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憶,舊事
何子寧去了部隊後,就一直沒有消息。何子衿擔心的不得了,無奈之下隻得求助慕一廷。
男人的聲音依舊好聽,繾倦中帶著淡淡的溫柔。
何子衿握著手機,眉頭微皺。
即使對外的慕一廷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她也沒辦法放下戒心。她知道,展現在她麵前的一切,都隻是這個男人的偽裝。隻是他偽裝的太好,除了她竟不見其他人察覺。
“子衿怎麽會有空打電話給我。”慕一廷正坐在辦公桌前,接到她的電話時,就站起來,看著遠處的操場。
新兵們正在操場上操練,要再等一段時間,才會允許他們進入訓練場。
十八歲的少年,已經擁有了成年人的體魄。理的短短的平頭,堅毅的眉眼,隻有在皺眉時,才會看出來和那個女人有一絲相像。
“我想問問子寧的情況。”女人的聲音清冷,她猶豫了下,才說:“他去了部隊後,一直沒有打電話來,我打他的手機,也打不通。”
慕一廷勾唇笑了:“子寧正在訓練,很忙。部隊上有規定,新兵不許和家裏聯絡,訓練一個月後才可以。你有什麽想對他說的,我可以代為轉達。”
聽到弟弟沒事,何子衿也就放下心。“我就是擔心他的安危,不清楚他人到了沒。”
慕一廷說:“正在操場上參加訓練。”
何子衿和慕一廷道謝,免不得又被要求一些。
掛斷電話後,她抿了抿唇,低歎。
因為沒有勢力,才會處處被人壓一頭。她隻是個普通人,想要和這些人鬥?也得掂量下。
何子衿望向窗外,再次發覺權利的重要性。
要想不被任何人欺負,就要站的更高。
“叩叩。”
何子衿收了手機,坐回位置上。
“請進。”
許錚從門外露出一個小腦袋,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事務所內沒有規定著裝,隻要在庭審時著裝嚴肅,著律師袍即可。許錚隻是律師助理,沒人要求她。
今天這小妮子穿了件浮世繪風格的T恤,紅色的短裙,露出纖白的兩條長腿。
何子衿感歎下,青春真好。
“老板。”許錚笑嘻嘻走來:“這幾天很忙哦~”
何子衿挑眉:“有事?”
許錚磨磨蹭蹭的走過來,“就是……就是……”
“嗯?”
“老板我要請假!”
“……”
“請假幹什麽?”
“想去參加京城動漫節!”許錚大義凜然的說。
“我記得……”關於京城動漫節的消息,何子衿在路邊的廣告板經常看到。“是在雙休日。”
“老板你也知道啊……”許錚有些羞赧的說:“我是想去買動漫節穿的衣服。”
何子衿看了許錚好一會兒,直到她額角都要冒汗了,才大方表示:“那就去吧。”
“老板,你人真好!”麽麽噠~愛你永不變。
許錚一溜煙小跑出去,臨到門口倒是輕手輕腳的將門帶上。
何子衿看她是又無奈,又好笑。
這小妮子這麽活潑的性子,當時是怎麽會選擇成為一名律師助理,實在讓人想不通。
……
七月上旬,除了天氣一點點的炎熱,還有期待著的暑假也終於來臨。
京城作為華夏的首都,每年個大假期都會迎來旅遊的高峰期。
沈家,今天也很熱鬧。
沈思雅進門時,就聽到了屋子裏一陣陣的搓麻將的聲音。
走進去,果然見客廳裏擺了兩張麻將桌,男女們坐在桌子旁,表情或淡漠或激動。
沈思雅的到來,打破了這裏的氛圍。
“這不是咱們的沈大小姐嗎?”許卿彎著嘴角,臉上帶著毫不掩飾惡意的笑。
沈思雅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說:“這不是咱們的小嬸兒嘛,今天又留在沈家了?”
