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直了
音頻寂靜地往前走了半分多鐘，終於又一次響起了聲音，是江厚琦感慨萬分的一聲嘆。
他的語氣似乎有了些許的不同，少了一份威嚴，但多了一份豁然，他說道：「唉，由始至終，我都是個自私的人，始終把自己所謂的尊嚴凌駕在一秀身上，我根本從未好好考慮過他，我……」
音頻到了這裡，戛然而止。
湯梓璐怔了一下，連忙把手機按開，結果手機顯示音頻已經播放完畢。
再去看微信，湯媽媽就只發了這一個音頻。
湯梓璐急著想聽接下來的內容，第一時間問媽媽：
【只有這一段嗎？】
湯媽媽很快就回復了：
【是哦，剩下的，當面說更好】
當面……
湯梓璐看向江一秀，他微低著頭，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湯梓璐不知道江一秀聽完了這段對話有什麼感想，但湯梓璐聽了爸爸說的話之後，是深受觸動的。
聽過錄音之後，兩人都明顯沒心情再去想其他事情了。
他們在客廳坐了一陣子，都沒有作聲。
湯梓璐不斷回想起爸爸在錄音里說的話。
爸爸說他後悔自己之前沒有在意過她的想法，她又何嘗不是呢？
湯梓璐反省自己，她真的從來沒有深入去了解過自己的父親。
從小，湯立身在湯梓璐心目中就如同是國王，是不可違抗的存在，無論父親說什麼，她都必須聽從。
她的性格確實太過弱，又或者應該說是有些懦弱，而且缺乏自信，不敢自己做決定，所以並沒有想過要反抗，只是一味服從，即使爸爸的安排自己不喜歡，也會勉強自己去做。
正因為這樣的相處方式，就算他們父女倆很少爭吵，但關係也算不上特別好。
湯梓璐對湯立身更多是敬畏的感情，也不可能跟他有多親密，兩人從來沒有談過心，因為在她心底裡面，其實還是覺得這個父親並不了解自己。
當然，她也不了解這個父親。
她不知道湯立身也曾經思考過這麼多。也沒有意識到原來他確確實實地愛著她這個女兒。就連這次勸說江叔叔，也更多是出於不希望她繼續煩惱吧。
湯梓璐今天第一次發現，父親對她一直以來的關心與愛護。
這一次，改變的也許不僅僅是江一秀和江厚琦之間的關係，就連湯梓璐對自己的爸爸，也改觀了不少。
之後幾天，湯梓璐都沒有從江一秀那邊聽說什麼，江厚琦似乎也沒有主動聯絡江一秀。
看來觀念是改變了，但實際行動的話，還是需要一點的時間的。
又到了周六。
中午，湯梓璐上完課，請紀霖莎吃了頓飯，以感謝她之前為自己拉票。
吃飯的途中，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紀霖莎問湯梓璐：「梓璐，你畢業的時候有覺得迷茫過嗎？」
想起紀霖莎的大四上學期已經過去了，湯梓璐明白它應該開始在煩惱畢業論文之類的事情了。
湯梓璐點頭：「當然有啊。」
「唉，我現在有些煩惱。」
「在煩什麼？」
「其實是這樣的，我實習的地方已經說讓我畢業就直接去上班，這是很好啦，但我又想去試試其他不同的公司，不同的職位。」
湯梓璐很能理解她的這個煩惱，一個勁地頜首，腦中思考著應該怎麼去給她建議。
紀霖莎又問湯梓璐：「畫漫畫是你一開始就下定決心要做的嗎？」
「不是。」湯梓璐搖頭道，「其實在幾個月前，我想做的職業是插畫家，不過一直沒有起色，但同人本方面卻很順利，所以我就試著畫漫畫了，沒想到會這麼受歡迎。」
「原來如此。」
這麼一說，湯梓璐倒是想到了適用的建議：「所以莎莎你不用太過於擔心的，也許現在你還不知道前路如何，會因為這樣而覺得不安，但走著走著，你一定就能夠發現一條適合的路，最重要的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湯梓璐的話讓紀霖莎豁然開朗，她又笑了起來：「嗯嗯！梓璐你真的好厲害啊！」
「只是些小感想而已，很多人都懂。」
「誰說的，講真，就好好做好眼前的事這一點就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了，但梓璐你就做到了啊。」
「……是嗎？」湯梓璐皺了皺眉表示懷疑。
「絕無誇張，梓璐你真的有很多優點，你要對自己自信一點。」紀霖莎對湯梓璐一向是稱讚有加，她頓了一下，又道，「不過現在的你已經比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有自信多了。」
「真的？」
紀霖莎重重地點頭：「真的！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好像很怕我呢。」
