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1章王宅與飄香酒樓
在城門口也不可能讓人堵著，後面還有大把人等著進城呢，葉成一眾人不再停留，趕著牛車進城。
一進去，街道是鋪著石板路，右邊都是些商鋪，最顯眼的就屬右邊兩家糧店，天還大早，可是店門外就已經擺著筐筐糧食，年輕的夥計正勤快的在打掃。
不過最熱鬧的還是左面，城門進去到街口，這一片形成了市場。外圍是早上來的農家人，有些已經迅速佔據有利位置擺上了，裡邊就是一些固定攤位，大多是賣肉的，近城牆這的是賣牲畜，東西有些雜亂，各種動物的叫聲混一起，也難怪會如此熱鬧了。
葉成何二商量了一下，打算帶上兩桶魚去那個什麼員外看看，剩下的就在市場里找個位置先佔著賣，看了一圈，在一棵榕樹下佔了一個位置，把另外的桶卸下，幾個小的表示他們願意留下看著魚，讓兩位父親帶著那兩桶魚去碰碰運氣。
跟人詢問了一下王員外的住處，張老頭就趕著牛車慢慢走去。畢竟已經是在鎮上，雖說牛不比馬速度快，但也不好趕太快，拐進東區的街道就是鎮上有錢人的地方，他們還是小心點不會錯的。
沿著街道走了差不多一刻鐘，這才見到掛著王氏宅字樣的房屋，當然牛車上的人是不認識那幾個字的，他們是根據問人大概數著找過來的。
大門外有個家丁模樣的年輕人也在那掃地，葉成忙上去問。
「小哥，麻煩跟你打聽一下，這裡可是王員外家？」
家丁上下打量了一下葉成，再看看台階下停著的牛車，才點點頭，不怎麼熱絡的回答:「這裡是，你們？」
這兩天老爺要請宴席，估計又是哪裡尋上門來窮親戚，之前管家就提點過，別什麼人都放進去，免得給老爺家丟臉。
想到這，家丁臉上就帶了警惕，葉成見了也只當人家那是規矩嚴，笑容沒變的繼續道:「這不是聽人說王員外要擺酒席嗎，今早我們兄弟撈了點魚，不知道府上需要不？」
「原來是賣魚的啊，」家丁再次打量了一下對方，臉色再變，鄙夷的斥道，「去去去，這裡是王宅，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來的地方，魚我們自己會找人買，不用來我們這亂拉關係，快走快走。」
說著揮舞著棍子要把人趕走，葉成一下沒反應過來，差點被掃到，趔趄了一下才穩住身子。
「你這人怎麼這樣，不買就不買，幹什麼動手？」何二跳下車跑過來扶住葉成，生氣的對家丁質問。
家丁一手拄著棍子，一手叉腰，昂著頭不屑道:「就動手了，怎麼著？這裡不是你們這些人能撒野的地方，在我沒叫人之前趕緊滾！」
「我們走。」何二拉過葉成，不再說什麼沉著臉回到牛車旁。
「真是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何二還是有些氣不過。
葉成拍拍他肩膀，「行了，人家不要我們也不能硬塞，這鎮上多的是人買，走，我們去飄香酒樓看看，那邊的掌柜我熟些。」
話倒不假，他以前獵到的野物就大部分是賣給了酒樓的，次數多了，那家的掌柜的確就熟識起來。
不過飄香酒樓是在北街，離這邊也不是很遠，拐出去沒一會就到了，那還是鎮上唯二的一家大酒樓，雖然比那家最大的客來酒樓要小上一半這樣，但是因為飯菜價格比較低，一般的人都還能接受，在這窮人佔大多數的小鎮，生意一點都不差，因此沒少被客來酒樓打壓。
不過據說這家酒樓的東家也有些來頭，是以可以一直能在這鎮上屹立不倒，兩家的競爭可不少。
飄香酒樓的柳掌柜是個看起來和氣的胖大叔，見人都是笑眯眯的很好說話，不過鎮上懂行的沒人敢小瞧了他。