許卿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她是嫁給了沈國武,沈家最小的孩子,沈國忠的弟弟。在場的不少人,都知道她是為什麽家。而沈家,也不是沈國武的家。
“這離了婚的女人就是一樣了,說話都底氣十足了。”
沈思雅微笑,“當然啊,我有什麽好怕的呢。不管怎樣我都是姓沈的,而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許卿有些驚慌道。
“我是什麽意思,有人當然清楚了。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招惹是非的好。”
“小雅。”說話的人是許澤文,他就坐在許卿的下家。“好歹小卿也是你的長輩。”
“別。”沈思雅嘲弄的說:“這家裏是個人都能給我當長輩了。論起來,我這年紀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呢。”
許澤文一噎,當年妹妹嫁給沈國武那件事他是極力阻止的,但這丫頭就像是被人下了蠱一樣,非要嫁進去。那時候沈牧堯還經常在家裏住,她這天天不在自己家裏待著,反而跑到沈家別墅來,到底是為了什麽,誰還不清楚。
他說了幾次,妹妹也不聽。巴巴來這瞅著,當大家眼神兒都有問題,看不出她那點兒心思。也得虧沈國武身體不算好,也沒空理會這些事兒,不然這再鬧起來,就麻煩了。
“好歹大家都是親戚,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許澤文服了個軟。
沈思雅念在許澤文服軟,沒有再嘲諷許卿。
隻是這一下,許卿又不樂意了,鬧著就要過來,非要沈思雅給她一個說法,還她一個清白。
沈國文從樓上下來,看著家裏鬧哄哄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都是怎麽了?吵什麽吵,鬧什麽鬧!”
許卿懼怕沈國文,憤怒的瞪了沈思雅一眼,老老實實的縮在一邊裝鵪鶉,不敢再多說了。
“思雅,你怎麽回來了。”
沈思雅輕笑:“我怎麽記得這兒還算是我的家?難道爸爸娶了別人,這家就不算我的了?”
緊跟在沈國文身後的韓菲臉上微變,忿恨的瞪著沈思雅。
“亂說什麽。”沈國文也知道女兒已經離婚,東方銘也入獄這些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好歹還有一絲親情,也就沒多說什麽。
沈思雅笑了下,朝樓上走去,路過韓菲身邊時,她笑著:“別以為嫁進來就萬無一失了。”
等她一走,韓菲就捉著沈國文的胳膊,嚶嚶的哭訴著:“看看她,一點兒都不尊重我。”
樓下不知是誰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嗤笑,讓韓菲表情一僵,窘迫又可笑。
“你都多大個人了,還和她一塊計較。”
沈國文這話一出,樓下一個長相尖酸刻薄的女人笑起來:“說你家老婆多大個人了,她也就比你家思雅大一歲吧。”
紅極一時的影後,過了年就37歲了,剛剛比沈思雅大一歲。
這當繼母的,隻比繼女大一歲,怎麽說出去都不好聽。
這明明是事實,但被人當麵說出來,韓菲的一張臉還是青青白白的,精彩絕倫。
“行了,都鬧騰什麽。”
一家之主發話,大家都老實了。
沈思雅對身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她拿著鑰匙走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在門口站了會兒,輕輕開了門。
這個房間常年無人居住,鎖眼已經有些生鏽,剛開門,灰塵爭相恐後的就湧了出來。
她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房間的原貌。
這是林家大小姐的房間。
當年沈國文在外麵拈花惹草時,兩個人實際已經分開住了。沈國文經常不在家裏,林大小姐一氣之下就搬到走廊末端的這個房間裏來。
那時她還單純,不知道沈國文是真的背叛,根本不願意相信外麵的話,認為那一切都是他人無關的臆測,是陷害。她的丈夫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怎麽可能會背叛她。
當真相被揭開的那一刻,回憶成為碎片,散落一地。留給她的除了心傷,就是被命運的嘲弄。
沈思雅吐了口濁氣,將房門掩好,走進這個房間。
依靠著窗戶,天光明媚。
白色的衣櫃被太陽常年直射已經有些發火,陳舊的被褥已經失去往日的顏色。連梳妝鏡上,都蒙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這裏的一切都保持著當年的樣子。
因林大小姐從沈氏剛剛落成的大樓上縱身一躍,成了沈家的一個大疙瘩。不知基於什麽樣的心理,沈國文將這個房間留了下來。
沈思雅今天來這裏,是因為外公需要母親的一件陪嫁。
前些年,沈國文將母親的嫁妝偷偷賣掉了不少。後來小牧接管公司,沈國文做的那些事才終止。就算如此,那些值錢的物件,還有她小時候的一些回憶,都不見了。
偌大的房間裏,堆滿了雜物,都是林大小姐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中搬過來的。對於沈家孤寂的別墅,唯有這些才是她的溫暖。
沈思雅的目光在掛在牆上的婚紗照停留了片刻,眉頭皺了皺,還是沒忍住,將照片取了下來,倒扣在床上。
然而,一張薄薄的信封卻從照片後部的縫隙裏露了出來。
不知道放了多年,雅致的淺黃色信封上的櫻花花瓣已經褪色,像殘存的汙跡一般。
她的手指遲疑了下,將信封拿起。
“好端端進來這裏做什麽。”
沈思雅迅速將信封塞進自己的包裏,轉過身說:“外公讓我來找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