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民生涯
這幾天，我一直沉浸在一種惆悵的憂傷情緒中，難以自拔。因為我每天都看得見那些流民們一雙雙茫然且六神無主的眼睛以及他們那瘦弱的、經常伴著一陣陣莫名的痙攣的身體。還有這一路上，每天都會有人在無助中死去的背影，亂葬崗已成為常見的路標，一張張形如枯槁的無神的臉和他們悲鳴的哭嚎聲令人不自主的顫抖不已，食腐鳥在空中盤旋……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一個善良的人，但是每當我看到這些慘象時，我的心靈都會受到震撼，每當看到又有人倒在地上，並且再也爬不起來時，我的眼淚也會不受控制的流下，但是我還是會快速的整理情緒，讓自己恢復理智的頭腦，不再讓這些足以令人發瘋的情景觸發我的感性神經，因為我知道，我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這個稱得上是亂世的的年代，我的生死也早已不受自己控制了，不知道哪一天，我也會倒下去，並且，沒人會為我哭泣。
胡氏：「坦之，你去把這個乾糧給小希姐姐。」
小坦之（關羽的長子關平，此時大概6、7歲）：「是，娘。」
此時的我正在無比想念我的親朋好友們。
小坦之：「小希姐姐，這是娘給你的乾糧，快吃吧！」
見我沒理他，他輕輕地拽了拽我的袖子，我神遊回到了現實世界中：「？坦之？」
小坦之遞給我乾糧：「小希姐姐，快吃吧！」
我看著他風塵僕僕的樣子，接過來，掰了一半兒：「平兒，你也吃吧！」
平兒猶豫了一下，拒絕到：「不，小希姐姐，我吃過了，你吃吧！」
我的眼睛有些濕潤了。由於我們帶的乾糧有限，所以一直在節省著，我知道眼前的這個孩子一定餓了，但是這個小孩子倔強的只肯吃一點點的食物，說這裡屬他最小，理應吃的最少，他把大部分食物都留給了大人，只有我知道，這孩子有時會餓得在夢裡直哭。
我沒有強迫他，把乾糧迅速塞到嘴裡，但當我看著他那骨瘦如柴的幼小身體，突然覺得很難下咽，眼睛有些濕潤了。
小關平看我吃得狼吞虎咽的樣子，開心的笑了。
夜晚，我躺在胡氏準備好的草墊上，開始想著我現在的處境，我不知道等乾糧吃完時，我和關羽他們會不會有餓死的那一天，會不會也像那些餓死的人那樣「嗵」的一聲倒下去，並且，永遠不再爬起。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姐姐。」一聲稚嫩的童聲傳來。不用說，是關羽的兒子小關平：「姐姐，我要聽故事，快給我講。」自從某天的晚上由於我太無聊了所以就哄這個小孩子玩兒，沒想到我小時候聽的童話故事這個小傢伙這麼感興趣，之後幾乎天天纏著我給他講故事，還賜我一個外號「評書姐姐！」這哪跟哪啊！
我：「平兒，今天姐姐給你講一個屠龍勇士的故事。」
關平：「真的嗎？還有能屠龍的勇士？為什麼要把龍殺死？龍不是神仙嗎？神仙不都是好人嗎？姐姐，為什麼勇士要殺神仙呢？」
我頓時無語，看來這就是中西方文化的矛盾之處呀！我要講的是他極其感興趣的西方童話故事，但是西方的文化認為龍是邪惡的，所以要盡量除掉，而中國文化認為龍是吉樣如意的神物，所以要頂禮膜拜。
我含糊其辭：「那姐姐就換一個故事吧！姐姐給你講一個未來世界的故事吧！」
關平：「未來世界？那是什麼？姐姐？是吃的嗎？能吃嗎？」
一種悲涼的情緒湧上心頭，這個年代的小孩子，最能代表未來的希望的人卻不知道什麼是未來。我憐愛的摸摸他的頭，盡量高興地講給他聽：「未來就是明天，而且是由許許多多的明天組成的，所以未來也叫希望。」
關平：「希望？這個詞我知道，爹爹說過我就是我們關家的希望。」
我長舒一口氣，對關羽這個後世敬為神明的人又有了新的認識，是呀！一個知道什麼是未來的人必定會有一番作為，因為他知道如何去為自己所愛的代表希望的人去創造一個未來，繼而創造一個新的世界，自私的行為最終變成了無私的行為，歷史也是在這些人的努力下一點一滴的創造出來的吧！
我開始講到：「在由很多很多個明天組成的未來世界里，有個組織統一了咱們神州大地上所有的國家，那個統一的國家叫做中國，那是個和平繁榮的國家，沒有戰爭，沒有飢餓……」懷裡的小孩兒甜美的睡著了，不知道他是否在夢中見到了我從之來的地方，雖然我在那個地方偶爾也會發發牢騷，報報怨氣，但是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我的那個時代無異於天堂，起碼，人們不必為餓肚子而操心。