幾人趕著牛車繼續往前走，留下還在那裡罵個不停的家丁，許是聲音大了些，從大門裡走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長衫，還在門裡就沉聲喝住家丁。
「大清早的，在大門前瞎嚷嚷什麼!動作還不快點，等會可就要有貴客上門，你們這樣成何體統？」
那家丁嚇得險些跪倒，忙不迭轉身，嘴裡忍不住抱怨:「王管家，不是小的偷懶，是剛才有幾個窮鄉下人來找老爺，還找什麼賣魚的借口，小的這不是怕擾到貴客，正把人趕走呢。」
王管家一聽，再看看那遠去的破牛車的背影，沒再說什麼。想是因為這兩天老爺因為大少爺的事大擺宴席，那些疙瘩里的什麼親戚都找上門，煩得老爺煩不勝煩，他之前也得了老爺的話，讓人把那些人給擋在門外。
「嗯，下次多注意些，別再這樣吵嚷，不然老爺怪罪下來，讓你們吃不了也要兜著走。」
「是是是!您放心，我們一定看好咯!」
……
葉成他們趕車過來的時候，柳掌柜正在後院的石桌邊品著早茶，樓里夥計們正擦桌椅掃地忙得熱乎，門口擦門窗一個小夥計，眼尖的瞧到街邊過來的牛車，忙一溜小跑著進後院報道:「掌柜的，葉當家的來了。」
「莫不是又獵到好物了？」柳掌柜放下茶杯，提著衣擺起身，急道，「算算日子，這個時間也該是田裡忙完的了，也該來，走，去前面看看，你們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他們家的廚子手藝不錯，靠葉成送來的野物可是做了不少的美食，賺的也不少，雖然這邊不乏人打獵的，可是真有本事的可不多，獵到好東西的也不多，而且還有一些還是活物。
所以還曾言往後葉成送來的獵物優先賣給他們酒樓。
他好不容易才和人拉住了關係，這邊吃不完的，活著的那些獵物送到府城那邊可比這邊受歡迎多了，一點都不虧。
所以當葉成他們的牛車剛到酒樓門口，就見到胖胖的柳掌柜已經在台階下等著了。
「哎呀，葉兄弟我可給盼來了，」牛車還沒停，柳掌柜滿面笑容的就大聲笑著說「快快，裡邊請，裡邊請，喝杯熱茶再說，快，叫人準備些吃食。」
「好嘞，掌柜的和葉當家的你們先裡邊坐，小的去廚房看看，很快就來。」一個機靈的小二忙邊請人入座，一邊小跑著下去催人了。
柳掌柜親自帶著人要往後院走，不過葉成給委婉的拒絕了，就在大廳里隨意找了個桌子坐下，何二第一次進這種大酒樓，人顯得很拘謹，坐在葉成身邊沒搭話。
「不好意思，又來打擾柳掌柜了。」比較熟悉的葉成就沒什麼，說話也相當隨意，「這是我們村的何二，今天我們來就是想問問你們這收不收魚蝦，絕對還是新鮮的。」
柳掌柜聽了還是笑眯眯的，「葉小弟的，柳某自然是信的，魚嘛，自然也是收的，可是這在商言商，還是要看過才好定論。」
魚蝦不同其他生物，很容易就死掉，大山鎮也不是沒有河，就是大規模的捕撈不行，不說河裡有沒有那麼多魚，就是有撈上來也不好存放，所以鎮上魚蝦賣的比較少，平常人家也不好處理，不像酒樓或者大戶人家有自己的秘方什麼的，吃的人就少多了。
不過喜歡吃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他們那些魚應該也不愁賣不掉。
「當然，我們也不可能隨便就唬人，車子就在外面，要不您自己去瞧瞧？」
「這兩天鎮上的王員外不是要擺宴席，你們怎麼不去那邊看看？」
他話剛落就見面前兩個漢子面露尷尬，葉成何二苦笑了一下道:「不瞞您說，我們正是剛從那邊過來的，說已經預定了。」
這是被趕出來了？這王管家可真老糊塗了，也罷，若是真的好貨還便宜了自家，估計市場里他們酒樓也沒買到多少好的了。
