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正面迎擊
林修竹出去了,病房裡一瞬間陷入安靜,少了這麼個話嘮想不安靜都不行。溫瞳笑了笑看向已經被帶上的門,結果一回頭就被一個懷抱緊緊箍住,她無奈了,靳西沉怎麼越來越……那個了呢,除了抱她就是吻接著就要……
某人禁慾的外表下可真是一點也不禁慾的心,時時刻刻就想著這些事,以前沒離開的時候,就被他各種折騰,弄的第二天上課都沒什麼精神。光是這麼想著,溫瞳又覺得自己的臉要燒起來了,於是伸手推了他一下,沒推動。
「瞳瞳。」靳西沉的聲音有點小。
「……我在。」她愣了一下,答道。
「瞳瞳。」嗯?
「我在。」
「瞳瞳。」
「我在。」
這次溫瞳終於發現不對勁了,靳西沉絕對不是腦子裡只想著那些事,他的手臂箍的很緊,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她揉碎了融合進骨子裡,雙手緊緊的掐著她的後背箍的她整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
他在害怕!溫瞳幾乎是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以她對他的熟悉程度,不可能連這點都感受不出來。
「你在害怕什麼,我感覺到你在發抖,是怕我再次離開你么?不會的,你既然找到我,那我就不會再次離開,而且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病,我再離開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不是嗎?」溫瞳想了想,說。
「嗯。」靳西沉應了聲。
「其實我現在也沒到油盡燈枯的時候,說不定我好好配合你治療就能多活幾年的。你是醫學界的巔峰,要相信你自己,我是相信你的。」
「嗯。」
「那你還在害怕什麼呢?你有什麼心事要不要和我說的呀,還是我的病可能更嚴重了?活不了……一年了么?」溫瞳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聲音也沒有絲毫的變化,於是也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問。
「其實……從前天到現在,我一直做著一個夢,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醒著還是夢著。我總覺得這一切都像一個夢,也許下一刻就會有人來叫醒我。」靳西沉終於緩緩開口,說的有些遲疑。
「我以為我帶回了你,把你從死神身邊搶回來,但可能事實並沒有。其實我在大藍洞里失去了你,而我潛意識可能並不接受這樣的結局,於是我很害怕你開口說話,我一直打斷你,趕林修竹出去,不想見任何人,就是怕……怕他們告訴我,這只是我的一個夢,眼前的你只是我的幻覺。」不等溫瞳回答,靳西沉再次開口,這次的話讓她呆愣當場。
他從她醒酒一直抱著她,讓她誤會靳西沉是想……和她做那件事。可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到,強大而從容的靳西沉竟然是在害怕!怕到不敢見任何人,來逃避。她鼻子一酸,硬是忍住了掉下來的眼淚,用力回抱住他的肩膀。
「如果你是假的,也不要叫醒我。我什麼也不做,不驚動美夢,不要醒,不要醒。」靳西沉的聲線低緩,如果不是靠在他耳邊,連她都聽不清了。
語氣中的酸澀祈求,一下子沖入溫瞳的心裡,她動了動:「靳西沉,不是夢。」
就這麼抱了很久,誰都沒有再說話,溫瞳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任他抱著也緊緊的抱著他。
良久,她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這些問題在她心裡真的是梗了很久,從知道那條新聞開始她便一直坐立不安的想要問他,可幾次都被他打斷。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為什麼還要找我呢。」溫瞳推了他的手一下,靳西沉順勢也鬆開了她一點。
這半年的時間好像一晃而過,甚至能和她離開之前銜接上,他除了瘦了一些,其餘沒有什麼太大變化。溫瞳想了想,自己以後說不定還要經歷脫髮,皮包骨頭的階段,如果他一直這樣好看下去,會不會嫌棄她丑了呢。
「那又怎麼樣?」靳西沉說,一隻手仍是攬著她的肩膀,有些漫不經心的在她的發頂吻了一下。
「什麼那又怎麼樣,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否則你不會去替我完成那十一項挑戰,你幹嘛呀那是我的愛好不是你的,你為什麼為它送死。」溫瞳有點生氣,極限運動那麼危險,他一點經驗也沒有,稍有差池……她不敢想。
「我知道什麼?」靳西沉反問。
溫瞳直接是氣也不是,心疼也不是,這個人就是這樣,無論什麼事,哪怕他再清楚也從不主動揭穿,一定要別人熬不住了自己承認才可以。用手指抵了抵鼻子,仰頭道:「我的病啊,你那麼厲害一定知道我得了什麼病了對不對?可是你為什麼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我要謝謝你嗎?」靳西沉繼續問。
「你為什麼還要找我呢?明明我都和別人在一起了,還那麼不留情面的傷害了你,你為什麼還要去找我呢!」溫瞳問。
