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落花有意
操場上軍訓的學生都散坐在草坪上休息，各年級的志願者們抱著裝水的?33??料筐穿梭其間。
周煜軒遞了一瓶水給周玉彤，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能忍住不說話。
「訓練辛苦嗎？這兩天累不累？」
腦海里演練了千百次的開場白，最終說了個最沒骨氣的版本。可恨的是自己並不覺得懊惱，反而期待她能發現自己微妙的心思。
「累？豈止是累能形容的？」
安妮這個自來熟馬上湊過來，跟周煜軒抱怨起吳教官的狠毒來，又提到那個成天請假的於書情，說她搞特殊的事，喋喋不休的在周煜軒的耳邊吵。
孫欣瑜微微一笑，靠在周玉彤身邊坐下來。
「你哥很關心你嘛，真好，有個這樣的哥哥。」
安妮這些話在她們耳邊不知說了多少次，但周煜軒卻是頭一回聽，認真的表情讓安妮這話嘮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周玉彤看著這樣的周煜軒，微笑著點點頭。
彷彿有所感應，周煜軒轉過頭正看見周玉彤笑得彎彎的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影子，他心裡忽然被一股衝動填滿。
他最喜歡她那雙靈動明亮的眼睛，如果以後，她的眼裡永遠都只有自己的身影該有多好……
「周哥哥？」周玉彤偏著頭疑惑的喊。
周煜軒回過神來，輕咳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先去給其他班的同學送水，你有事叫我就行，我就在主席台邊的休息站。」
說完，他提起筐子匆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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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毓靈這學期終於坐到了周煜軒的旁邊，雖中間隔了條走道，但她已經很滿足了。她希望這樣的狀態能長久的持續下去，沒有其他人走進他的心裡，即使自己靠近不了他，能看著他就好了。
當然，若是他能多看自己一眼是最好。
自從當初周煜軒的妹妹出了情書事件后，周煜軒就不怎麼理她了，她明白自己犯了他的忌諱，只是沒想到他將自己的妹妹看得這麼重，以至於一年了都還是對她不冷不熱的。
午休時，周煜軒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教室，一坐下就趴在了桌上。
明知道他不願意聽自己嘮叨，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勸。
「周煜軒，你都初三了，學習那麼緊張，為什麼還要去參加志願者？胡老師都說讓你別去了……」
周煜軒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將頭換了個方向，把她扔在了腦後。
這樣的反應讓她有些受傷，她一咬牙，仍接著說：你這樣的狀態怎麼學習？升學考試不必以前的畢業考……」
「行了。」
周煜軒站起來，打斷了她的話。
「你一個在班上四十多名徘徊的人有什麼資格來說我？管好你自己吧。既然我在這裡你看不了，那我換個地方。」
說完又離開了教室，果決而無情。
劉毓靈被周煜軒的話戳到了痛處。她的成績確實不如他好，可是她這是關心他，只是擔心他太累學不好。
她也希望周煜軒能放慢腳步等等她，她明明追得那麼辛苦，卻還是忍著，只希望他能更好，他卻直接轉身離開……
劉毓靈握緊了拳頭，眼眶發熱，抬起頭看著教室的天花板，想讓這還未溢出眼眶的淚水倒流回去。
眼睛里的淚是倒回去了，卻直接滴在心裡，更是酸澀得難受。
下午周煜軒依舊去了操場，劉毓靈尋了個課間過去，想去看看他。
這回只是遠遠的看一眼就好，絕不多話再勸了。心裡這樣想著，她站在了操場圍欄外的高地草坪上。
周煜軒穿著紅色的志願者馬甲，拿著藿香正氣水站在主席台邊的休息處，她一眼就找到他了。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眼睛只看著操場的一處。
劉毓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操場里全是正在訓練的學生，許多班級正練著正步，一條腿直直的綳起，教官們穿梭其間，不時用腳踢一踢他們的小腿。
忽然，她瞳孔一縮，臉上露出驚訝又瞭然的表情。
是周玉彤！初一的新生里有周玉彤！
此時的周玉彤正滿頭大汗的做著踢腳的動作，臉上帶著軍人般堅毅的表情。劉毓靈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來，那時候她還矮矮小小的，跑個八百米就能斷氣的樣子，臉上只有彷徨和茫然，如今倒顯得成熟許多。
劉毓靈知道，這樣的感覺只是假象，要歸功於教官們每天嚴苛的訓練，但她心裡卻忽然一緊，回過頭去看周煜軒。
只要她的腳開始晃，他臉上便顯出焦急的神色；她站得穩當，他仍帶著擔憂的表情。
說不清是什麼，劉毓靈只覺得自己很危險。
按照以往的習慣，全班定是要集體哀嚎的，不過這兩日被訓怕了，縱使心裡再不服氣，大家也只得安安靜靜的照做。
「周玉彤……我要死了，你幫我把水遞過來一下嘛……」
孫欣瑜四仰八叉的癱在操場的草坪上，一根指頭都不想動了。
周玉彤把水遞給她，又拿了一瓶給坐在地上的安妮。
「別癱著啦，起來走走活動一下，你這樣對身體不好。」
孫欣瑜卻不以為意，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不好就不好吧，要我站起來還不如讓我死了。」
周玉彤叫不動她，也只得任她去了。她也擰開一瓶水，坐在了孫欣瑜旁邊。
「周玉彤，」安妮掃了眼操場，問，「你哥上初二嗎？」
「上初三了，他比我大兩歲，早入學兩年。」
安妮一聽，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都初三了他還來當志願者？他們班的老師也能同意？哇，我們要是初三了想偷懶不上課是不是也可以申請做志願者啊？」
安妮成天就想著跟著別人偷奸耍滑，周玉彤很是無語。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也沒有每天來，估計是能行的吧。做志願者也不是偷懶，該還上課還是得上課的。」
這話既是解釋，也是勸告。
孫欣瑜翻身坐起來，拿著水咕嚕咕嚕灌了幾大口，一瓶礦泉水就去了一半，她橫著手將嘴一擦，道：「真是生氣，越想越生氣！」
「怎麼了？」她剛剛一直躺在那兒，也不知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一爬起來就抽抽。
「我這麼熱，為什麼於書情穿著好衣服動都不動，還不如換給我穿！」
安妮一臉壞笑，說：「那你去找她換啊，看她換不換給你。」
孫欣瑜馬上就泄了氣。
「還是算了吧，我跟她那種人生來氣場不合，不是一類人走不到一塊兒去，話都不想多說。」
一聲哨響，全班又該集合了。大家慢吞吞的站起來，喪屍狀的挪到方隊里去。
此時正好是大課間活動的時期，其他年級的學生三三兩兩的站在一邊幸災樂禍的笑。劉銘站在操場的主席台邊上，笑著朝周玉彤這邊使勁揮手。
其實不揮手也知道，打從劉銘一踏入操場開始，周玉彤就已經注意到他了。
安妮小聲嘀咕著，一臉嫌棄的看著遠處的劉銘。
「智障！」
周玉彤聽了哭笑不得，想跟她說讓她別那麼小孩子氣，卻看見吳教官眼睛正往這邊掃，趕緊閉了嘴，只衝著遠處的劉銘笑了笑。
周煜軒好容易逮了個空避開班上的同學跑到操場來，剛走過來就看見主席台上的劉銘，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竟然是周玉彤所在的初一四班。
他的目光暗了暗，周玉彤臉上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刺眼，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小心眼，可就是忍不住怒火中燒。他捏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只站了片刻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