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坎坷過去
何子衿垂下眼睫,思索著26這個數字。
“何小姐是不是覺得,我和你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呢?”
何子衿抬頭,驟然對上了一雙洞悉的雙眼。
“何小姐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毫無趣味。”慕微涼說到這兒,幹脆丟下了手中的畫筆,朝她走來。
何子衿這才發覺,房間裏鋪滿厚厚地毯的原因。她竟然,沒有穿鞋,赤腳踩在地上。
丁玲——
慕微涼撥動掛在一旁的風鈴,笑意盈盈的看著她:“何小姐要如何處理這個案子?我說過,要贏啊。”
那笑,想初春冰淩融化後清冽的流水。依舊是……冷的。
“我想慕女士仔細告訴我那天的經過,以及和趙文彬相識的經曆,這對案件的調查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慕女士應該知道,這樣的案件,在沒有現場監控視頻,僅憑口供是很難定罪的。”
“從我身上采集到的指紋,還有我脖子上的傷口,這些都不夠?”她冷笑。
“這些並不足以成為關鍵性的證據。根據趙文彬的言論,他將你們兩個人描述成了熱戀的情侶。試問,熱戀中的情侶,有一些親熱的行為,奇怪嗎?所以,這也就是指紋,傷口,還有采集到附著有DNA的唾液樣本無法上庭的主要原因。”
“難怪說何小姐是專業律師,我對這些果然不懂。”慕微涼盤腿在地毯上坐下。
她的小腿纖細,有著一張幹淨的臉。
這樣的女人,居然會被趙文彬哄騙,何子衿竟感覺到匪夷所思。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要叫你來嗎?”慕微涼不等何子衿回答,就自顧自的說下去:“你應該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是啊,我的心理有病,我的精神不正常。如果這些被趙文彬知道了,我在法庭上的口供將不具備可信性。我希望何小姐知道這些。”
她說完,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那笑容惡劣又活潑,像極了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這一點我會隱瞞下去,也請慕女士配合。您是如何認識趙文彬的?”
“他啊……”慕微涼不屑的撇唇:“當然不是我主動認識的,是他先找到的我。嗬……那個蠢貨,以為一個男人有才學,就是好人了?愚不可及,蠢的無可救藥。趙文彬稍加手段,就讓她上了鉤。有哪個男人第一次約見麵,會是在酒店裏,活該被騙。”
蠢貨,她?
何子衿眸光微閃,沒有開口。
“我這裏有一點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慕微涼走到櫃子旁,取出一個盒子,像看到什麽髒東西似的,直接丟到了她的懷裏。“案子必須贏,你看著辦。”
“蠢貨蠢貨!隻知道給我惹麻煩!”
女孩的臉部線條收緊,雙眼像刀一樣,一腳踢飛了雕花的木質椅子。
她雙目赤紅,眼睛裏全是瘋狂和暴戾。
“小姐!”
管家聽到聲音後,慌慌張張闖了進來,小跑到她身邊,將人摟入懷中,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
“小姐別怕,不會有事的,壞人會被繩之以法,一定會的。”
“真的嗎?”她抬起頭來,一滴眼淚,就那樣順著臉頰緩緩的低落。
何子衿那一刻,似乎看到了一個悲鳴的靈魂。
這個慕微涼果然有問題。
“何小姐。”
走出了療養院,站在染上冬色,隻剩枯敗景色的山頭,管家忽然叫了她。
“你剛剛看到了。”
“嗯。”何子衿的理智提醒她,這個時候不應該多說話。
“小姐以前還是好的。因為是早產兒,她的身體不太好。全家人都對她關懷備至,小心翼翼的照顧她。在她十八歲那年,她打傷了同校的一名女同學。從那時起,大家才發現她的精神有些不對。醫生斷定,她是患上了躁狂症。和已故夫人,同樣的病症。那件事後,所有人都告誡她,要克製自己,克製。小姐就乖巧的,也不再惹事。直到少爺發現,小姐不再是小姐,已經晚了。”
管家這時轉頭看她,雙眼中有祈求,也有絕望。“小姐分裂了一個人格,一個乖巧懂事,單純天真的次人格。這次和趙文彬見麵,就是這個次人格。如果這起案子是趙文彬勝訴,小姐一定會出大問題的。何小姐,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何子衿看了她一眼,正要開口忽然看到療養院位於三層的房間裏,那個純白的身影。她頓了下,略顯清冷的聲音回應:“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管家喜極而泣,緊緊抓著她的手指。“別怕小姐,她也不想的。她隻是一個被傷害到,膽小的孩子。”
回程時,何子衿將車速降到最慢,腦海中來來回回都是慕微涼那張臉上最後的表情。
絕望痛苦……
她其實也渴望過一段真摯的感情,隻是害怕會傷害到別人吧。
微歎了口氣,何子衿沒有返回事務所,而是直接去了圖書館。
在那兒,她查閱了和躁狂症有關的資料。
走出圖書館,天空蒙上了淡淡的陰影,一如她的內心。
何子衿的心從未這樣沉重過,慕老語氣中的不在意,真的就是不在意嗎?
根據資料中,他早早就失去了兒子兒媳,撫養孫子孫女長大。自己的孫女被外人欺負了,他的心怎能不痛?
那位在沙場征戰多年,從未叫過一聲苦,一聲累的老人家,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情來安撫她,讓她不要擔心,案子輸贏都不重要的。
何子衿歎了口氣,坐進車裏。
忽然,她的手指觸碰到了丟在副駕駛上的盒子。
手指動了動,她將盒子打開,當裏麵的東西映入眼簾的那一刻,她猛然瞪大雙眼,發出不可置信的低呼。
回家前,忽然想起冰箱裏什麽都沒有了,何子衿又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
等她開車來到樓下,就看到了那輛眼熟的寶藍色轎車。
合體的長褲包裹著筆直的雙腿,大衣沒有係扣子,露出了裏麵的白色襯衣,以及一小片胸膛。
“等你可真不容易。”
男人抬起頭,在路燈下露出一張幹淨年輕的臉。
“找我有事?”
何子衿拿著購物袋下車,目光冷漠。
沈牧堯勾了勾嘴角,笑容清淺:“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我去了事務所,才得知你今天上午就離開了。算算時間……”他裝模作樣的看了下手表,“等了你三個小時。”
“有事說,沒事的話。”她皺眉:“我這小廟可招待不了您這位大神。”
“這麽見外。”沈牧堯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袋子,墊了墊。“還挺沉。”
雙手解脫,何子衿幹脆雙手環胸,淡淡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