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暴風將至

  飛羽護身劍術比誠想的還要複雜。


  如果說基礎劍術的複雜程度是一的話，那麼飛羽護身劍術的複雜程度最少也能達到三十。基礎劍術是入門級別的話，那麼飛羽護身劍術最少也應該是高級或者大師級的劍術。


  因為這套總共由三十個招式構成的劍術每一招都會運用到自己身體內的能量。


  自從轉化為幽靈船長之後，誠的身體裡面自然也出現了死亡之力，但是這種誠從未接觸過的力量顯然不願意接受誠的操控，因此誠僅僅是能感受到它們的存在，而從來沒有能力影響它們。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要誠習練飛羽護身劍術之前。


  這套以防護為主要目的而開發的劍術就好像是修行功法一般，硬生生的開始攪動起了誠體內的力量。


  『似乎有那麼一絲的力量開始聽話了？』一套劍術的基本動作做下來，誠產生了這樣的感覺，而這是之前習練那麼多次基礎劍術所沒有發生的。


  正準備演示第二遍的艾蓮娜見誠停了下來，疑惑道：「怎麼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這套劍術在馴服我體內的力量。」


  艾蓮娜一愣，驚奇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高級劍法都會帶來力量的提升啊，難道你們太華國不是這樣的？」


  誠當初幾乎是將武俠小說和現代故事混合在一起和艾蓮娜吹牛逼，這時聽到艾蓮娜的疑問只感覺一陣蛋疼，他上哪去知道這個世界的太華國人是怎麼修鍊的，因此強裝道：「我們那修行功法和殺戮功法是分開的，修行功法只修行力量本身，殺戮功法只消耗力量來進行殺伐。」


  艾蓮娜想了想，疑惑道：「那不是和法師一樣嗎？你們那裡只有法師嗎？」


  「都有。」


  艾蓮娜低聲低估了幾句，例如太華國真神奇，坐著修行的戰士真奇怪之類的，這才在疑惑與嚮往中重新開始演示飛羽護身劍術。


  艾蓮娜一直演示了二十多次，誠這才勉強記住所有的招式。那身體一學就會的特性顯然沒延續到腦子裡。


  不過，讓艾蓮娜無法接受的是，當誠記住所有招式之後，他手中揮舞的三十個劍招竟然有一種要比自己還熟練的架勢。


  然而，這完全沒什麼鳥用，這是一套需要調動體內力量配合的劍法，單純揮舞劍招幾乎就是在不斷製造各種破綻，蠢得無可救藥。


  誠演練了一遍之後，略微有些無奈的沖艾蓮娜問道：「難道你真沒有和基礎劍法一樣蠢的劍法了嗎？」


  「沒有。」


  見誠完全不會運用自己的力量，她剛受到的打擊立刻消散了，略微有些開心的說道：「你多練習練習就好了嘛，反正你總要學會運用戰氣的啊。」


  誠氣哼哼的低聲罵道：「戰氣，這名字真是蠢到家了，鬥氣都比它好聽十倍。」


  與其他從無到有得到力量的人不同，誠似乎因為曾經受到過多次死亡力量改造的原因，因此體內寄存了相當多的死亡力量。


  大量的力量淤積在他的體內，這反而造成了他很難調動自己的力量。


  『練習了二十多遍竟然僅僅只是煉化了几絲絲的力量，這些力量還不足總體的萬分之一，難道我要不斷練習這套劍法幾十萬次不成？』


  想到這裡，誠不禁悲嘆一聲叫道：「難道就沒有其他一些高效率的轉化方法嗎？」


  艾蓮娜將頭扭向別處，顯然不想理他。


  自從誠學會了飛羽護身劍術之後便一直沒有停下過修鍊，他那不知道疲憊的，不知道飢餓的身體顯然成為了修行中最好的輔助之一。


  而就這樣，當時間不斷流逝，這島嶼也以驚人的速度在短時間內成長到了足足近數千平米的時候，艾蓮娜終於在海邊見到了一個泡得浮腫的死屍。


  這是一個真真正正死透了的死屍，被衝上岸的它似乎連做最基本的殭屍的資格都沒有。


  但艾蓮娜看著這具死屍，腦地中竟有些迷茫。


  她記得很多關於亡魂之海的信息，也同樣記得一些其它海域亂七八糟的知識，但是此時的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一直渴望離開的理由。


  她隱約記得她剛蘇醒的時候曾有過一個十分想要離開的衝動，但是此時，她竟然發現自己已經將當初衝動的理由忘掉了。


  那並非是想要復活這種單純的理由，而是另外的一種動機，哪怕是打劫幽靈船也要離開的渴望。


  但顯然，那種渴望消失了。


  她將那具明顯無法轉化為亡靈的屍體拖到岸上，仰靠在那已經繞島一周的復活節島巨型石像上，雙手抱著頭盔，輕聲問著自己，道：「我當初究竟為了什麼啊？為什麼當初我那麼想要離開這裡？」


  記憶似乎和剛蘇醒的那段時間的慢慢恢復不同，此時，艾蓮娜竟然感覺到記憶竟然在自己未曾察覺的時候，慢慢消失了一部分。


  許久的思考，但是艾蓮娜卻一無所得。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摸了摸頭盔，遲疑了一會，再次環顧一遍四周，這才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按下了脖子上的暗扣。


  咔。


  一聲輕響，艾蓮娜拉開面甲，將整個頭盔摘了下來。


  那被誠形容為嚼過的檳榔渣一般的臉露了出來，此時上面的水分已經完全消失，但是可怕程度並未減弱分毫。


  她輕輕的摸著自己乾癟開裂的皮膚，一時間眼中的火焰劇烈抖動，竟好似要炸開一般。


  僅存的生前關於自己的記憶此時已經像是被迷霧遮擋了一般，怎麼也清晰不起來。


  『我已經死了啊！』


  『過去真的已經是過去了嗎？』


  『我忘記的是什麼？』


  『當初我為什麼那麼想離開這裡？』


  『我該怎麼辦？』


  『我該做什麼？』


  ……


  片刻后，她閉上眼睛，抱著腦袋低聲道：「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我已經沒法記起來關於自己的一切了啊。」


  她這樣沉寂了許久，許久。


  當心中的悲傷也消散了之後，她重新將頭盔戴好，嘆息道：「這就是亡靈嗎？」


  抬起手，那金屬手套上掛著十多根灰色乾枯的長發，那是剛才不經意間扯下的髮絲。


  她靜靜的看了一會，似乎是放下了某種心事一般將其甩到空中，看著那不知何時吹起的風將其吹向遠處。


  艾蓮娜看著遠方有些翻湧的霧氣，說道：「風暴要來了啊。」


  說完，她對自己拉上來的浮屍看都未看，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