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賀樓燕紅溫順地靠在皇帝懷裡,玉手輕撫著他的胸膛,皇帝被她摸得發癢,笑道:」燕燕別亂摸,不然我可就饒不得你了。「
賀樓燕紅聞言,一挑眉,笑道:「妾何曾要陛下饒我什麼了?」
皇帝見她嫵媚嬌艷的樣子,慾念又起,將她一把抱入懷中,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肉內,道:「燕燕,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嗯,是呀,陛下,妾還真想跟陛下討一樣東西。」
「什麼?」皇帝話音剛落,就感到心口一痛,低頭驚懼地看到自己的胸膛被一玉手纖纖按得陷了下去,抬頭看著賀樓燕紅殘忍慧黠的微笑,竟也勉強一扯嘴角,不再掙扎,就這樣睜著眼看著,直到心頭劇痛,眼前一黑。
心頭熱血流出,染紅了她脫了玄甲之後僅穿著的白色中衣,燙得她打了個哆嗦,賀樓燕紅五指向內一勾,直接將他的心臟摘了下來,捧著吃了。真龍血脈,百年國運盡歸於其身。
她一抿嘴邊的鮮血,伸手將他的眼皮合上,閉目感受體內神充氣足,法力雄渾,隱隱可以感受到高懸天上的結丹之劫,不由得悲喜交集,苦心人,天不負,我終於也能結丹了。就這般志得意滿地穿著一身血衣就走出大殿。
在大殿周圍駐守的守衛、黃門看到她穿成這樣子出來,紛紛上前攔阻,然後就看到平日溫婉嬌媚的燕貴妃忽然露出猙獰可怕的面目,誰敢上前攔她一步就被她一鞭子抽得在地,傷口深可見骨,並逐漸侵蝕周圍而不斷擴大。
最可怕的是隨著長鞭及身,被打之人不覺疼痛,反而有痛快淋漓之感,竟是爬著,拉著她的鞭子去,求她多打幾下。
賀樓燕紅見到這般醜態,心裡一樂,張狂大笑,道:「你們這些個小兒,想要我打你,我偏不打,滾一邊去。丑得嚇到我了。」
說罷,她就騰空而起,直到跳到屋頂上,感受到天劫在上,結丹的興奮中隱隱帶著對天劫的畏懼,戰慄地抱著手臂,跺了跺腳,然後手一揚,氣勢完全放開,仰視著天邊出現的一抹火線。
而在袁達大營中,剛喝完茶出去倒水的沈中玉抬頭看到紫微墜落、天機紊亂如麻的情景,不由得驚訝,看了一陣子,更是入了迷,忍不住就在心裡推算起來。
直到月落星沉,金烏復升,熹微的晨光劃破薄霧的時候,他才醒了過來,回頭就看到張致和站在自己旁邊,笑道:「你站在這多久了?」
「一個時辰再多半刻。」張致和道,「先生,可看到了什麼?」
「紫微星隕,天子又崩了。」
「又?!「張致和聽到沈中玉話里的打趣,重複了一下。
「嗯,難道不是。」
「先生說的很是。」
這兩個對皇帝毫無敬畏之心的人躲在一邊暗樂,算著還有多久才能進城。這時候,來了個文士,一面自豪又帶著幾分畏懼地跟他們說道:」殿下有請兩位道長。「
沈中玉見他情緒不對,一路上和他好好談了談,他就道:「道長,晉國的大宗正領著大臣、宗室獻城了。」
「嗯,殿下得上天庇佑,你這是什麼樣子?」
那人頓了頓,說道:「從城中逃出的太監說了,昨天半夜的時候,晉帝的寢殿被雷劈了,然後晉帝沒有逃出,就死在裡面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樣想到了賀樓燕紅,又問:「昨天又沒有下雨,怎麼會打雷?劈得如何了?「
「大抵是天降雷罰罷,先是大火後來才有雷電下劈,把太極殿劈成一派焦土。「
張致和聽到這個,不由得一頓,賀樓燕紅結丹了?沈中玉按住他,把他肚裡的疑問都塞回去,道:「原是這般。我們也見到天機變亂,還想卜一卜。」
「兩位道長有心了。」
兩人落在後面,交換了兩個眼色,去到袁達大帳處,見到袁達志得意滿的樣子,微微一笑,拱手道:「恭喜殿下大業得成。」
袁達趕緊虛扶了一下,道:「兩位師父都太客氣了,孤順天應命,保境安民,終成大業,還願諸君勠力同心,謀萬世基業,保永世太平。
在場謀士見到,也是眼明心亮之人,跪下就道:「吾皇萬歲!」
