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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蔦蘿因愛生恨

  「大人,你不要難過……」神劍不知道怎麼安慰百揆大人。


  青璽引以為傲的狀元郎,竟然做了曹長賀的同謀,這個有著大好前途的年輕將軍,曹長賀給他許諾了什麼,讓他可以背叛青璽這個養他十年的人?

  「神劍,怪叟有沒有收穫?」青璽低頭閉眼神傷了一會,又問神劍。


  「大人,收穫太大了!怪叟得到了一個秘密賬冊,記載了他貪污的所有銀兩。還記錄了他和曹長賀之間的銀兩往來……」神劍起身從懷中掏出出一本白皮賬本遞給了青璽。


  「太好了!明日去戍邊營中查賬!」青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欲離開。


  層層蘭花幕後傳來一陣縹緲的箜篌聲,如芙蓉滴下幽幽清露,蘭花迎風淺笑低語……


  「神劍,你先去調查朱縣令一事,我等會再走。」青璽蹙了眉復坐下。


  「大人……小心!」神劍看看窗外的勁裝神秘武士,心中有些擔憂地退了出去。


  「桃花酒,桃花殤。


  半幽香,半惆悵,

  一曲箜篌盡,


  不見舊時郎……」


  吊蘭幕後箜篌聲聲哀怨,歌聲凄婉。青璽心中掠過一雙晨露般的眼眸,蘇沉塵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


  「出來吧!」青璽冷冷站在蘭花幕前,他不得不佩服蔦蘿,她的消息如此靈通,還能蒙過憐姐進到曲水酒坊演奏箜篌,也不是平常人物。


  「見了又如何?公子冷漠如斯,空念當初蔦蘿榭中談笑風生的飲酒公子……」聲音有著刻骨的寂寥。


  「既然如此,姑娘保重,早日回到家鄉,告辭!」青璽俯首作別。


  「咚」地一聲裂帛聲響,箜篌弦斷。蔦蘿疾步奔出來:「公子……留步!」


  青璽徐徐回首,見蔦蘿凝立於蘭花后,眼神凄然,狂野的豹子亦是可憐楚楚。


  「東方青璽,你當真這麼薄情么?只鍾愛一個死去的蘇沉塵?」蔦蘿定定地看著青璽,他眼神有一種吸引人的魔力,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身穿緊身白衣白褲,腰系蘭花絲絛,外穿著白色綉著蘭花的氅衣。蔦蘿的身體不顧一切向著青璽撲來,帶著萬般情意,痛徹心肺的思念。


  青璽一急,伸出雙手扶住蔦蘿的肩膀:「蔦蘿,不要這樣!此生我心中只有沉塵一人,哪怕她只是一坯黃土,我已許下諾言,終生不娶。」


  「東方青璽,她已經死了……」蔦蘿不甘心地看著青璽的眼睛,那雙眼睛此刻沉靜地看著她,她看見這個冷麵百揆大人眼中深深的痛楚,只是這些痛楚是為另外一個女子。


  青璽放開蔦蘿的肩膀,她一再的提及他心深處的痛。本來有些酒意,此刻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原本他心中只有朝堂天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蘇沉塵這個名字在心中占的位置越來越重,在梁家村時,決意娶了蘇沉塵,可是她終究是死了,他心中痛得如此清晰。


  青璽要了一壺桃花酒。十年來他第一次不想讓自己這麼清醒。青璽甚至懶得坐下,直著身子,提著酒壺倒出一杯,一口灌下。再倒出一杯,一口灌下……可是蘇沉塵的面容越來越肆意地來到眼前。


  蔦蘿急了:「青璽,你不要這樣,你看著我……」


  「沉塵,對不起……等我一回去,我就請求皇上給我們賜婚……我要你……」青璽看著蔦蘿的臉變成了蘇沉塵。


  蔦蘿慢慢靠近青璽,雙手怯怯地抱向青璽的腰,因為激動蔦蘿全身顫抖。只要跟他在一起,被當做蘇沉塵又如何?

  青璽一把推開蔦蘿:「你不是蘇沉塵,早日回到賽里湖畔,這裡不適合你……」


  看著青璽絕情踉蹌的背影,蔦蘿淚盈於睫,無論她怎麼努力,無論她怎麼為他犧牲,終究走不進他的心中。得不到的就毀了他!再說這樣也可以跟總閣大人交差了。蔦蘿一念驟起,抽出了手中的短刀朝著青璽的背影刺去。青璽渾然不覺,心中只顧念著蘇沉塵。


