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沙沙
凌鈴鈴與王夫人同時一驚,王夫人的臉色一變再變,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一揪,既心痛又緊張。她也知道木芙蓉是她與他之間的敏感話題,也知道他們因為木芙蓉而鬧得不愉快。
如果這木芙蓉手帕是凌鈴鈴的,那麼王夫人還可認為凌鈴鈴居心不良,倘若這綉著木芙蓉的手帕是古楓的,可見古楓一直沒有放下木芙蓉,她與古楓之間還存在一個關於「木芙蓉」的心結。畢竟木芙蓉的死與她脫不了干係。古楓如今還時常拿著綉著木芙蓉的手帕在看,也是他對木芙蓉余情未了的證明。難道他們母子當真就要為了一個木芙蓉而鬧得永遠不愉快嗎?
王夫人痛心地看著古楓,她想說些什麼,可是種種話到了嘴邊,看著古楓那低垂著的臉,她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還能說什麼?萬事只要與木芙蓉扯上關係,他們就無話可說了。
「你好好歇著吧。」王夫人留下這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房間里,留下古楓與凌鈴鈴。
王夫人走後,古楓仍然沒有起來,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地面上躺著的一方綉著木芙蓉花的帕子上,似乎看得入了神。凌鈴鈴看著古楓的樣子,心裡竟有些不忍,她並不是想讓古楓這樣為難,這樣不高興,她只是沒有想到,她的任性會給古楓再來這樣大的傷害。剛才王夫人與古楓因一方木芙蓉手帕便差點鬧得不可開交的,可想而知那年古楓為她的假死而離開時的痛楚。
是不是她,真的太任性了?
凌鈴鈴心裡不忍,將落在地面上的木芙蓉手帕一方一方地拾了起來,最後拾起的是古楓面前的那方綉木芙蓉手帕。古楓這才緩過神來,抬眼看去,凌鈴鈴正拿著那疊木芙蓉手帕對著古楓微笑,古楓有些尷尬,道:「對不起,芙蓉,剛才……」
話未說完,一隻小手就已伸了過去,捂住了古楓的嘴,清脆甜美的聲音在古楓身邊響了起來,道:「楓哥哥,這裡沒有芙蓉。」
說著凌鈴鈴走到櫃邊,打開了一個匣子,將匣子里的剪刀拿了出來,正在古楓疑惑之時,凌鈴鈴將那些綉木芙蓉的手帕一剪刀剪開,古楓吃了一驚,連忙去阻止凌鈴鈴,道:「芙蓉,你做什麼?」
凌鈴鈴嘆了口氣,道:「楓哥哥,我是鈴鈴。既然木芙蓉給你造成了那麼多的困擾,你為什麼還要惦記著?楓哥哥,有我在你身邊不就夠了嗎?」
古楓一怔,凌鈴鈴的聲音格外地溫柔甜美,聽在他的心裡甜絲絲溫暖暖的,木芙蓉就是凌鈴鈴,他的身邊有凌鈴鈴就滿足了,一絲溫暖的笑容漫了古楓的嘴角,凌鈴鈴從重重衣裳之內拿出一個貼身而藏的用線綠色小錦囊,這隻小錦囊外面是素綠色,沒有綉任何花樣,古楓記得凌鈴鈴一直將這個綠色小錦囊貼身而藏在身上,從未取下來過,而現在凌鈴鈴竟將這錦囊取了下來,遞交給古楓,古楓接了過來,捏了一捏,這小錦囊裡面有個圓圓的東西,卻不知道是什麼,再看這錦囊上面雖一絲花紋也無,但合口處皆被縫得密密實實。
凌鈴鈴笑道:「楓哥哥,這是一隻鈴鐺,是鈴鈴最重要的東西,鈴鈴就將這鈴鐺送給你了,至於是什麼樣的鈴鐺,如果楓哥哥喜歡,可以打開來看,只不過不可讓別人看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古楓微怔,看著手裡的東西,他晃了一晃,這小錦囊里的確會有悶悶的似鈴鐺的聲音傳出來,不過不可讓別人看見是什麼意思?
