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乖，別鬧
消失了許久的男人再次出現，是在七夕節的前一天。
何子衿處理蕭靖委托的案子，再一次忙到很晚。發了短信和龐梓道歉，說自己不能過去後，才下樓。
樓下昏暗的路燈下，黑色的座駕旁，男人目光灼灼。
她的腳步微頓，而後朝他走過去。
沈牧堯認真的看著她，待她走來時，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子衿。”
何子衿頷首，說：“來了怎麽不說一聲。”
沈牧堯知她客套，眉心微顰。“子衿，你在生氣？”
何子衿心中悵然，一笑說：“我生氣什麽？這幾天我都在忙著，你不發短信，是要等很久的。”
你明明在躲我。
沈牧堯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隻為維持彼此的尊嚴。
“那天我不是故意離開的。你知道，遲遲身體不好。”
“我知道呀。”她笑著，笑意卻未及眼底。“你不用向我解釋這些的。”
“你在生氣。”他一臉篤定。
何子衿笑著搖頭：“我沒有生氣。”她沒有理由生氣，他們兩個人什麽關係都不是的。
沈牧堯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忽然騰起的慌張。“子衿，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我希望我們兩個能夠坦誠一些，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
茶色的雙眸略帶忐忑，擔心她不會答應一樣。
那張英俊的麵龐，還是那樣好看，雖然有些憔悴。
“沈牧堯。”她笑著，“我現在很忙，不想考慮這些。”
她折衷，用了一個委婉的方式拒絕。
“以你和我現在的關係，我們不該談感情。”
“我們之間怎麽了？”沈牧堯不解又鬱悶的問。
“你在替她找回蕭家，而我則是蕭靖的代理律師。”
雙眸危險的眯了起來，沈牧堯抿了下唇角，說：“子衿，這麽重要的事你並沒有告訴我。”
“這是我的工作，告訴你了，又如何呢？”她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難道你要利用自己的職權，還是和我是熟人的關係，讓我不要放棄。”
“子衿，你這樣令我很為難。”沈牧堯低歎了聲，柔和的雙眸看著她，“和我做對，沒有好處的。子衿，你乖一些，不要鬧。”
何子衿愕然，她未料到沈牧堯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果然是她托大了，這該死的虛榮心。麵對現實，直接被狠狠的打了臉。還好，不算晚。
看，這個男人連威脅人的時候都是溫柔又淡然的，家教與涵養俱在。
沒有如何可怕的話，卻讓人心底升起寒意。
何子衿的心裏有些悲哀，她發覺自己再一次感情用事了。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她不該將這兩者混為一談。也不該任著有人追求她，就將自己看的高高在上。褪去這層偽裝的光環，她什麽都不是。
五年來，她已經跌倒過無數次，也爬起來過無數次。沒什麽事能夠將她擊垮，即便是背叛，也隻能怪她自己，怨不了別人。
她，果然眼瞎。
“恕沈總的要求我無法答應。我和蕭女士已經簽訂了合同，沒有說推掉就推掉的可能。”她說著，微抬下巴，毫不客氣的逼視麵前的男人。“也請沈總記得，從今天起，我就蕭靖女士的律師，有任何與蕭氏集團有關的糾紛，都由我全權處理。”
何子衿冷冷勾起嘴角，朝自己的坐車走去。
沈牧堯抿唇，開口：“你這是與我為敵。”
女人的腳步不停，隻有淡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敵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紅色轎車似夜色中的一抹流光，迅速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沈牧堯皺眉。
這樣的不歡而散，實在非他所願。
……
何子衿離開管幾道，就降低了車速。
她不慌不忙的穿梭在車龍中，找尋著回家的路。
又是一個幽暗的夜。
獨自一人，並不曾感到彷徨。
回到家裏，已經是夜裏十點。
何子衿按了按因為長時間坐立在電腦旁，有些僵硬的脖頸，給自己放了一缸熱水。
倒入龐梓送的溫泉粉，洗淨一天的疲累。
何子衿不是沒期待過與沈牧堯的見麵，但絕沒想過會是以這種方式作為結尾。
麵對追求者，女人都有虛榮心。何子衿以為自己是沒有的，原來早在時光中，她的性格和想法已經悄然發生著改變。
沒有人會留在時光裏等你。不屬於你的東西出現在你的世界中，隻是上帝的一時大意。
就在剛剛，她突然大仙，她竟然在嫉妒著蕭晴。嫉妒，多麽醜陋。