袁達聽到這個,趕緊推遲道:「孤受大晉厚恩,焉能為此不忠之事?!爾等休要再提。「
跪在原地的人淚流滿面,感動得不能自已,道:「殿下忠義,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現今朝廷無主,還需殿下勉力為之。」
「爾等是要逼孤為不忠之徒否?」
張致和和沈中玉兩個站在中間,看到旁邊的人插燭似地跪了一地,不由感覺頗有些尷尬,聽著他們三勸三讓的套路,更是有點想笑。
最後,乒乒乓乓整個大營都跪下了一同勸袁達稱帝,袁達勉為其難,也淚流滿面地稱帝了。因為營中不曾有黃布,只好從大旗那裡撕下一塊給他裹身。難得的是那塊剛剛備下的黃布,以此剪裁出來的龍袍居然十分合體,而且龍紋團花,十分精緻,真是天命所歸。
沈中玉大抵知道袁達弄的這一場是為啥,大抵是想借眾人之力也強迫他們兩個也下拜新君,自己再扶起表示尊敬,以示」天地君親師「之不可違。
可惜沈中玉內心對於世俗皇權多有不屑,甚至對袁達本人也有些不喜。而面冷心熱的張致和也對袁達這般作為心裡失望,更是不願理他。
最後,袁達只能陰著臉看著沈張二人飄然而去,還要裝出大度樣子,稱他們有古賢人之風,幸好還有一群謀士武將助興,正好自娛自樂。
兩人時隔多年,終於又走在天街之上,想起當日倉皇逃脫的情景,感覺真是恍如隔世。因為是獻城,所以城內一切還好,看著局勢雖有些緊張,但城內百姓還是帶著幾分皇都腳下的平和大氣。
路邊小販看著兩個道士手挽手地走過來,便推銷起自己攤子上的小玩意兒,沈中玉挑了兩樣看著拙而不俗的袖著,拉了拉在一旁發獃的張致和道:「兵荒馬亂,人家來這擺攤也不容易,你也給個好臉。」
張致和聞言,向攤主擠出一抹笑,然後扔下幾個瓜子金,道:「全要了。」
沈中玉內心的小人在捶桌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他會這樣,這真是太有趣了。
攤主見此,有些愕然地打量了一下張致和,然後趕緊把那幾個瓜子金往褲腰裡一揣,拎了個包袱皮來把攤上的東西一裹,就塞到張致和手裡,道:「錢貨兩訖,你可不能反悔。」
張致和剛說了句:「自然不會。」就看到那人飛也似地走了。張致和看向憋笑憋得臉都要紅了的沈中玉,眼神里很有些不解,我很可怕嗎?
沈中玉示意他去看看周圍,就見到旁邊的小販捧著自家的商品熱情洋溢地圍了過來,張致和嚇了一跳,捧著那個包裹,轉身一躍,就跳到房頂上去了,然後從屋頂上跑了。
沈中玉見此,唯恐被人逮上,立刻尾隨其後,也上房跳瓦,不一會兒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等去到偏僻之處,沈中玉就看到張致和蹲在地上,那包袱攤在身前,也像是擺攤一樣,他正一樣一樣地從這些手藝粗糙的物事中挑出內里有趣耐看的出來。沈中玉看他這般,原來被袁達破壞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也蹲在一旁和他一起挑挑揀揀。
最後挑出一個樹根雕的筆筒,看著古拙可愛;一個粗陶制的香爐,顏色朴而不俗,還有斑斑花紋,看著有趣……
兩人挑揀了半日,感覺到冥冥中一聲龍吟響起,抬頭就看到原來盤旋在京城的那條氣運老龍哀泣著在新龍的攻擊下隕落,點點龍血化為鑲著金邊的血雲,再然後就漸漸消散了。
新龍在京城中盤游一周,向八荒*發出一聲長嘯,風起雲湧,天下氣運匯聚到它的身上,在祥雲相護,金光類垂下,再次蛻鱗卸角,最後發出一聲包含著痛苦和自得的龍吟,一條鱗角俱全的五爪金龍脫下遺蛻,像脫下一件不合適的衣服一般,以更加自然大氣的姿態盤繞天柱。
沈中玉嘆了一句:「新朝已定,我們可以去討個人情了。」
張致和道:「先生,回去了,你可願意到崑崙一游?「沈先生乃是散修,在外渡元嬰天劫,只怕大不容易,還是去宗門渡劫的好。
沈中玉看了張致和一眼,感其心意,笑得眉眼彎彎,道:「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