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開
劉澤回出租屋換了一身衣服，東西先不收拾了，直接乘上了到慶南鎮的公交車，此時的慶州除了市區外都還很不發達，開往慶南鎮的公交車還是那種小型，沒幾個座位，一路沿著國道向南走，都沒有固定的站點，誰要下車就直接吆喝一聲。
這個點公交車裡還擠滿了人，有兩個家長帶著剛考完試的孩子，加劉澤三個高三生，還有一些進城買東西的農戶，對於慶南鎮的農家來說，孩子考上大學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十里八村都知道，逢人便要說的喜事。
兩個父親攀談了起來。
「你這也是帶孩子剛高考完吧，考咋樣啊？」
「奎子說題目難，考得馬馬虎虎吧，過了線最好，不能過再來一年唄，三年高中都讀了，不繼續考咋整啊，你家娃考得不錯吧？」
這主動問話的父親頗為驕傲道：「我家大強是二中實驗班，班主任就是二中的校長，這回我還看到他了呢，戴著金絲眼鏡，學問很高。」
大強爸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另外兩個學生一聽二中實驗班，頓時都看向坐在位置上看小說的大強同學，他專註地看著書，眼都沒撇一下，極為驕傲，在二中實驗班學生的眼裡，其他人都是學渣。
「哎呦，厲害啊，我聽奎子說過實驗班，名頭可大了，全班學生成績都好，全是重點本科的料。」奎子爸看了自家孩子一眼，很羨慕道。
大強爸也很得意，道：「這次題目太難了，我家大強也發揮一般，平時都是全市前五十名呢，好在啊，校長說了，這回重點線不會超過500分，大強520分沒問題。」
「哎呦呦，這可不得了啊，超過重點線這麼多分呢，那能考上名牌大學了吧，什麼211大學，老聽人說，怪厲害的，畢業出來就能賺大錢。」
此時坐在那兒看書的大強鼻子嗔了一聲，聽這些沒文化的人說出來的話真無聊，繼續低頭看書，不屑地說道：「211有什麼了不起的，全國100所呢，我的目標可是985名校冰城大學的威城分校。」
「985又是個啥啊？」奎子爸絲毫不惱，眼前這小夥子可就是重點大學生了，厲害呀。
「1985年5月4日，國家推出了世界一流大學建設項目，全國只有九所學校，這才是真正的老牌名校，本校，我的分數肯定不夠，但是分校還是可以沖一下。」
「厲害，厲害，我滴個乖乖，你這孩子不得了啊。」
大強的父親皮膚黝黑，整天勞作，對兒子寄予了大期望，聽人家這麼誇讚，臉上樂成了一朵花，這三年節衣縮食花費大代價也值得了。
笑道：「分數還沒正式出來，都不作數呢。」
大強父親心情很激動，問道：「你們幾個小後生也是高三吧，都考得怎麼樣啊？」
「不太好，數學和理綜太難了。」
「我……我也沒考好，回家還不知道怎麼交代呢。」
……
劉澤站在靠前一點的位置，沒太注意，大強爸點了點他的後背，道：「小同學，你也高三吧，考咋樣？」
「考得還可以，正常發揮。」
「能上本科不？」
「能吧。」
「能上重點不？」
「能吧。」
「那挺厲害了，重點大學可不容易考上呀。」
大強對父親有些不耐煩，喝道：「你別老問來問去了，問別人幹啥，無聊。」
被孩子這麼斥責，他也絲毫不惱，笑了笑，寵溺看著孩子，笑道：「你這孩子，閑聊幾句話咋了。」
「小同學，你準備報個啥學校？」
「冰城大學。」
早就想好的學校，離家最遠的地方。
一片嘩然、錯愕。
就連拽拽的大強同學都猛地抬起了頭。
「乖乖，你這娃才是真有出息啊。」大強爸瞪大眼睛道。
公交車到了慶南中學停下，劉澤微微點了點頭打個招呼就下車了，心有感觸，慶南鎮的父母們為孩子讀書操碎了心，哎，只是可惜註定大部分學生要考兩年三年，對一個家庭都是煎熬。
……
2004年6月8日，不管怎麼樣，這是人生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再次之前就是規規矩矩讀書，在父母的監護下，在此之後，標誌著成年。
蘇安安考得不好，估分只有400多分，連三本都上不了，她哭了。
以至於考試結束后還躺在床上養病，標準答案還是爸爸開車到學校拿回來的，不知怎麼，她很難過，本來想跟劉澤去一個城市，可是她連大學都考不上。
時間過得很快，兩個月過去了，班級的同學們聚會了好幾次，但是都沒有再看到劉澤，蘇安安一次次失落，一次次不想去，又怕劉澤會來，就這樣一次次都參加了。
劉澤在高考結束之後，估分填報志願后就徹底消失了，沒一個人知道他在哪裡。
他獨自一人到江海投奔親戚，上班兩個月，賺了5000塊錢，他有著鋼鐵一般的意志和執行力。
燥熱的晚上則翻著大學中的《高等數學》，親戚的房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無意中看到他在學習，又出來自己賺學費，很是欣賞，給予了不少指點。
開學的日子到了。
離開家總有些傷感，但是劉澤更多的欣喜，外面的世界，他想去看看，終於再也不用忍受父母無休止的爭吵，終於可以用他自己的力量去實現想要的生活。
大學里，他想要的事業和愛情也都要開始萌芽。
………
蘇城。
寧曉澤收拾好了行李，看了一眼住了十來年的房間，不得不離開，心情卻很放鬆，母親眼圈兒泛紅，女兒太過倔強了，堅決不讓她送去學校，一個女孩子非要報這所東北最遠的大學，先從蘇城趕到江海，再坐33個小時火車到冰城。
一個女孩子如何能放心得下，還是第一次出家門。
寧曉澤淡淡地說道：「媽，我走了。」
離開家，對於未知，有一些恐懼，但她不願意表露出來。
她個性很強，不喜歡太過女孩子的打扮，從來不穿裙子，從來不穿帶跟的女式鞋，基本上標準的打扮，運動系的褲子或者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運動鞋，扎著馬尾辮。
對於未來，她並不憧憬，也不熱切去做任何事。
她想，人既然不死，那就按部就班地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