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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金口玉言(第三更)

  太子離開時,就帶了不痛快。


  康熙看著太子的背影,而後望向旁邊小几上的錦盒。


  他沒有提香水。


  這又牽扯了一個八阿哥跟恪靖公主進去,越發亂了。


  太子這裡不說,可是在八阿哥那邊的薔薇香水還是要收回來。


  康熙就吩咐梁九功道:「到南二所那裡,將剩下的兩瓶香水收回來。」


  梁九功應聲出來,跟著太子爺前後腳,出了小東門。


  區別是太子坐了肩輦,還有人撐傘,梁九功是腿著。


  他只能放緩了速度,綴在後頭。


  太子這邊的從人見了,低聲稟告道:「主子,梁總管也出來了,遠遠地跟著呢。」


  太子聽了,臉色越發難看。


  遠遠地跟著,而不是追上前來,就是說明不是找太子。


  可是往這個方向來,不是找太子,那剩下的就是南所那幾人。


  將要到西花園的時候,太子吩咐一個管事太監道:「在這裡看著,瞧瞧梁九功到底去哪個院子了。」


  之前的時候,他將八阿哥與四阿哥的院子弄顛倒了,現下也算是曉得正確的了。


  管事太監應著,直接在花園門口停了,目光追隨梁九功的身影,而後見梁九功帶了一個小太監,進了南二所。


  一盞茶的功夫,梁九功從南二所出來,後頭的太監拿著兩個眼熟的錦盒。


  眼見著梁九功往暢春園回了,那管事太監就立時往討源書屋書房稟告。


  「主子,梁總管進了南二所,待了半盞茶的功夫出來,跟著的小太監抱了兩個錦盒出來,是兩個黃色夾金色緙絲錦盒。」


  大老遠的,再好的眼神也看不出錦盒的材質,只是大致能看清楚顏色。


  這錦盒是從討源書屋出去的,正好是這管事太監送到南二所的,所以一下子就認出來。


  太子覺得憋悶的不行,喘不過氣來,擺擺手打發人下去,而後隨手拿起一個碧玉筆架,重重地摔到地上。


  「啪」,隨著清脆的聲音,碧玉筆架頓時四分五裂。


  他已經要三十了,難道連賞人東西都不能賞么?


  還是只是因為那是榮嬪喜歡的香水,皇父就格外關注?

  這回頭叫八阿哥、八福晉怎麼看他?


  賞了東西,還要被御前的人討回去!

  都是男人,對給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都心軟,第一個女人,心裡也會留塊地方。


  太子對李氏也是有幾分真心的,所以不難猜測康熙對榮嬪的感情。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越是明白,他才越心疼自己的額涅,對於當年老一批後宮嬪御榮嬪跟惠妃,也是難掩敵意……


  *

  南二所,正房。


  八福晉神色有些恍忽,似在想什麼。


  身邊嬤嬤見了,勸道:「不與福晉相干,福晉不必多想。」


  八福晉遲疑,道:「聽說梁九功之前到了五所,這沒隔多久,就來傳皇上口諭,要這個香水,難道是香水有什麼不妥當?」


  她坐不住了,起身道:「太過巧合,公主這幾日還告病……」


  說著,她帶了幾分急切。


  要真是因香水的緣故,讓恪靖公主有恙,那可太叫人難受。


  簡直是「恩將仇報」!

  這東西還是她做主送的,就是想要對恪靖公主表示感激之意。


  她臉上的傷,已經將近一年。


  看到她的人不少,可是眼中多是同情不忍,像恪靖公主這樣真心關懷她的,還是第一回。


  她很珍惜恪靖公主的好意。


  那嬤嬤忙道:「福晉慎言,梁總管說那是御前物件,不好散落外頭,您就相信這個說辭好了,不必琢磨其他。」


  八福晉看著那嬤嬤道:「一個香水,哪裡就涉及了御用不御用的?真要是御前專用的,太子怎麼就用上了?還大喇喇拿著賞人?」


  那嬤嬤帶了不贊成,鄭重道:「福晉,一切從上意,皇上不但是皇家長輩,還是天下之主,他老人家金口玉言,不容人質疑,公主那裡,福晉既有感激之心,等公主出京時,多預備程敬就是了。」


