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男人的心思也難猜
林娜不說話了，其他人也不敢開口。
莫耶冷冷的環顧四周，早在半個小時前，她看到各個部門的月度工作匯報之後就憋了一股氣。
實在不敢相信，她休假的這一個月裏，這些人散漫成什麽樣子。
其實莫耶最氣的人程北航。這一個月他到底做了什麽？
和“仕方”的合作預案報告出了那麽大的紕漏，他不能及時發現；員工們一個兩個遲到早退，他也不計較；公司的影印器材出了故障，他不管；甚至連跟“億霖”簽了長期采購合約的幾家供貨商被換了，他都不知道！
他可是老板啊！員工們的眼睛都在盯著他呢！人家畢竟是來打工的，能有放鬆的機會誰還會給自己上緊發條？如果莫耶不是這家公司的合夥人，隻是一個打工的，她也想一邊拿工資一邊混日子呢！
舒服的日子誰都想過，可是員工們太過舒服，老板們大概就不會太舒服了！公司虧損了和員工們關係不大，甚至公司倒閉了，他們拍拍屁股就能找到下家，收拾爛攤子的總是投入最多的那個。
莫耶一直知道程北航是一個不愛管事的人，卻沒想到他做甩手掌櫃能做得那麽心安理得！
她深吸了一口氣，到底不好在下屬麵前下程北航的麵子，可對待別人她可就不那麽客氣了。
從建設部開始，每一個出了紕漏都部門都被她炮轟了一遍，勒令明天上班之前把調整好的工作報告放在她的桌麵上。
最後輪到行政部的時候，王經理已經有些坐立不安了。他的部門供著一個姑奶奶，這段時間出的問題也不少，剛才莫耶和林娜之間的氣氛他也看到了，他可不敢自信的認為莫耶會看在程總的份上，對他們的錯誤輕輕放過。
“最後說行政部——”
王經理正襟危坐，在心裏暗叫一聲“來了！”
莫耶說話之前有意無意地朝林娜那邊看了一眼，這女人看起來氣的不輕，臉色陰沉得能擠出幾瓶墨汁來，雖然沒有再貿貿然開口，卻也不甘示弱地回視著莫耶。
“王經理，公司從倭國進口的那台影印設備這一個月以來報修了多少次？”莫耶眼睛看著林娜，問題卻拋給了王經理。
啊？“這個……這個……”王經理一腦門的汗，這個他也沒有查過啊！具體報修次數他不知道，隻知道人家維修公司的人快要駐紮在他們“億霖”了。“對，對不起，我現在馬上去查！”
王經理還算聰明，沒有像有的人那樣給自己找各種借口，馬上承認錯誤。
莫耶擺擺手。“不用了！你既然不知道，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公司的這台耗資十幾萬的影印設備短短一個月時間內維修了四十六次，除了保修範圍內的免費項目外，有償維修費用共計：四千零二十八元。設備故障偶爾出現是正常現象，可如此之高的報修率，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王經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朝林娜的方向瞟了一眼，又很快收了回來。
他這個動作做得隱晦，可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一舉一動自然都落到了別人的眼裏。別說是莫耶，就連林娜都察覺到了這個動作的暗示意味。
林娜的黑臉一瞬間轉綠，剛才被莫耶狠削一頓的氣還沒有壓下去呢！她的胸膛憋了一股氣，臉頰也是氣鼓鼓的，配上發綠的眼影和臉色，看起來就像練了“蛤蟆功”即將要發功的母青蛙。
“啪！”林娜不顧程北航的拉扯，再次把會議記錄拍在會議桌上，“騰”地一下站起來，環視四周。“小人，都是小人！有能耐站出來和我當麵鑼對麵鼓的，背後打小報告算什麽本事？”
她這一句話把在場的人都罵了進去，眾人礙於她程總未婚妻的身份不好發作，但臉色卻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你以為是有人在我麵前給你小鞋穿？”莫耶看著氣勢洶洶的林娜，露出一個諷刺意味十足的微笑。
隻有心術不正的人，才會時時刻刻擔心別人對她搞什麽小動作。
“難道不是？”林娜高聳著眉骨和莫耶對峙。
“說不是也不確切，我還真收到一個報告。不過給我這個報告的，卻不是人！”
林娜嗤笑。“不是人，難道是鬼？”
莫耶從部門匯報裏抽出一張A4紙，翻過背麵，用筆尖在一個地方打了個圈，遞給旁邊的助理，讓她拿去給眾人傳閱。看到紙上內容的人，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娜被這些人的奇怪表情弄得有些緊張，當她迫不及待地從旁邊的一個部門主管的手裏把A4紙搶過來看了一眼，之後臉色更是綠中發青。
“現在你知道打你小報告的人是誰了吧？沒錯，就是那台影印設備。不要以為機器不是人就不會說話，喂它吃了劣質的東西，它當然會不舒服，不舒服了就要罷工。而機器一旦罷工，就會給公司帶來不必要的經濟損失！”
莫耶看著臉色陰澀晦暗的林娜，笑了笑。“當然了，機器不會告訴我，是誰喂它吃了劣質低等的東西，如果不是你自告奮勇站起來，我還真不知道是你！”
