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吃肉

  溫瞳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李嫂見她回來,關心的問:「瞳瞳,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要不要我叫先生回來?」


  她就像一抹遊魂,連擺手的力氣都沒了,無視了關心的李嫂,恍惚著走進房間。


  林修竹的話像魔咒一樣在她腦子裡來回播放。


  「靳西沉收養你的原因我還真不清楚,要不你問問他?」林修竹說,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溫瞳說:「你別瞞我了,遺體捐贈協議書,那封信我都看過了,還有騙我的必要麼?」


  「嗯……其實他不告訴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相信靳西沉是為了你好。這麼多年他對你的寵溺縱容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裡,你說呢?」林修竹說。


  林修竹知道溫瞳聰明,也是明白人,有些話不需要明說,一點即可。


  「好,我知道了。」溫瞳應了一聲,就要掛掉電話,林修竹那邊兒卻又繼續說話。


  「溫瞳,人死如燈滅,遺體也好,器官也罷,都只是個皮囊。這個世界有這麼多人捐贈遺體,你的父親跟靳西沉那樣做也是為了你。可現在你沒病,不是皆大歡喜么?」林修竹勸道。


  「我知道了,你先忙吧,回頭打給你。」溫瞳說完不等林修竹再說話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道理說出來誰不懂,溫瞳不是笨蛋,對於遺體她也不是特別執著一定要入土為安,但她不能不在乎靳西沉為什麼要瞞著她,甚至還騙她!

  就算是他提出要用父親的遺體做研究,她說不定也會答應的呀!


  姜明說,姜荔的葯是靳西沉研發的,但在姜荔生命所剩寥寥無幾之後,靳西沉回國便收養了她。在他心裡,為了醫學研究,可以做一切事情,可以和任何人做交易,包括收養她!

  現實的一切呼嘯而來,她像是做了一場白日夢,回想這段時間在肯亞的日子,她真的覺得很幸福,覺得自己終於觸摸到了陽光,可最後才發現,她只是從一個深淵跳到了另一片黑暗,而中間的光明只是懸崖之間的間隔。


  溫瞳爬起來,鑽到靳西沉的房間里,搜刮出所有的藏酒,倚著櫃門坐下來。


  他不喝酒,這些酒都是別人送的,足足有一立櫃。


  仰頭灌下一大口,溫瞳覺得自己彷彿困在了一個迷局中,說不出來是怨還是什麼,只覺得腦子裡非常混亂,一口口灌下去的酒卻越喝越清醒,甚至有理清的跡象。她拚命想,拚命理,拚命的往嘴裡灌酒。


  希望能弄清楚這件事,弄清楚自己的感覺,她甚至希望靳西沉能對她說出一切,她不是怨,只是想從他嘴裡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溫瞳靠在櫃門上,腳邊整整齊齊的擺著三個空酒瓶,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酒量竟然這麼好,喝了這麼多竟然只有暈乎乎的感覺。


  門鎖咔噠一聲,溫瞳抬頭看了一眼,人影晃動她根本看不清,但直覺知道那是靳西沉。


  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朝他走過去,被靳西沉一把攬在懷裡:「怎麼喝這麼多酒,嗯?」


  溫瞳撐著腦袋,只覺得天旋地轉胃部翻湧,猛然推開他就往衛生間跑,趴在馬桶上足足折騰了五分鐘,才覺得舒服一點。


  靳西沉把她撈起來放在腿上,拿過毛巾仔細的替她擦臉,溫瞳搖著頭,掙脫出手就去攬他的脖子,胡亂的湊唇去吻他。


  靳西沉偏頭:「怎麼?」


  「你不想親我嗎?靳叔。」溫瞳掰正他的臉,一字一頓的問。


  「因為什麼不高興了?」靳西沉笑了笑,知道她這麼喊他就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手上繼續給她擦臉,然後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杯水來給她漱口。


  溫瞳漱了口,不去回答靳西沉的話,轉身跨坐在他的腿上,正面朝向他:「你不想要我嗎?靳叔。」


  靳西沉推開溫瞳,站起身來定定的看著她:「你喝醉了。」


  「你怕被人說你趁酒醉強/奸自己的侄女嗎,靳教授?我成年了,是自願的,你不相信我可以現在給你寫個字據,等我找個筆你等……」溫瞳說著就要出去,就在與他擦肩而過時,被靳西沉一把拉進懷裡,力道巨大,撞的她骨頭生疼。


  「瞳瞳,我不想你害怕,我應該給你足夠的時間去適應,為什麼你就不明白。」靳西沉嘆了口氣,一語雙關的說。


  溫瞳的腦子已經糊掉了,根本沒有辦法去想靳西沉這句話的意思,整個人在他懷裡掙扎:「不用寫字據了么?那開始吧,速戰速決。」


  頭剛剛抬起來,下巴已經被捏住。眼前是近在咫尺的一雙眼睛,深潭一樣,裡頭滿是嘆息。


  近到呼吸都交錯著,溫瞳不由自主往後縮了一下,這種事情她毫無經驗,到臨了才發現靳西沉眼中的火熱和平常那些吻完全不一樣。


  鼻尖被重重的咬了一口,卻又在她痛呼之前退回去,帶著明顯的色/情意味,腰身被整個禁錮在他懷裡,掐的很緊,連動一下都不可以,只能眼睜睜的順著他的動作而仰起頭,看著他握住後腦,慢慢的欺近。