  八福晉已經不是之前魯莽的性子,對康熙這個皇帝公公也生了幾分畏懼之心,就被勸了下來。


  她重新坐了,道:「那八爺回來,怎麼說呢?」


  嬤嬤道:「實話實說就是,本也不與福晉相干……」


  *

  北五所,後院北房。


  舒舒跟九阿哥午睡過後,就到這邊看孩子。


  豐生幾個都醒了,正在炕上練習翻身。


  尼固珠依舊很艱難,不過使了吃奶的勁兒,也能勉強翻過去。


  豐生這裡從容許多,看到妹妹翻了,也跟著翻來翻去的。


  阿克丹這裡,卻是不愛動。


  舒舒抱著的時候,乖乖的;舒舒放下的時候,也乖乖的,只脖子往舒舒這裡轉,眼珠子盯著舒舒。


  九阿哥忍不住將阿克丹翻了個面,道:「這也太懶了,該動還是要動動啊。」


  阿克丹卻不給面子,只動了一下,就是轉了小腦瓜子,看著舒舒。


  舒舒看著都有些不放心了,伸手摸了下阿克丹的脖頸,問伯夫人道:「阿牟,阿克丹是不是力氣不足,才不愛翻身的?怎麼不像他哥哥、妹妹那樣挺脖子。」


  伯夫人搖頭道:「好好的,太醫請脈也說養的不錯,不要自己嚇唬自己個兒,這多胎的孩子能跟單胎的比么?別老想著『三翻六坐九爬』,不做準的。」


  舒舒這才放心,將幾個孩子的小胳膊、小腿都看了下。


  不錯,嬤嬤們照顧的精心,沒有蚊蟲叮咬的痕迹。


  她就將自己的手腕伸到伯夫人面前,道:「阿牟您瞧瞧,蚊子咬了好幾口……」


  手腕手背上,三個蚊子包。


  舒舒又抬起腿,讓伯夫人看腳腕,也是一串紅包,比手上的小,可是顏色更紅。


  伯夫人見了,不由心疼,道:「這哪是蚊子咬的?這是跳蚤咬的!」


  舒舒聽了,不由懊惱。


  怪不得這麼癢,洗澡的時候格外明顯。


  確實跟手腕上的紅包不一樣。


  她有些後悔手賤了,就是早上在莊子上,看到邢家還在養著一個小狗,半歲大的小黃狗,很是親人。


  她就蹲下來,擼了一會兒小狗。


  想到跳蚤,她覺得渾身都癢了。


  伯夫人道:「叫太醫開些清涼的膏子外敷,要不然的話,要癢兩、三個月。」


  舒舒嘴角耷拉著。


  她小時候在那拉家被咬過一回,不是擼狗,是抱貓。


  非要跟小貓一起午睡,結果腰上咬了一串,最大的一個跳蚤包,將近半年才好。


  九阿哥在旁聽著,也不放心了,看著舒舒的腳腕處,這都要破了。


  舒舒苦著臉道:「方才洗澡的時候水熱更癢了,多抓了兩把。」


  九阿哥沒有耽擱,立時吩咐何玉柱去太醫值房叫太醫。


  舒舒也不敢在這邊待了,中午回來就洗了澡,沒有洗頭。


  她擔心身上有跳蚤殘留,咬到幾個小的。


  夫妻倆回了正房。


  舒舒又吩咐核桃,上午換下來的衣裳,叫漿水房的人多泡泡再洗。


  這是怕跳蚤在上面。


  而後,她就又吩咐膳房預備熱水。


  一刻鐘的功夫,何玉柱回來了,帶了一個太醫過來。


  舒舒想到九阿哥上午登山時出汗了,就吩咐太醫道:「先給九阿哥請脈,九爺上午出去,出了不少汗。」


  那太醫應了,先看了九阿哥的脈,而後讓九阿哥張嘴,看了眼喉嚨,道:「九爺有些熱傷風的徵兆,看著不重,疏風清熱就好,可以用三天疏風散看看。」


  九阿哥聽了,皺眉道:「只是徵兆,不用吃藥吧?」


  那太醫道:「早吃藥早好。」


  旁人熱傷風,可以不用理會,這誰叫這位是美人燈呢?

  九阿哥不情願道:「疏風散苦么?裡頭有黃連沒有?」


  那太醫道:「不苦,是防風、甘草、生薑、桂枝這幾樣葯。」


  九阿哥聽了,這才滿意,而後道:「也給福晉請個脈,爺拉著福晉爬山去了。」


  那太醫應著,不由吐槽。


  總算曉得九阿哥的熱傷風是怎麼來的了。


  一冷一熱,最容易熱傷風。


  他給舒舒診了下,道:「福晉脈象正好,很是康健。」


  九阿哥放下了,道:「福晉被跳蚤咬了,有什麼清熱解毒的外敷成藥沒有?」


  那太醫想了想,道:「黃芪丹參茯苓膏,可以治蚊蟲叮咬。」


  九阿哥點頭道:「那就再下個方子,多要幾盒這個。」


  那太醫應著,寫了脈桉,下了藥方。


  這藥方一式兩份,一份太醫院歸檔,一份則是留在這邊,而後九阿哥再打發人拿了這個去御藥房值房領用成藥……


  等到太醫離開,夫妻心下一動,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明天不用見客了!」


  九阿哥既「有恙」,當然就不必支撐著見外客了。


  他立時叫了何玉柱過來,道:「叫兩個侍衛跟著,將拜帖都退了,就說爺不舒坦,暫時不見客,要是他們求葯,可以找人問問御藥房那邊,或者再找找旁人……」


  說到這裡,他帶了不忍心,道:「算了,裝兩罐子石斛、兩罐子三七,要是他們求的葯是這兩樣,就給一罐子,要不是求葯,就不會理會……」


  何玉柱仔細記下,叫了人進城去了。


  *

  北五所傳了太醫,到了晚飯前後,這消息就傳遍各處了。


  十阿哥正好有事進城,傍晚才回來,直接過來五所了。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從校場回來,也是沒有梳洗,就到這邊了。


  熱傷風不過人,九阿哥就見了他們道:「沒事兒,就是爬山出汗吹到了,有些鼻塞,吃幾日葯就好了……」


  大家這才曉得他們夫妻倆今日單獨出門了。


  十四阿哥看著九阿哥道:「九哥,這就是不厚道,您要是提前說了,帶弟弟過去,那山不就是弟弟代您爬了!」


  九阿哥翻了個白眼,道:「我是不厚道,今天帶回來的雞蛋,沒你的份了……」


  清溪書屋,也得了消息。


  康熙不放心,又叫人送了九阿哥的脈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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