「我確實……很怕跟陌生人說話。」
「但是現在你已經能自己一個做直播了，和觀眾也互動得很好啊。」
「！」
被紀霖莎一說，湯梓璐才發覺了這件事。
事情確實如紀霖莎所說的一樣，她似乎在自己不知不覺間，有了改變。
和紀霖莎分別之後，湯梓璐回家，開門便見到在客廳試玩遊戲的江一秀。
「回來了。要一起玩嗎？」
「好啊。」
湯梓璐爽快地答應了，拿起另一個手柄，在江一秀的旁邊坐下。
玩著玩著，湯梓璐問江一秀：「我們認識快半年了吧。」
「嗯。」
「你覺得，我有什麼變化嗎？」
江一秀把遊戲暫停了，扭頭看著她：「怎麼突然問這個？」
「今天和莎莎吃飯的時候，她說我變自信了。」
「的確是啊。」江一秀一副甚有同感的樣子，「其實一開始，我曾經擔心過，你是因為我是三月江才喜歡我，對我崇拜多過喜歡，這樣的話，會很不妙。」
「那後來呢？」
「後來，你確實變了，從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話都說不清楚，到現在已經會威脅我了。」
每次說起這個，他就一臉滿足的樣子，湯梓璐有些無奈：「……你喜歡我威脅你嗎？」
「起碼，這證明了你覺得即使你威脅我我也會投降，你相信我是看重你的。」
江一秀直視著湯梓璐說道，他認真的眼神告訴湯梓璐，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湯梓璐沉思了一下，繼而垂下眼眸，開口輕道：「我覺得，我會有改變都是因為你。」
「怎麼說？」
「你幫我，鼓勵我，你讓我相信，我也會被人喜歡。」
「……」
「為什麼不說話？」
他目光如水，沉沉地道：「因為你又說這種話。」
江一秀說著，臉慢慢地靠了過來。
湯梓璐剛閉上眼睛，客廳里卻響起了手機鈴聲。
「嘖。」江一秀頗為不滿，從褲袋裡掏出手機，接了起來，語氣不耐，「喂？」
江一秀對著電話隨便應了幾聲之後，眉忽然就緊緊地皺了起來，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湯梓璐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嗯，好的，我立刻來。」江一秀說完，掛斷了電話。
湯梓璐急問：「怎麼了？」
「我媽的墓出了些問題，我要去看看。」
「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想著自己去了可能反而令他還要分神顧慮她，妨礙辦事，湯梓璐也就沒有堅持。
江一秀隨即便匆匆地離開了出租屋。
湯梓璐獨自在家畫了一個下午的畫。
江一秀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晚上九點到了，直播也沒有開始。
湯梓璐有些擔憂，於是給他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了：「梓璐？」
湯梓璐聽出他的語氣不太對，更加擔心了：「你還沒有回來嗎？發生什麼事情了？
「嗯，還在外面，幫我通知一聲今天直播不了了吧。」
「事情很嚴重嗎？」
「不嚴重，只是……」他的思緒似乎有些混亂，「明天早上再去你那邊跟你說，好嗎？」
湯梓璐只能答應：「好。」
於是第二天一早，湯梓璐起床等他來。
九點剛過，江一秀到了，還給她帶了包子和豆漿。
湯梓璐看了他好一會兒，總覺得他的樣子看上去並沒有昨晚聽著那麼沉重，反而有種解決了一大難題后的輕鬆感。
這讓湯梓璐更加想知道昨天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江一秀卻是不急，揚了揚手中的早餐：「一邊吃一邊聽吧。」
兩人一起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湯梓璐吃著包子，等待江一秀開口，心裡著急，卻又不好催促。
包子吃完一個，江一秀終於說話了。
「墓那邊沒事，只是隔壁那家人祭拜的時候著火了，我母親的墓差點被殃及到了，所以讓我去看一下，不過沒有大問題，所以不用擔心。」
「哦，那就好。」
湯梓璐稍稍放下心來。
可轉念一想，既然如此的話，那麼他昨天不應該處理這麼久才對啊。
江一秀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湯梓璐的想法。
「不過我昨天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