  靳西沉的呼吸不如往日沉靜,帶著明顯的粗重和紊亂,縱然在酒醉中,溫瞳還是能感覺到他現在的異樣。


  他的呼吸溫熱,布在皮膚上直接催化了她體內的酒精,讓人忍不住戰慄。努力推開一點距離卻被立刻拉回去,薄薄的衣料毫無阻礙的熨帖著兩人的體溫。


  「這種事情隨便做一做不就行了么,至於還這樣麻煩。」溫瞳說。


  靳西沉的聲音緊貼著她的唇角,聲音像是從遠方而來:「害怕了么?害怕了就推開我。」


  「呵呵。」溫瞳笑。


  緊接著,她又被重新按回懷裡,後背被重重的揉搓了兩下,好不容易找回了呼吸,卻又被捏住下巴,這次卻是直接觸到了他喂進來的舌尖。


  冷不防喉嚨被嗆了一下,口腔中的糾纏稍稍退開,又很快捲土重來。那力道兇猛,像火一樣點燃她體內的酒精和醺意。如此重複數次,幾乎是以吞咽的力道輾轉吮吸。


  溫瞳揪住衣襟的手指越來越松,眼前漸次有星光亮起,天旋地轉,不知過了多久,溫瞳在癱軟的狀態中大口喘息

  後背被手臂牢牢撈起,雙腳也離了地,彷彿被人半摟半抱著站起,朦朦朧朧的感覺被放在了床上,溫瞳的酒意越來越重,勾著他的肩膀就往下一拉。


  思緒卻不受控制地開始混亂,她知道眼前的人是靳西沉,甚至還能抽空分辨出床單是利落的黑色,伏在她上方的男人,有一張漂亮的臉,和深沉的眼睛。


  「睡吧,我去替你熬點湯,喝完了明天起來就好了。」靳西沉說著就要站起來,此時他的手也已經去掀被單的一角。


  溫瞳搖搖頭,一隻手扯住他的衣服下擺,喃喃的開口:「我不想睡覺,我想睡你。」


  靳西沉回頭,緩緩的彎下腰來,溫瞳感覺自己的手指被握住,然後逐一親吻,最後才開口:「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沒想過它對我的影響力,自私的女孩。」


  溫瞳縮了縮手指,只覺得被親得渾身發軟,下意識抑制發出呻/吟。艱難的說:「我說出的每一句話都願意負責。」


  「哦?」靳西沉挑了下眉角,勾出一點笑意。


  「靳西沉,你為什麼不肯跟我說實話,明明你是因為和我爸爸做交易才收養的我,我只是你獲得研究對象的附加條件。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你就是讓我給你試藥我都答應,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騙我!」溫瞳忍不住的叫出聲。


  大概是因為酒的催化,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撲簌簌的往下掉眼淚,很快鬢角的頭髮都濡濕了。


  此刻他的表情僵硬,嚴肅的像是一尊雕像。溫瞳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拽下來,一直到看不到一點距離,摟住他的脖子,朝嘴唇狠狠的咬上去。終於,在她的嘴裡嘗到溫熱的血腥氣,才鬆開牙齒。


  「你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公平,互相交易。不是的!不是一定要這樣的!」溫瞳叫著,嗚咽的哭起來。


  「瞳瞳,別哭。」靳西沉在她身邊坐下來,手臂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托起來固定在腿上。溫瞳卻還是止不住的哭著,像是要把這麼長時間的委屈,連帶著對生病的心酸都一併哭出來。


  靳西沉低下頭,從額頭到眼瞼,再到鼻尖嘴巴,一點一點的吻她,像是對待新生兒一樣的溫柔,過了半晌終於聽見他開口,依然很溫柔,但卻不再笑,很鄭重的說:「我瞞著你,是不希望你害怕。你父親很擔心漿細胞骨髓瘤會遺傳到你的身上,他希望你健康,希望你快樂長大,這才是他和我交易的最初理由,而讓我隱瞞,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可以告訴你,也是你父親的意思。」


  溫瞳愣在了原地,她想過無數個理由,怕她恨他?他是因為姜荔?無數個理由都假設過,可萬萬沒有想到這是父親臨終的交代,而他無論如何都守住了這個承諾。


  「瞳瞳,我很愛你,我希望你快樂,不用為了這些事情擔憂,那些難辦的事情全部交給我,你只需要健康快樂的長大,再被我愛著,寵著,我就很高興了。就算你會怨我,我也一樣會答應你父親,瞞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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