舒月搖了搖頭,耳上的金鑲紫晶石墜子晃了晃,她道:「樺哥剛回來的時候,就向我問了二弟和木芙蓉的事情,樺哥性情嚴謹,二弟自來洒脫,兄弟兩個性子雖然不同,可是關係卻一向很好,現在樺哥對於二弟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加上大妹妹又去了,樺哥這出了一趟遠門,回來后弟弟妹妹走的走,死的死,他這心裡自是不好受的。加上朝中也有些不順心的事情,樺哥這兩日也總是不開心。」
說起古楓的事情來,莫說了古樺,古雅等人又何嘗不傷感?古楓親生父親古維鏢早亡,難得古楓年輕有才,在這古府里,古楓可說是最受人喜歡的了,首先是老夫人極疼古楓,古維鏞看重古楓,古樺關切古楓,王夫人、古敏如自是不必說,就連古雅也一向喜歡這個二哥,按理說二哥的路途應是最平坦的。
只是世事難料,古楓卻為了個女子離開了家裡。
每每提起這古楓的事情,氣氛難免凝重了幾分,古雅也不想再提起古楓,那舒月也覺得這話說出來讓人心情沉重,便望了一眼外面柔和的陽光,向古雅笑道:「雅兒,你有些日子沒有出門了吧?婉如院子前的那片杏花都已開了,今日反正閑著沒事,我們一起去婉如院子里走走可好?」
是啊,這時節,綉杏堂前面的那片杏花也應該開了,這杏花開放時,最是燦爛艷麗了。回想著片絢麗的杏花,古雅也不覺心動,便點了點頭,笑道:「嫂嫂這樣一說,我還真想去瞧瞧。」
舒月笑了笑,就與古雅一起出了門,院外種著一株大芭蕉,此時此刻舒月的丫頭春羅與凌兒正在那芭蕉前面說著什麼,也不知凌兒是在說什麼,正說得眉飛色舞,那一向穩重的春羅聽了凌兒的話,也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舒月與古雅看到這一幕時,那舒月不覺回頭向古雅笑了一笑,說道:「以前不知道,原來這凌兒性子這樣活沷,一瞧見她,覺得整個院子里都是歡喜的。」
古雅也不覺笑了笑,道:「我也覺得這凌兒討人喜歡,跟凌兒處了這麼久,總覺得凌兒與許多人都處得來。」
舒月不覺多看了那凌兒幾眼,那凌兒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腰間束著天青色腰帶,頭髮挽著,穿戴倒也簡單,可是那張臉怎麼看都覺得明麗動人,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那分明艷直盪入人的心頭。這容貌亦是不次於古雅,只是不比古雅沉靜溫柔,卻也有著別樣的美麗。
看貫了大家閨秀的人,再去看這凌兒時,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你嫁給石城月後,準備讓凌兒陪嫁嗎?」舒月忽然問了古雅這樣一句話。
古雅瞧了一眼嘻嘻笑著與春羅說話的凌兒,又向舒月笑道:「自然是了。凌兒和珍珍都是要帶過去的。」
舒月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凝重,她不覺繼續向前方走著,古雅也跟上了舒月的腳步,舒月嘆道:「珍珍忠誠,你帶珍珍過去並無不妥,而這凌兒……到底太過漂亮了些,且我看這凌兒的性情也說不準。石城月到底是個男人,萬一哪天石城月抵制不住誘惑……將這凌兒留在身邊,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古雅愣了愣。
這個問題古雅從未想過。
雖說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可是不知為何,古雅從來沒有想過石城月會對不住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凌兒會做出對不住她的事情。或許是她太過於相信自己,太過於相信石城月和凌兒。就算知道許多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知道凌兒是極動人的女子,但……古雅從來沒有想過……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凌兒,凌兒仍然一副歡喜的模樣,清純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機與謀慮,她那麼乾淨,彷彿就是山澗里最清澈的水,讓人完全不能將她與那些計謀聯繫起來。
每當看著凌兒時,古雅心裡就會有那種親切感,無論是懷疑誰,她都不會去懷疑凌兒。看著凌兒那乾淨的笑容,古雅肯定地說道:「凌兒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舒月微微一怔。
古雅又想起了石城月,想起了那大雪紛揚時,他擁著她,在她身邊那麼堅定,深情地重複「很愛你,很愛……」,那聲音彷彿是靈魂深處傳達而來,那麼真切,她能感覺得到石城月的感情。
「石城月也不會背叛我。」古雅又堅定地說道。
舒月也不說話,瞧著古雅,瞧了半晌,舒月才微笑道:「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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綉杏堂前面的那片杏花已綻放了,一片片的粉色杏花,宛如絹紗的精心堆積,經過陽光的照射閃耀著一種柔麗嫵媚。一陣春風吹起,那枝頭的杏花一晃一晃地,帶下一陣花瓣飄飛如舞。
輕盈的花瓣飄落在古雅和舒月的周圍,古雅見這花瓣飄得可愛,不覺伸出纖纖玉手,讓那花瓣輕輕地飄入她的掌心,雪白的手掌,粉紅的花瓣,襯著古雅這清麗溫婉的臉,益加顯得人面如花。
正當古雅瞧得入神時,一邊的舒月帶著些驚訝的語氣問道:「四妹妹?」
古雅回過神來,抬頭看向舒月,此時舒月正帶了些詫異地看著古雅的左邊不遠處,順著舒月的目光看去,一個俊秀的女子正怔怔地站在那裡,出神地看著古雅。
那不是別人,正是古敏如。
此時古敏如穿著一身藕合色褙子,下面是蔚藍色的裙子,腰間系著條綉著玉蘭花的宮絛,上面墜著一塊月牙白玉佩壓裙幅。她那一向帶著颯爽氣息的臉容此時卻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憂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