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怕不敢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衡弄文一定不會接受她的做法,怎麽辦,現在他拉著她的手逼問她,她要怎麽回答,實話實說嗎?如果她說了實話會不會讓兩個人剛剛緩解的關係再次破裂呢?
心裏亂的猶如打鼓,可是神樂知道她不能再說謊了,說一個謊就必須要更多的謊言去掩蓋,很明顯她沒有那個能力,既然注定了衡弄文要知道一切,她也無需再隱瞞什麽,因為她即便隱瞞的再好,也不會改變些什麽,事情不會因為她的一個謊言變得太好,也不會因此變得太壞,如此,她何必多此一舉。
這樣想著,神樂也沒有了方才的慌張,可能是知道了神農鼎再無取出的可能,她對一切都可以采取釋懷的態度。
神樂沉沉的吸了兩口氣道:“是,我用了慕千潯告訴我的方法。”
神樂垂著眸子看衡弄文的手漸漸脫離自己的手腕,心裏莫名的沒有一絲波瀾,等了片刻,衡弄文好像還不能消化她的話,也沒有做出什麽反應,也或許他此刻不知道要怎麽做出反應,畢竟要在她和眾生之間做個選擇,衡弄文也是很難抉擇的吧。
其實他能夠這樣神樂已經很開心了,畢竟衡弄文沒有像她想象中的一樣甩開她的手,然後義憤填膺的用劍指著她,說要為蒼生除害。即便衡弄文真如她所想那樣對她,她也不會怪他,她能做出那樣慘無人道的事情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奢望得到別人的原諒。
“衡弄文,謝謝你還能為我猶豫,我知道我做了太多錯事,我不會奢望你原諒我什麽,我隻是想在最後的日子裏不再對你隱瞞什麽,神農鼎取不出也好,這是上天給我的報應,慕千潯告訴我要取出神農鼎就必須要集齊三千死魂開路,我那個時候害怕失去,所以才會著了他的道,可是最後我想開了,沒有人需要為我的願望付出任何代價,在放走那些死魂的時候,我就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希望了。”
神樂說完,衡弄文好半天才醒過神來,不過還好,他還是慣著神樂,他從來都不會怪她,要怪就怪他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讓她一次次被人算計:“神樂,慕千潯他是騙你的,三千死魂的確可以分離弱水,可是你要集齊死魂首先便會迷失自己的心智,那樣即便你成功了你也不再是原來的自己了。那個方法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能讓你因為這樣去冒險!”
神樂釋然一笑:“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放棄了,我不會再聽從任何人的擺布,慕千潯害我也好,幫我也罷,我都不會再在他身上浪費力氣了,就像你說的,怨念這東西放下了也不過如此,小雲既然已經離開了,我又何必要把她拉回這紛擾的六界中,就這樣吧,讓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沒有什麽不好的……”
衡弄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可他終究沒有說出口,看神樂的樣子雖然有些失落卻看不出絕望,如此衡弄文便也放心了。
拍了拍神樂的肩,衡弄文如釋重負的笑了:“好了,別想那麽多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又沒怪你,別苦著臉好像被我欺負了一樣。”
神樂抬頭茫然看他,不解的問:“你不怪我?就算不怪我也該罵我一頓解氣啊,你這樣算什麽,能不能為我的負罪感付點責任,我做了這樣的錯事,難道不應該得到懲罰嗎?衡弄文你的良知哪去了?”
神樂一通莫名其妙的話蓋過來,弄的衡弄文頗為無語,其實也怪不得神樂這樣問,任誰做了錯事,得到的都不應該是這樣的待遇,這就好像你去瓜園裏去偷了一個西瓜,然後被園主抓了個現行,你很害怕,認為園主肯定會把你臭罵一頓,然後扭著你見父母索要賠償,然而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莊主並沒有罵你,反而一臉擔憂的問你,怎麽苦著臉啊,是不是我的瓜不好吃,真不好意思,都是瓜的錯!
如果是這樣你即便不會瘋掉最起碼也要感到無法接受吧,甚至會覺得園主不懷好意,顯然神樂此刻遭遇了同樣的事件,衡弄文太反常了,反常的讓她不知道如何應對,所以才會說出那樣可笑的話。
衡弄文是聰明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神樂的疑惑,一時忍不住想笑她傻:“即便是錯也不是你的錯。慕千潯做事從來都不失把握,他既然敢設計你,自然是有十成的信心認為你會上了他的當,而你非但沒有遵從了他的計謀,反而能夠及時識破,並且全身而退,如此倒是你機靈了許多,我誇你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怪你?”
“真的?”神樂似信非信,雖然衡弄文的理由有些牽強,不過聽起來好像的確是這樣的。
“真的。”衡弄文的語氣有些無奈也有些寵溺:“你那麽笨,總是被別人騙得團團轉,如今慕千潯被你這麽擺了一道,該鬱悶的是他,而你隻需要負責開心就好了。”
神樂眨了眨眼睛,半晌也笑的歡喜:“也是,讓慕千潯自己去鬱悶吧,我們隻要負責開心就足夠了。”
天色已晚,殘陽已經消失的快要看不到蹤跡,衡弄文淡然一笑拉過神樂的手:“走,我們回去吧。”
一路嬉笑,回到木屋的時候天早已黑透,玉笙站在籬笆門前伸長了脖子像是等待父母歸來的乖孩子,雖然這樣的比喻並不恰當,但在神樂看來還是很滿意的,不然她總不能將玉笙比作等待丈夫歸來的好妻子,或者等待孩子歸來的老母親吧?
