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把自己灌醉
莫耶一直充當著一個盡職聽眾的角色，直到此時表情才發生變化。
“也許你說得對，對於雷雨揚，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可是我也不見得會把自己的過去和盤托出。再親密的人也應該擁有相對的隱私空間……”
“莫耶，你以為我是在挑撥離間？”程北航笑著晃了晃頭，打斷了莫耶的話。“不是！我的確不甘心，也曾經存過這種想法，可是後來我知道，即使你和雷雨揚分開，也絕對不會回到我身邊。那我這麽做還有什麽好處呢？”
出於嫉妒、不甘心、憤怒、怨恨這種情緒下的人都是不理智的，損人不利己光圖個心裏痛快的人也不在少數。誰知道程北航說這番話的時候是處於什麽心理？
莫耶聳聳肩。“我不知道！”也不想猜！
程北航自嘲地笑了笑，晃了晃手裏的杯子，已經沒有酒了，冰塊在酒杯裏晃蕩發出空空的撞擊聲。“服務生……”
“程北航，你今晚喝了不少，再喝就要醉了。大年三十的，你應該回去陪你媽媽。”莫耶對應聲過來的服務生使了個眼色。
服務生點點頭，想要退開，卻被程北航叫住。“拿酒來！不要一杯一杯地拿，拿一整瓶過來。……怕什麽？再怎麽窮，我這點酒錢還是付得起的。別忘了，我還沒有退股，我還是‘夜巢’的老板之一，在自己的酒吧裏喝點酒怎麽了？”
“你醉了！”
“我就是要醉啊莫耶，不醉我怎麽睡得著？你不知道，我這幾天以來，天天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想起我和你過去的那些日子。……那時候，我們多好啊！天天在一起奮鬥、拚搏，不管再苦再難隻要想到你還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好像什麽難關都可以熬過去……可是現在不行……莫耶，我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現在連醉的權利都沒有了麽？……我為什麽要回家，回到家我媽就管七管八，我已經那麽大個人了，還像個小學生一樣被管著……我不回家……”
程北航邊說邊揪著頭發，一旁的服務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點尷尬地站在那裏。
莫耶看了程北航幾秒鍾，歎了口氣。“去把酒拿過來吧！”
服務生如蒙大赦般飛快走了，又飛快把一整瓶威士忌也冰桶一起拿過來。
“程北航，隻喝這一瓶，喝完你就回家？能答應我嗎？”莫耶往自己和程北航的被子裏加了些冰塊，打開瓶蓋，把酒在兩個被子裏倒上。
不是她想陪程北航喝，而是深知他的酒量，如果真讓他自己一個人喝完一整瓶，他非醉死三天三夜不可。
“好！你願意陪我喝，我什麽都答應你！”程北航答應地很爽快，拿起酒杯在莫耶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莫耶沒說什麽，拿起杯子也是一飲而盡。
酒勁上來的人有各種反應，有的大吵大鬧、有的沉默不語、有的滔滔不絕不停說話、有的蒙頭大睡……如果是程北航屬於第三種，那麽莫耶就屬於第二種。
程北航不停地說，她認真地聽。
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聽到程北航說起過去的美好的時候，莫耶的思緒也會被牽引到往昔的日子裏，跟著會心一笑……說到剛剛開始創業時的艱苦，莫耶也會想起自己拿著設計圖紙跑遍各大企業被拒之門外的那種難堪和無奈……
然後程北航哭了，一個大男人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怎麽會這樣？莫耶，我們怎麽就到了這一步？我曾經想過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一輩子咱們都在一起，不論做什麽都在一起……”
這不僅僅是程北航的願望，曾經也是莫耶的心願。
談戀愛不是談著好玩的，這是莫耶的第一段感情，持續了七年傾盡所有付出的感情，當然希望得到一個完美的結局。
可是世情如此，誘惑太多，能經受住誘惑的人太少。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悵惘、懷念、追憶、悔恨、不甘、憤怒都已經是於事無補。
她默默地給自己和程北航倒了酒，慢慢啜飲著。
程北航攀手撈過酒杯，灌了一大口，酒液從他的唇邊滴落到衣襟上，抹了一把嘴，他用因為醉意而顯得尤為明亮的眼睛定定看著莫耶。“莫耶，我們真的不可能了，是吧？哪怕你和雷雨揚分開，我們也不可能了，是不是？”
“是！”莫耶幹脆地有點殘忍。
程北航點點頭。“早知道答案的，隻不過不聽到你親口回答，到底還是存了一點奢望……莫耶，你恨我嗎？”
莫耶垂下眼眸，看著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笑了笑。“恨過，或許說怨過，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們都不應該沉緬在過去的情感中，我現在隻想找一個人好好去愛，哪怕結局不如預期中美好，但隻要過程享受過也付出過，也就對得起自己和光陰。”
程北航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笑了幾聲。“那個想讓你‘好好愛’的人，過去是我，現在是雷雨揚？”
莫耶沒有答話。
“莫耶，他有未婚妻了。當初我也有未婚妻，可為什麽同樣的境況下，你會放棄我，現在卻依舊選擇雷雨揚？……他就真的那麽好麽？”
“他很好！”真的很好！是雷雨揚讓莫耶明白，身為一個女人，不管在如何精明強悍，軟弱的時候也可以放下一切偽裝去依賴；是雷雨揚讓莫耶明白，軟弱並不丟臉，軟弱隻是讓自己變得更堅強的過渡期；是雷雨揚讓莫耶明白，當她累了的時候，身後永遠有人支持的那種安心……
這些，莫耶從來沒有從別人身上體會過。
如果說程北航是一個永遠需要依賴和保護的，長不大的孩子的話；那麽雷雨揚就是從一棵參天大樹，一個堅強的港灣……但凡是個女人，都知道應該選誰。
莫耶的選擇是雷雨揚，這一點不會變！至少現在不會變！
隻是……“永遠在一起不分開”的願望，她沒有在程北航的身上實現；那麽雷雨揚呢？
想到這幾天調查中線索的指向，莫耶心頭一陣煩躁，杯中酒液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或許和程北航一樣，她也需要把自己灌醉才能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