靳西沉頓了頓,說:「我沒有找你,我只是去完成你的願望。在大藍洞遇見你是個意外,卻又不是意外,我以為會在另一個世界見到你。結果……上天待我不薄,親手救了活生生的你。至於為什麼,我想你會高興吧,這也是我唯一可以感受到你的方式,做你想做的事情,走你走過的路,但你愛過的人,我真的做不到,周言誠從我這裡奪走你,我嫉妒的想殺人,後來才知道這都是你的計劃,而他只是配合你。」
「……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呢,我知道你肯定要恨我擺布你的人生,你那麼驕傲的人我也知道你肯定很生氣,可是我也沒辦法啊,我總歸是要死的,我不想死在你面前,然後讓你難過很多年,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溫瞳低了低頭,事到如今了,她也不希望在靳西沉的心裡留有一點疙瘩,周言誠的事情也必須要解釋清楚。
她一直是這樣,做任何事都要專一,既然不會再離開,那麼就要消除所有可能會造成誤會的事情,她從來不願意因為誤會而影響兩人之間,至於之前,為了離開而用的非常手段,她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你說送我的最後一件禮物,就是這個是嗎?讓周言誠來跟你演戲,裝作你變心了是么?」靳西沉仍是冷靜的一句一句問。
「那……那就算我跟周言誠演戲騙你,你不還叫姜荔去你的實驗室了嗎?我們扯平了。」溫瞳嘴硬的說。
「所以你才在看到姜荔去我實驗室的時候,毫無反應是么?」他苦笑了下。
她有點著急,之前千方百計的想讓他討厭自己,結果現在一回來,她最怕的就是被他討厭,於是緊張的拉著他的袖子說:「靳叔,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我只要想到你和別人在一起的畫面,我也嫉妒的想揍人,但是沒有辦法,我們沒有緣分。」
溫瞳有點著急的說著,眼淚忽然大顆大顆的就砸下來,根本止不住。一開始是她要跟他算賬,怎麼說著說著就成他算賬,她解釋了呢。
她這半年和洛僑在一起,有時候在戈壁上病發,劇烈的骨痛讓她寸步難行,只能蜷縮在地上,兩手指甲狠狠的去抓地上的砂礫石塊,有的時候十指上全部都是血,她都一滴眼淚沒有掉過。
無論之前面對周言誠、大檬甚至是後來的洛僑,她永遠都是一副笑對的姿態,可現在靠在靳西沉懷裡,她只想哭,想卸下一切偽裝,把一切都交給他來解決。
「你這樣我很難放心的你知道嗎?」溫瞳邊哭邊說,被靳西沉抬起下巴吻住,一隻手居然還能拿著紙巾去擦她的鼻涕眼淚。
溫瞳哭笑不得的推開他:「你幹嘛!」
靳西沉說:「我知道你做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愛我,你的愛一點也不幼稚單純,反而比很多人都深刻,你是多懂事大方的小姑娘,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至於你說的無藥可救,並不是真的無藥可救,你那天去見你父親時,那座大樓還記得么?」
溫瞳茫然的點點頭。
「我們研發了一種新葯,只是還在實驗階段。一切都會有解決的辦法,你自己也說過任何事情在我這裡都可以輕鬆化解,所以相信我,交給我解決,好不好?」靳西沉聲線低沉,帶著一點誘哄,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眼睛。
溫瞳看著他,感覺那雙眼睛里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下一刻就會跳到她的心上。她無法回應,下意識愣愣的點頭。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靳西沉頓了頓,表情有點嚴肅。
「嗯。」
「骨髓瘤本來就很容易導致骨折,像用力的跳動,摔倒都有可能導致嚴重的骨折,而你的雙腿在大藍洞里因為強大的水壓導致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簡單來說,你會有一段時間不能走路。」靳西沉捏著她的小腿骨,緩緩說。
溫瞳怔了一下,然後笑:「我知道。剛醒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靳西沉說:「不要害怕,以後我就是你的腳,你想去哪裡我都帶你,好不好?而且我保證不會很長時間,我一定可以治好你,連同骨髓瘤一起。」
說完,他的表情還是那樣嚴肅,手指的力道更大了些。溫瞳知道他是擔心她接受不了,會害怕。她卻並沒有像常人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能走路時一樣激動,而是笑笑:「好。」
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她想用最堅強的姿態去跟自己對抗過的病魔、脆弱正面迎擊,被病痛折磨著身體,總不能讓它連帶著心情也一起折磨了。
所有的新生都要穿過不為人知的黑暗,當她穿過長長的黑暗時,突然在一個轉彎就遇見了靳西沉,那一刻她就知道那是她的新生,現在無論是誰,也不能讓她離開他的身邊。溫瞳握起他的手掌,放在心口的位置。
「好,我的瞳瞳是最堅強的。」靳西沉回握著她的手指,緊緊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