從玉笙身邊經過的時候,神樂感覺到玉笙對她明顯的畏懼,瑟縮的躲到一邊,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想來還是因為白天的事情她做的太過,在這個孩子心裏留下了陰影,不過想想,整個弱水之濱隻有他們三個活人外加一個重火,如果玉笙一直這樣被孤立的話,豈不是很慘?
神樂自己本身就體會過那種待遇,於是本著同病相憐的心情神樂對玉笙招了招手:“別在一邊站著了,回去吧,我還沒有那麽多閑心用來和孩子置氣。”
衡弄文聽著她的話就覺得好笑,真是的和好的話也要說的趾高氣揚,虧得玉笙是個孩子沒有那麽多心思,若是被旁人聽了去,一定會把她當作以權勢欺淩弱小的典範。
玉笙畢竟還小,神樂此話一出,她立馬蹦蹦跳跳的先跑進屋子將屋裏的東西歸順好,然後懂事的迎接神樂進來,雖然神樂有意要和她和睦共處,然而經曆過神樂那樣的氣勢壓迫的玉笙,又怎麽會沒有自知之明,所以她雖然放開了很多,卻仍舊不敢在神樂麵前造次,話也不敢亂說,倒顯得比初見的時候拘謹了許多,不過,神樂才不在意那麽多。
不大的房間裏擺著一張原生的木桌,上麵有幾碟小菜,一眼看過去,全是野菜之類的,想來是玉笙特地準備的。
神樂也不和他們客氣,自顧自的坐下用筷子挑起一隻菜葉嚐了嚐,感覺味道還不錯,指了指桌上的菜神樂問到:“你們來這多久了,經常這樣做飯吃嗎?”
衡弄文也坐下拿起筷子:“也沒多久,這裏無聊,隻有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才覺得自己像是真真實實的活著,想想做人也不錯,雖然一生匆匆卻也不失真實。”
說著話衡弄文又給神樂麵前的小碟子裏夾了些菜繼續道:“弱水周邊,生存不易,那些林裏的鳥兒之類的實在讓人不忍心傷它們,所以委屈你吃這些將就將就吧,而且玉笙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神樂一聽不樂意了,加了一大口菜放在嘴裏含糊不清道:“我哪有你說的那麽難養活,可別忘了,我是牡丹啊,就算你送給我吃肉我都不吃!”
三個人有說有笑的吃了飯,重火更是沒大沒小的爬到桌子上一會兒蹭蹭神樂的手,一會兒又鑽到玉笙的懷裏,神樂笑它,這小東西若是修成人一定是個色鬼,隻要是個女的它都能死纏著不放。重火不依,繞著圈子追神樂的手指作勢要咬她。
酒足飯飽,幾個人便各自回房睡了,臨走衡弄文忽然叫了神樂:“神樂,你怕黑嗎?”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神樂愣了一下,正想著回他一句時,衡弄文卻又搶在她前麵道:“如果怕黑的話來我這裏睡吧。”
神樂一瞬間就笑出聲來:“衡弄文,你這算色誘嗎?”
衡弄文也跟著她笑,然後趁神樂一個不注意伸手便把她打橫抱在了懷裏,看著神樂錯愕的表情他又一本正經道:“你說算,那就算了,我衡弄文今天就是要色誘你!”
衡弄文將神樂一直抱到他的床上,然後輕鬆的將她放在了床的裏側,重火不知人事的從外麵奔進來就要鑽到神樂的懷裏,然後被臉色不太好看的衡弄文無情的拎著脖子關在了門外,而神樂則趴在床上偷笑。
沒多會兒衡弄文便踱了回來,身上意外的多了些酒氣,雖然神樂對這點有些詫異,但她並沒有在衡弄文麵前表現出來。
衡弄文可能喝的比神樂想像中的還要多,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的,然後碰到床沿他便一個趔趄摔在了神樂身旁,並且壓住了她大半個身子。
他的眼睛因為醉酒而顯得迷離,而他的身體卻沒有因為酒精的麻醉而放鬆過分毫,因為神樂感覺到他在發抖,而且抖的很厲害。直覺告訴神樂,衡弄文有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他依舊壓著她,看的出他努力壓製了半天才敢說話:“神樂,我想繼續我們上次成親未做完的事,你,怕不怕……”
他說的一本正經,可是神樂眼裏卻在笑,她沒有絲毫的緊張,手上隻稍稍的用了些力氣,衡弄文便被她推倒,兩人的上下關係也在一瞬間被神樂顛覆,神樂趴在衡弄文身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眼,手指在他麵上遊走,嘴角動了動,她吐出一句魅惑的話語。
“我不怕,因為……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