*
一聲“散會！”莫耶率先從會議室裏走了出去。
雖然大獲全勝，可是她的心情卻絲毫輕鬆不起來。公司裏有林娜那麽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攪屎棍”，想來以後的日子輕鬆不了。
光是想到散會之後林娜大發脾氣，程北航在旁邊又哄又勸的樣子，她的太陽穴就有些隱隱發痛。
“莫總！”莫耶還沒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就被前台的小姑娘叫住。
她揉著太陽穴轉頭去看，首先看到的是一束鮮紅欲滴的玫瑰花，然後才在那束大的誇張的花束後看到一張姣好的麵孔。
小姑娘有些吃力的抱著花束朝她走來，臉上帶著有些興奮有些八卦的笑容。“莫總，這是剛才花店送來的，說是給您的！”
莫耶愕然，什麽人會給她送花？還送到公司裏來，弄得那麽高調？
程北航好不容易安撫好林娜，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剛好看到莫耶雙手接過花束的這一幕。
林娜的眼睛幾乎要黏在那束紅得好像有著火的玫瑰花上。
這可不是普通的玫瑰花，別人或許不識貨，但林娜卻是知道的。這種玫瑰，江城隻有一家花店可以買得到，而且價格貴的嚇人，聽說有客人預定才會從花城空運過來。這種玫瑰花每一朵綻放起來都像碗口大小，花瓣如同天鵝絨一般，味道也是芬芳馥鬱，經久不散。
“切！不過是收到一束花而已，有什麽了不起！”林娜的臉上酸溜溜的。“看她得意那樣兒，年紀那麽大了，誰會看得上這種老女人。搞不好是她自己花錢給自己送花買麵子，你說是不是……”
說了半天都沒有任何回應，林娜皺眉看向程北航，後者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目送抱著花束的莫耶回到她的辦公室裏。她不由得有些氣結，用胳膊肘撞了撞身邊的男人。“喂，你聽到我說話了麽？”
程北航回過神來，見到未婚妻一臉氣憤，習慣性放下身段去哄她。“沒事沒事，你要是想要，我明天也給你送！”
這還差不多，林娜滿意地笑了起來。“就要這種，花束要比她的還大，數量比她的還多……”
她攙著程北航的臂彎，一邊朝他的辦公室走，一邊不停提出要求。可惜她太過沉浸在自己的得意情緒之中，並沒有發現身邊的男人眼中閃過的一絲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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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耶把花束放在辦公桌上，寬大的桌麵立刻被占領了一大塊區域。
剛才因為太過意外沒反應過來，現在她隱隱猜到送花的人是誰了！高調到霸道，張揚到囂張，這一向是他的行事作風。
她把插在花束裏的小卡片找出來，翻開，看到的果然是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雷雨揚！
別的什麽都沒寫，隻要他的名字，好像他的名字就足以說明一切！
真是強勢得讓人無語。
莫耶把助理叫進來。“把花束拆開，公司裏的女同事一人一支發下去！”
剛剛才把人修理得金光閃閃瑞氣千條，不知道這麽做會不會被認為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真的？”助理滿臉驚喜。
她雖然不像林娜那麽精於此道，卻有一個正常的鼻子，能從透過莫耶辦公室玻璃門彌漫開來的花香，猜到此花不是凡品！能聞著花香工作，難道不是一件很享受很愜意的事情麽？
看著小姑娘喜滋滋抱著花束出去了，莫耶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真是沒經曆過世事的小孩子，那麽容易滿足，不過是一枝花而已，就把她高興成這樣。
轉念想起程北航第一次送花給她的情景，那時候她好像也是這麽喜不自勝的吧？
往事恍若前世！
莫耶一時間有些滯愣，說不清楚此時的心情。
她是個自控能力很好的人，很快就讓自己擺脫了莫名其妙的情緒，全心投入到工作中。
這一天，雷雨揚並沒有打電話過來。
想來也是，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因為送了一束花就喜滋滋地來電炫耀求表揚呢？
不過，他為什麽要給她送花，送的還是玫瑰？
莫耶回到家想了一晚上都想不明白這個男人的心思。誰說女人的心思難猜，她覺得男人的心思也難猜！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丟開不管，洗澡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