  蔦蘿的短刀越來越近,蔦蘿每靠近一步,心跳得越瘋狂。青璽蹙著眉,右手舉著書卷輕輕敲了敲額頭,左手按了按太陽穴,真不應該這麼不冷靜,喝了酒暈暈沉沉,怕是會耽誤正事。


  「蔦蘿,你不要呆大鄴了,回到晉楚去吧,至少那裡是你的家,那兒有你的親人朋友。曹長賀心術不正,你跟著他終歸不是好事。」青璽一邊往外走,一邊囑咐蔦蘿。


  聽到這裡,蔦蘿不死心的問了一句:「一年後,你會去賽里湖畔做我的新郎嗎?」


  「蔦蘿姑娘,多謝你的美意,就算沉塵已經死,我也會找到她的屍骨……不會讓她寂寞……」青璽眼中溢出淚珠,第一次他為一個女子流淚。


  蔦蘿徹底絕望,手底刀鋒力道驟漲,身刀合一,化作飛箭直刺青璽背心。青璽雖然醉酒,敏銳的聽力發現了背後的冰刃冷氣,正待用步步生蓮反踢還擊的時候。突然蔦蘿手上的匕首被一條軟金絲腰帶捲住,脫手飛上屋頂。腰帶舞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蔦蘿被攔腰捲起,啪地摔到地上。金絲腰帶倏地不見了。


  蔦蘿摔得不輕,摔下的時候她試圖用腳尖點地,但是對方的功力實在遠遠超過她,她的腳趾嘣地骨折了……痛得滿頭大汗,卻咬住牙一聲不吭。


  青璽轉過身來身子,冷冷地望著躺在地上的蔦蘿,想要說什麼,突然記起剛才摔倒蔦蘿的手法!


  蘇沉塵的手法!


  青璽心頭一喜,躍出窗外,一路奔跑一路呼喊:「沉塵,沉塵……」


  青璽堅信,這快如鬼魅的手法只有十道門南使蘇沉塵才可以使得出來!她一定沒有死!


  出到門外才發現又是夜晚了。青璽腳踏鬼步凌虛,他融合進了《督任九經》的步伐。一路追趕,就算是蘇沉塵的輕功,也是可以趕超了。可是有人影在杜康街一閃就不見了蹤影。這個世界上誰還會這麼在乎他東方青璽的生死?也許只有蘇沉塵了。如果她沒死,她為什麼處處躲著她?如果她死了,救他的又是誰?

  青璽停在杜康街上一個叫滄海桑田的酒吧前,靠在店家做一個巨大的酒樽後面,他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可是蘇沉塵讓他不能釋懷,活要見她,死也要見她。


  街道燭火如晝,家家酒坊歡聲笑語,這是一個男人都喜歡來的地方。


  一個灰色長袍,鬚髮皆白的人走了過來,是月無疆!他跨進了滄海桑田酒坊。青璽啞然失笑,月無疆也是好酒之人。青璽此刻並不想擾了他喝酒的清興。


  一陣駿馬長嘶,幾輛馬車和一輛轎子同時到了滄海桑田酒坊。馬車中下來了一些江湖人士,原本青璽不在意,可是最後一輛馬車下來的人讓青璽停住了腳步,來者是杜知問,他身著緊身水衫,腰系同色大帶,外穿藍色氅衣。青璽不由得認真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幾個江湖人士,跟杜知問走在一起的人不會那麼簡單。


  馬車旁的轎子里伸出一隻腳來。那是一隻穿著錦緞翹頭履的腳。從滄海桑田中出來的二個小丫頭扶住從轎中伸出的兩隻手。後面出來的一隻腳一直抬起后輕輕點地,看似受傷的模樣,一瘸一瘸地進了滄海桑田。分明就是蔦蘿,她竟然也在滄海桑田彈箜篌。她的箜篌可是一絕,不至於為了生計而彈,是為誰而來?原本青璽心中存了感激她的念頭,也以為她不過是誤入青樓,可是她竟然是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


  一會兒又出來一個小丫頭鑽進暖轎中,取出一把精緻的箜篌。青璽隨著人群走進了滄海桑田,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躲了起來。


  這滄海桑田跟曲水酒坊不同,曲水酒坊是那種文人雅士愛去的地方,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喜好或者心情,選擇一種喝酒的環境格調。滄海桑田是所有喝酒的人聚集在一起猜拳划令斗酒,在這裡很容易和互不相識的人成為酒友。很有喝酒的狂放氛圍,大家一起放浪形骸,裝瘋賣傻……而在酒場的一角,木質屏風后,每天有不同的女子在彈奏不同的曲調,或奔放熱烈,或憂鬱纏綿,或鏗鏘高昂,或低回婉轉……這裡有銀子可以喝上等的好酒,而沒有銀子的人也可以在這裡肆意地暢飲。


  月無疆坐在場中正中的席位上,面前放著兩隻酒杯,似乎在等什麼人。卻是又耐不住酒香的吸引,鼻子湊近酒壺聞了聞,閉著眼睛美美吸了一口氣。眼神向著門外晃了晃,終於耐不住給自己倒了一杯!

  嘴唇沾了沾酒杯,不覺搖頭嘆道:「真是好酒!」


  杜知問坐在距離月無疆不遠的位置,猛一回頭看見月無疆在狂飲,神情怪異起來,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溜走了。青璽大奇,杜知問為十道門名滿江湖的北使,真實武功恐怕和月無疆相差無幾,看這樣子杜知問是認識月無疆,恐怕還有不淺的淵緣。杜知問喝酒也應該是選擇曲水酒坊,而不是滄海桑田。他來只是為了證實月無疆的什麼?

  一個人失魂落魄出現在滄海桑田酒坊酒場內。他失神的眼神在門口掃視尋找,終於看到月無疆,眉頭一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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