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會,慕家小姐
鬱嘉的手指顫了下,很快又目光堅定的看著她。
“子衿,給我一個機會。”
再次見麵後,在她麵前的鬱嘉就像一個無可救藥的二貨,何子衿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認真又嚴肅的樣子。
和記憶中那個大咧咧的男孩兒真的不同了呀。
她心中感歎,微微用力就從他的手指裏掙脫開。
“鬱嘉,你知道沒有這個可能了。謝謝你,我要走了。”
鬱嘉下意識伸出手,隻抓到幾片漂浮的雪花。
女人快步走進地鐵站,消失在了洶湧的人潮中。
鬱嘉苦笑了下,捂著胸口,在沒人可以看到的地方,悄悄紅了眼眶。
“子衿啊……這天真的好冷。”
走進地鐵,何子衿勉強找到了一個座位。坐下後,從包裏取出消毒濕巾,細致又認真的擦著被鬱嘉拉過的那隻手。
她擦了一次又一次,換了幾張消毒濕巾才終於覺得幹淨了。
鬱嘉,我們早就回不去了。
回到那間小小的公寓,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何子衿找來電水壺,給自己少了一壺熱水,泡著溫暖的薑糖茶,才覺得暖和起來。
真冷,京城也這麽冷嗎?
她小時候一直都住在平城,後來爸爸買了一座煤礦賺了些小錢。98年的時候,私有煤礦已經沒那麽景氣,全家人就搬到了海津市,一住就是許多年。
海津市是一個自治的小地方,和京城挨得近,開車隻需要一個多小時,天氣也是近似的。她永遠記得小時候住在平城的時候,天氣是那樣的冷。氣溫常常能達到零下二十幾度,出門的時候穿著厚厚的連腿都邁不開的棉褲,還是覺得冷。
她那時候就在想,平城都這麽冷了,住在東北的人該怎麽活。
平城還有一座房子,這些年也一直都在老地方,抽空也該處理了。
而新年的時候,帶著子寧去看看奶奶吧。她一個人守著海津的老房子,一直不願意搬到京城,就依著她。人老了,就不願意離開故土,她理解。
手機乍然響起,驚的她手指一哆嗦,杯子裏的水也灑了出來。
幸好水已經溫涼。
她甩了甩手指,走到桌子旁,接起:“子寧,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弟弟子寧在一所封閉式學校,平常管理很嚴格,學生是禁止使用手機的。不過子寧那家夥早就帶了手機進去,這三年來居然也沒被發現過。
“姐!”
透過電話,子寧的聲音就一股子熱乎勁兒。
何子衿的嘴角不由柔軟下來,眸光溫和。“是不是錢不夠花了?”
“才不是。”半大的小子,對於姐姐這番話有些臉紅。“我們元旦要放三天假,一起去看奶奶吧!”
“我剛想著新年一起去看奶奶,你就來電話了。”
“這算不是心有靈犀啊!”何子寧在電話那頭洋洋得意。
“算。”
“姐,我和你說啊。最近天氣又冷了,你一個人,把衣服多穿點兒。別整天就穿個裙子,我看著都冷死了。還有啊……”
一通電話沒有多長時間,隻有五分鍾,何子衿靜靜聽著弟弟的關懷,心髒暖暖的。
“……好了不說了。一會兒就要查宿了,姐我掛了。”
電話裏傳來急促的聲音。
何子衿臉上掛著笑,拿著手機走進了臥室。
慕微涼的案子開庭在即,她需要收集更多有利的證據,絕不能讓自己敗於一個小人之手。
長夜漫漫,臥室有地暖,也沒有特別暖和,依舊覺得手指有些涼。
她不時搓搓手,再重新滑動鼠標。
時間一點點過去,外麵的天也越來越暗沉。
咚——
一個細小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不大不小,卻剛剛驚到沉思中的何子衿。
她抽出吸塵器上的手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推開門。
黑暗中,一個影子正在客廳裏來回走動。
何子衿臉色蒼白,大喝:“誰!”
“老板?”
清晨許錚推門而入,看著何子衿蒼白的臉上,擔心道:“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這幾天天氣忽然冷了,別是感冒了。要不要去醫院,這身體啊……”
“許錚!”何子衿看她一個人自說自話,無奈的按了按額角。“我沒事。”
“那怎麽?”
“隻是沒睡好。”昨夜家裏遭賊,鬧騰了一晚上,整棟樓的人都起來,發現有幾家都被盜了。派出所的人來了後,又是詢問,又是讓大家檢查好自己的物品。
她住七樓,居然也有小偷爬進來,一晚上擔驚受怕的,怎麽能睡好。
“老板,加油。”老板為了案子夜以繼日的忙碌,作為老板的助理,她也要加油再加油。老板生日的時候送什麽禮物好呢?既然老板休息不好,那就送個助眠的枕頭吧!對,就這麽定了。
何子衿看著顯然又走神的小助理,心裏無奈歎氣。當初她是看中了許錚的年輕和拚勁兒,誰會想到這丫頭居然是個這種性格。
等許錚回過神來,發現自家老板已經坐在電腦前忙碌了,她吐了吐小舌,忙湊過去。
“我聯係了事件發生的那家酒店,對方果然沒有回複。老板,你說咱們接下來要怎麽辦啊?”
“抽空。不……去訂房間,今天就在那兒住下。知道訂哪間房嗎?”
“那還用說。老板,我出去忙了。”
看著蹦蹦跳跳離開的小姑娘,何子衿在心裏感歎了一下年輕真好,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工作上。
上午十點,何子衿接到了一個電話,而後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十五分鍾後,她拿好筆記本,駕車前往西山療養院。
西山療養院座落在一片群山中,風景秀美。
從外觀上看,誰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家專門為精神疾病患者開辟的療養院,而那位素未謀麵的慕女士,便居住在這裏。
何子衿登記了來訪信息,就在樓前的花圃,見到了一身水墨畫旗袍的管家。
零下十一度的天氣裏,她仍舊穿著真絲旗袍,外搭黑色皮草。如畫一樣,不懼寒冷。
“何小姐。”管家朝她頷首,語氣有禮:“請隨我來。小姐的心情最近不太好,可能有讓何小姐不快的地方,還請您見諒。”
何子衿的表情微變,在管家看來時,卻從善如流道:“慕女士是我的委托人。”
管家嘴角勾起,眸色極淡:“但願何小姐之後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叩叩。
“何小姐已經來了。”
“進來。”
傳來的是一個微冷的聲音,淡淡的,和電話中聽到的那個高傲的聲音相差無幾。
“何小姐,請。”
何子衿定了定神,推開門。
“我就在門外,有需要可以叫我。”
門在身後合攏那一瞬,何子衿終於看清了那個坐在陽光下的女孩兒。
那是一個像精靈一樣的女孩兒,陽光在她臉上投下了淺淺的影子,仿佛隻能看到一雙幽深的眸子。她的身材纖細,似初生嫩芽的新柳,輕輕用力就能折斷。
她的手裏拿著一隻畫麵,麵前是支起的畫板。
出乎意料的,那上麵什麽都沒有。
“慕女士,我是何子衿。”
“我知道啊。”女孩兒似乎是笑了下,聲音依舊是清冷的。“坐吧。”
和資料中完全不同,看起來更像十八九歲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