………………………
約半個多月的路程,閔華帶著古雅出了關外,古雅自小在府里長大,並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這一路跟著閔華出來,雖然風餐露宿,可不知怎地,古雅總是安心的,因為她知道閔華一直在她的身邊。
閔華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而古雅也是十七八歲的模樣。為了行路的方便,閔華與古雅扮做一對尋親的兄妹。邊關風沙大,氣候不定,古雅開始也有些不習慣這裡的生活,但漸漸的,她也就習慣了。
這是關外方圓百里內唯一的小鎮,古雅與閔華已換上了榮雲的裝束。向來聽聞榮雲人蠻橫兇殘,但到了這裡,卻發現榮雲人熱情好客。這小鎮是商旅休息之處,住了不少的漢人,也住著許多榮雲人,兩族人的兩處很融洽。
閔華牽著馬走到街道上,古雅隨著閔華的步子跟著他的身後,閔華頭上戴了黑帷帽,攔住了他那張溫潤俊雅的臉,古雅臉上也環著紗。因有些出行人不方便露面,所以常有這樣的裝扮,他們也不奇怪。
身邊有鈴鐺聲「叮叮」、「叮叮」地響起,突然聽到鈴鐺聲,古雅本能地轉過頭向後看去,看到的卻是一個牽著駱駝行走的少年。那駱駝脖子上系著一隻大大的鈴鐺。
原來是駱駝鈴鐺。
「鈴鈴不會出現在這裡。」這帶有磁性的好聽嗓音在古雅身邊響了起來,古雅緩過神來,回頭去看閔華,黑色的帽紗后,閔華的臉依然溫文而雅。
古雅道:「我知道。」
回頭再看去,卻見那牽著駱駝的少年正看著古雅看得出神,這少年不過十八九歲模樣,長得健壯陽剛,皮膚因常年的曝晒而顯得黝黑,但配上他那剛俊的臉,這樣的膚色卻讓他顯得有種別樣的英俊。
少年因看她看得出神,這會兒被古雅反過來看了一眼,他倒顯得有些尷尬了,古雅亦有些不好意思,回過頭準備繼續與閔華離開這裡。
卻見閔華對著這少年微微一笑,目光往他身後的駱駝一瞥,道:「好漂亮的駱駝,不知你的這駱駝賣不賣?」
那少年這才注意到閔華,他搖了搖頭,道:「這駱駝不賣的。」
閔華微笑著從身上拿出一塊竹木牌,那竹木牌上刻著些奇異古怪的花紋,好像是鳥,卻又不是鳥,又像是個人,古古怪怪,閔華將這竹木牌遞給那少年,微笑道:「再加上這個,可否將你的駱駝賣與我?」
少年看到這竹木牌時大吃一驚,古雅可以看到這少年的臉上那明顯的震驚與懷疑,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閔華。小心翼翼地接過閔華的那張竹木牌,看了又看,不敢置信地道:「你……你……」
閔華道:「我在前面蔻紅酒家處歇腳,你可去那裡找我。」
閔華說畢,也不待那少年的回家,便轉身帶著古雅離開了,古雅心中且驚且疑,閔華剛剛拿出來的竹木牌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那少年看到后那般吃驚?
回去的路上,古雅問了閔華那竹木牌是什麼東西,閔華也不正接回答,只說過會便會知道。回到歇腳處后,古雅休息了一會兒,這裡的老闆很熱心,已給古雅送去了些點心,到了下午時分,閔華便將古雅喚去他的房間,古雅推開房門時,就看到一個皮膚黝黑卻健壯剛俊的少年站在屋子裡,古雅吃了一驚,見除了這少年外,閔華和一個中年男子也在屋子裡,閔華與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桌邊,似乎在討論著什麼,那中年男子聽到推門的聲音便轉頭向門邊看去,此時古雅已卸了面紗,那中年男子看到古雅的這張臉時,人竟然完全呆住了,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她,看了又看,嘴唇動了動,似乎顫動地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古雅確定那中年男子是說了一句話,只是古雅聽不懂那中年男子的話,那是榮雲族的語言?難道這中年男子是榮雲族的人?
久站在門外到底不便,古雅暫且放下心裡的疑惑,走入屋子裡,並順手關了門,向閔華道:「師父。」
古雅的聲音似乎將這中年男子從震驚與失神中驚醒,中年男子轉頭與閔華說了兩句話,閔華也回了兩句,古雅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也不知道他們是在說些什麼。中年男子又問了幾個問題后,轉頭頗為感慨的看著古雅,那目光有些奇怪,像是帶著些憐憫,帶著些滄桑,也帶著些無奈。
中年男子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古雅一番,在這中年男子的目光之下,古雅也不由地緊張起來,中年男子用中原語言對古雅說道:「沙沙郡爾說,你想知道你的身世?」
古雅一怔,沙沙郡爾?
誰是沙沙郡爾?那一剎那,一道靈光自古雅腦海里掠過,剛剛與這中年男子說話的,不正是他的師父閔華嗎?那麼這中年男子口中所說的沙沙郡爾……就是她的師父?!
閔華就是沙沙郡爾?
古雅瞳孔一縮。
沙沙郡爾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誰不知道榮雲族從一個戰敗的少數民族變成統一了西北各族,並在短短數十年間發展成能給中原造成威脅的強大民族,其主要是因為有一個神相沙沙郡爾!沙沙郡爾在榮雲族裡的地位,幾近於神仙,榮雲族的人無有不敬重沙沙郡爾的,這個名字,就是放在中原,也讓人驚心不已,天下竟有如此人才。
當初古維鏞與古雅提起朝政時,不止一次說到榮雲族不是根本的威脅,只有沙沙郡爾,只有就這個人在,中原就不會安寧!
然而這沙沙郡爾,竟然就是她的師父,閔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