柳掌柜沉吟了一會道:「也行，就去看看，如果是好的，葉當家的放心，柳某不會食言的。」
葉成何二心下一喜，臉上都帶著笑，忙起身請人往外走，嘴裡還不住的說著話，力保自己家的魚蝦還是新鮮的。
張老頭帶著孫兒一直留在牛車上，見兩人剛進去沒一會又出來了，臉上不由得又帶上擔憂，以為他們又像之前那樣是被人趕出來的，等人到車前，忙趁著人不注意，偷偷拉住何二小聲問:「怎麼樣？」
之前他也是看過桶里的那些魚的，在他看來，這些東西賣不出去就浪費了。
何二看著葉成帶著柳掌柜上車看魚，似乎沒空注意這邊，也就悄悄地回答:「人家說要先看看。」
「哦，那就成，應該不會錯的，放心吧。」
「嗯，先不說了，我去幫忙。」
這邊兩人咬耳朵說悄悄話，那邊的葉成已經跨上牛車，提了一桶下來，放到地上以方便給柳掌柜看魚。
何二過來幫了把手，水桶就放到柳掌柜的腳邊，一低頭就能看清楚都不需要彎腰了。
兩人不經意間貼心的舉動讓柳掌柜心裡更加滿意。
「我們進城之前，剛換了一次水，魚都還基本是活的。」葉成說著還蹲下用手在桶里撈了一條魚出來給對方看。
柳掌柜一看，魚是沒怎麼精神的樣子，但是魚鰓的確還在動，尾巴也還有點擺動，估計是路遠顛簸的緣故。
「那個……」
何二在這些有錢有勢的鎮上的人，總不自覺的感到些不自在與懼怕，但想到昨晚和路上小兒子叨咕的那些話，他和成子也是聽了盡量給那些魚換點清水已經減少顛簸，到鎮上那些魚真的沒有全部死掉，是以心裡已經對小兒子的那些話信了不少。
「有沒有大一些的盆子之類的，把魚倒進去，掌柜的也、也看得清楚些。」
聽了他的話，葉成也記起來，連忙跟著點頭說道:「對對，柳掌柜你們這裡可有大盆子或者桶的，我們把魚倒出來，你也看得更方便些，你看？」
柳掌柜撫著肉肉的下巴，笑得兩眼成一條縫，哈哈笑著吩咐身後的夥計，「聽到了吧，你去後邊看看，讓人準備個大盆出來。」
「得嘞，小的這就去。」夥計領話奔進樓里找盆子去了。
吩咐完下人，柳掌柜回過身笑呵呵的對葉成兩人道:「呵呵--好樣的，走，我們裡邊說話去，趕這麼早還沒吃過吧，走，跟老哥進去吃些。」
「可是這些魚……」何二有點兒不放心。
張老頭拍拍他後背，「你們放心進去吧，這裡有我這老頭子給你們看著呢。」
柳掌柜聽了他們的話，忙接過話，「魚我會叫人搬進去，都一起進去吃飯吧，這位老人家也別客氣。」然後叫來幾個夥計，讓人把那兩桶魚給搬進去。
葉成幾人這才跟著又回酒樓里，張老頭比何二之前更顯緊張拘束，緊拉著孫兒差點都走不動路了。
忙活了一輩子，他幾時有走進這些大酒樓的機會啊！
拉著孫兒拘謹的半坐在凳子上，看著那些乾淨漂亮幾乎可以照出人影的桌椅，他還真怕自己坐上去弄髒了人家的東西，何二之前有過一次經驗，這次雖然沒有那麼緊張了，但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等夥計端菜上桌，除了葉成外，幾人幾乎倒吸了一口氣。
菜是他們熟悉的，就是裝在漂亮的盤子里，炒得也好看多了，看著讓人都不知道怎麼下筷子。
葉成畢竟來過，也吃過幾次，所以見他們三人舉著筷子就是沒動，沒等主人開口，他先笑著招呼他們，「吃吧，看出花來也填不飽肚子不是。」
「就是，就是，趁熱吃，別客氣。」柳掌柜也跟著笑呵呵的勸，之後看幾人實在是僵得厲害，便起身道，「你們先吃著，柳某再去叫人加個菜。」
「您先忙。」其他人紛紛站起來回道，等人走了，何二才鬆了口氣，稍微放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