“心中的苦楚，自己知道；心中的喜樂，外人無幹……心中安靜，是肉體的生命，嫉妒是骨中的朽爛。”
不該嫉妒，那是無人能夠寬恕的罪。
何子衿默默在心中祈禱，直到心中一片寧靜，方睜開雙眼。
她是蕭靖的代理律師，是站在蕭晴和沈牧堯對立麵的人。不該隻因一些私情，而毀掉全局。
蕭靖找她來參與這個案子的目的，到此刻已經明白。
何子衿心想，不愧是蕭靖啊，這手段果然無人能敵。
如她第一麵就認出了蕭靖，這位大小姐又如何會不記得她。
畢竟，當年可是……
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小蚊子。”她歎氣：“大半夜的，你在折騰誰？”
賀文鈞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倒是勉強將經過說了個大概。
何子衿皺眉，“等著。”
說著掛了電話，簡單的擦了下身體，濕著頭發就駕車趕往了賀文鈞說的那家KTV。
在熱鬧的城市中，總不缺少各種各樣的夜文化。
賀文鈞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看到何子衿來到後，如同見到救星一樣。
他的眼角紅紅的，何子衿皺眉：“哭了？”
“不是，手沾到辣椒了。”
何子衿沒有問他怎麽會沾到辣椒，推開門就看到臉紅紅的年輕女孩兒，已經將衣領扯開，露出半邊白嫩的肩膀。
她的腳步頓了下，眉頭皺起。
“你就沒想過報警？把人送到醫院去？”叫她來幹什麽。
“我聽說……這種事對女孩子的影響挺大的。萬一被別人知道了，不太好。”
“你倒是好心。”何子衿蹲下身子，伸手輕輕碰了碰女孩兒的臉蛋。“喂，醒醒。”
女孩兒咕噥著，還在昏迷著。
何子衿看著一旁的冰桶，走過來，嘩啦一下全倒在女孩的身上。
“靠！你幹什麽！”本來昏迷中的女孩兒突然跳了起來，指著何子衿的鼻子大聲罵著。
賀文鈞傻眼了，他沒想過剛才還抱著他的胳膊叫喚著熱的女孩兒，怎麽會突然清醒過來。
何子衿把冰桶隨意丟下，拍了拍手。“學著點兒，你那點兒道行嫩著。”
女孩兒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臉不情願的朝門外走去。
賀文鈞連忙讓開，等人走後，才問：“子衿，她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這世界上的壞女孩兒多了，不差這一個。好不容易在學校裏見到一個長相英俊多金又年輕的教授，不下手未免對不起自己。”何子衿雙手環胸，冷冷道：“老實交待。她之前是不是纏著你了。”
賀文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她之前是在廣播說過要追求我，不過我沒答應。這次是她過生日，請了許多人，也邀請了我。我本來不打算過來，但他們說不來不好。”
到這時候，何子衿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明擺著就是針對賀文鈞布的一個局。
醉酒，疑似被下藥的漂亮年輕女孩兒。
黑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這磨磨蹭蹭的，怎麽能不出事兒。
“以後多長個心眼兒。她這次隻是設計你，想要得到你的人。萬一她倒打一耙，告你強奸呢。”
賀文鈞嚇了一跳，“不，不會吧。”他是太久沒回國了，什麽時候現在的大學生已經變得這樣可怕了。
“怎麽不會，我要是沒接觸過，會這麽說？”
這一點何子衿還真不是危言聳聽。
在劉訊手下的學習的時候，她曾接觸過一個案子。
案件中的當事人是一家醫院的醫生，長得高高帥帥，性格隨和，是醫院中不少小護士們的夢中情人。
有天，一個小護士在家中被人強奸，警察前來取證，並未得到有用的證據。
小護士說，強奸她的人就是那位醫生。他們之間就有過好感，隻不過他更喜歡粗暴些。她還表示，這其實不是強奸，隻是他們玩鬧的方式比較激烈一些。
這消息一出來，醫生的名聲徹底被搞臭。他沒辦法，親自找了鑒證機構，私家偵探，知名律師，一定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最後結果出來，所有人都傻眼了。
小護士有很嚴重的妄想症，她和醫生發生的一切都來源於她的臆想。是存在著一名強奸犯，但並不是醫生。她隻是將自己的幻想，施加到了那名強奸犯身上。
真相大白後，醫生在接受了醫院的道歉後，選擇了離開。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沒辦法繼續工作。
何子衿說完，賀文鈞臉已經發白了。
“幸好，我給你打了電話。”萬一到時候出點兒什麽事，他就是有嘴也說不清。
“時候不早了。”何子衿看了看手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