我輕輕地拍了拍那可以說是骨瘦如柴的小身體，突發感慨，或許，希望的種子，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貧瘠的。
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大家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儘管很努力的節省，但是食物已經吃光了。
我曾經看過一本有關於法國大飢荒的書，說是當時的法國人把聖嬰公墓里的死屍都拿出來煮了吃……囧，我只知道我是寧願餓死也不會這麼做的，但是從沒挨過餓的我不知道餓昏了時還會不會存有理智。
我們三個人在方圓1000米之內發瘋般的尋找食物。
我不知道什麼是野菜，但是只要我看到綠色的植物就統統先挖出來再說。由於本姑娘眼神好使，什麼都敢下手去挖，所以就儘管在貧瘠的土地上還是很快就搜集到了一籃子綠色植物（包括仙人掌囧）。
正在我自鳴得意的認為我完成了任務時我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大野菜，這個大野菜有一個籃球那麼大，樣子像婆婆丁（我唯一認識的野菜）。我正要開挖時卻突然住了手，現在不是挖它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一籃子的野菜野草了，留著明天再挖或是把它留給別人吧！由於我什麼都挖所以就數我的收穫量最多，胡氏從中挑出很多不能吃的，教我如何把它們摘凈，放在鍋里煮，且在鍋裡面放了一點鹽。
菜很快就煮好了，面對眼前的綠色的，絕對飽含葉綠素的菜湯，我認為絕對不會好吃，就捏著鼻子灌了下去。灌完之後我馬上喝了口水，然後很自然地看了看他們的吃相，奇怪了，他們都在津津有味地喝著，難道很好吃?好奇心的驅動下我又給自己盛了一碗，喝了一大口，哇！那滋味，真是說不出的－－－－－－難吃！我呸的一聲吐了出去，關羽看了看我，笑著對我說：「小希，你要好好適應這個味道，不知道這個菜湯我們要吃幾天，不知道明天我們還能不能吃到這個。」
「適應味道？」我不知道我這個被各種有毒的化學添加劑嬌生慣養的味蕾能不能適應這個無毒無公害的綠色食品的味道。但是我也學著嘗試了像他們那樣一小口一小口的吸，慢慢適應了以後竟然覺得還能接受這個味道。
胡氏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我們沒有多少錢，如果有錢的話我們就可以去這附近的涿郡暫且落腳了。」
關羽安慰著他的妻子：「沒事沒事，我們多堅持幾天，好去涿郡的前面投奔親戚。」胡氏：「為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我們到可，只是為難了這兩個孩子，哎。」
坦之：「娘，我沒事的，我長得很壯的，不怕這個。」
我：「胡姐，我沒事的，我吃苦吃慣了。」（只好接著編謊話了，我哪吃過這種苦呀！這菜湯還真是苦。）
胡氏：「你這孩子，倒真可憐，無父無母，還得跟著我們受苦。」
我：「胡姐，我不覺得苦，真的。」
關羽默默地喝完了菜湯，然後，在出神的想著什麼，一個時辰過後，像是下定決心般，對我們說：「今晚大家早些睡，明天我們就去涿郡。」
胡氏：「不是去投奔我們親戚嗎？怎麼改主意了？」
關羽：「今早我聽一個老者說涿郡正在招兵，每個人給好些錢的，我想好了。我去當兵，這樣你們三個就可以拿這些錢生活一段日子了。」
胡氏：「什麼？你要去當兵？不行，你一旦有個萬一，你要我們孤兒寡母的怎麼辦呢？」
關羽：「那你說怎麼辦？萬一我們撐不到親戚那兒……」
胡氏：「這.……這倒也是.……可是……」她急出了眼淚。
關平（字坦之）像小大人一般安慰著他娘：「娘，我覺得爹爹的這個建議很好，放心，娘，憑爹爹的武功，是不會有事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說不清是不舍或僅僅是想嘗試戰地記者的衝動，我大聲說了一句，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我也要去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