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離開!
“還有麽？”
“還有！”當然還有！
莫耶瞪大眼睛看著他，眼淚從她的眼眶裏滾動了幾下，從眼角流了下來。“雷雨揚，你說過絕對不會欺騙我……沒錯，你嘴裏的確沒有說過一句欺騙我的話，可是你卻在用行動誤導我，你在刻意地阻礙我的知情權！……就在剛才，就在演出會場那裏，我居然還在怨懟，怨懟你的父親還有可能回到你的身邊，而我的父親卻永遠走了，用那樣慘烈的方式離開……不能看著我牽著另一半的手走進婚姻的殿堂，不能看著我的孩子出生、成長……甚至來不及跟我說一句道別的話！”
她在哭，聲音卻冷靜如初，瞪大的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眼淚就這樣一顆一顆滑了出來。
雷雨揚心如刀絞，伸手想要擦去她滾到下巴處的淚水，卻被莫耶側著頭避開了。
“就在我們出國前，你又消失了很長時間，還是去了意國，是吧？”莫耶側頭用肩膀抹去下巴上的淚水。“是不是確定了你父親的確還在人世的消息？甚至還知道你的父親此刻在哪裏？”
“莫耶……”她的確是聰明得可怕，雷雨揚不指望能瞞她一輩子，卻沒想到短短時間內，莫耶就能把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聯係在一起，得出了如此精準的結論。
他心有愧疚，卻不後悔！莫耶必須離開！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安東尼那個瘋子的危險性，尤其是在得到了意國議員的支持之後，他會用加倍瘋狂的手段來報複當年發生的事。
不要企圖跟一個瘋子講道理，這種人的腦子裏充滿了各種正常人不可能理解的瘋狂想法。更不忌憚於牽連無辜，在小安東尼看來，仇人身邊的人甚至是最佳的報複對象。
如果是往常，雷雨揚並不懼怕和小安東尼正麵交鋒，可是現在父親有可能在他的手裏。投鼠忌器之下，雷雨揚的局勢變得有點被動，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麽可能讓莫耶留在他身邊涉險？
莫耶怎麽可能看不出他的欲言又止。
她笑了笑。“不想說，不能說？……”點點頭。“好，我不需要你回答我這個問題。”
因為已經知道了答案，又何必再問？
“那麽，你能不能回答我另外兩個問題？”
雷雨揚看著她。“你問！”
隻是讓她問，雷雨揚卻沒有保證回答。
他還是這樣！
莫耶笑得眼淚決堤而出。
“我父親公司當年出事，是不是真的和你無關？”即使已經想明白了原委，即使知道自己手裏的線索都是雷雨揚特意提供，用來誤導她的。莫耶還是想聽到他親口回答。
雷雨揚沉默了幾秒鍾，開口：“照片是真的！出事那天我在現場。”
“你直到現在還想誤導我麽？”莫耶實在忍不住，手猛地抬起來，卻怎麽都不忍心甩到他臉上，隻能在半空中僵住了。“雷雨揚，在你眼裏，我難道就真的那麽好騙？我是傻子，還是白癡，讓你覺得可以一次一次騙著玩兒？”
他繃緊下巴，就這麽看著她。
莫耶哭了一聲，雖然一直在流淚，卻是第一次發出泣聲，馬上又被她忍住了。
僵住半空中的手掌拍了下去，重重打在雷雨揚的胸膛上，她自己卻心疼如絞。
心髒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無形大手用力攥住了，反複蹂躪，然後飛快跳動起來，難過的幾乎要透不過氣……
臉色從憤怒的潮紅一下子變得煞白，就連嘴唇都變成了紫紅色，太陽穴跳動地節奏就連雷雨揚都能清楚看見。
“莫耶……”他伸出手，想把她拉過來仔細審視。
莫耶低頭側身避開了，捂著胸口慢慢下床。“我去收拾東西，你現在就可以給我訂機票了！……把定票號碼發到我的手機，我直接到機場去取！”
第一個問題都不願意正麵回答，那麽第二個問題她也不必再問了。
雷雨揚愛她，這一點她毫不懷疑！
可是他對她沒有信心，不相信她可以在危難的時候站在他的身邊共曆風雨。
他愛她，想要保護她不受到傷害，這一點沒有錯，可是他的隱瞞和誤導也同樣不可原諒！
這種事情一旦縱容了第一次，以後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久而久之，兩個人之間會變得再沒有信任可言。
感情是需要彼此維係的，單純付出或者單純接受，不論哪一方都會有覺得累的時候。
莫耶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朵需要在男人的臂彎保護下才能成長的小花，她需要的從來不是單純的愛惜和嗬護，她需要的是信任！
可惜，她給了機會，可雷雨揚鬆手讓這個機會從指間流走了。
莫耶覺得很失望，有點心灰意冷！
慢慢挪到衣帽間，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心髒又劇痛了一下，她捂住心口的手用力往下按了按，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莫耶……”雷雨揚的手從後麵環了上來，想讓她轉過身來，讓他看看她的情況。
她剛才的狀態，讓他很不放心。
莫耶沒有動，沒有掙紮，隻是握住門沿的手指猛地收緊，因為太過用力，指間都有點微微發白。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麽？……如果沒有，那麽我收拾東西了，從酒店到機場還有一段距離！”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可是到底掩飾不住身體的虛弱。
“莫耶，讓我看看你！”雷雨揚的手也在用力。
以他的力度，強迫莫耶轉身簡直就是輕而易舉，但他不敢，怕傷著她。隻是通過這個動作讓莫耶知道他的焦慮。
莫耶垂眼。“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麽？”
還是這一句！
她希望雷雨揚能把握住這個機會。
可是得到的答案，還是“對不起！”
莫耶閉上眼睛，笑了！
慢慢鬆開手，轉身，抬頭。“看吧！……別擔心，我挺好的！”
難過是不會死人的，隻會死心而已！這是世界上最無奈，也最可恨的事情。
莫耶從來沒有覺得這麽沮喪過。
哀莫大於心死！說的就是她這一刻的心情吧！
她的臉很白，就連嘴唇上的血色也褪成了櫻花瓣的淡粉，顯得眼睛更加黑得出奇。
莫耶的眼睛很美，雷雨揚一直知道這一點。
這個女人在他眼裏無處不美。
可就是這麽美麗的眼睛裏，卻呈現出一種如死水一般的沉寂，空空洞洞如同兩個即將幹涸的深井。
“莫耶……”雷雨揚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用力抱緊。“等我！等我處理完一切，我回去找你！”
以為已經流幹的眼淚再次漫出了莫耶的眼眶，一顆一顆打濕了雷雨揚肩頭的衣服。
“雷雨揚，如果我就這麽離開了。你是不是就覺得了無牽掛，可以放手一搏了？”莫耶突然問道。
雷雨揚的身體猛地僵住了。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莫耶伸手用力抱住雷雨揚的腰身，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擦拭臉上的淚水。“如果你敢不回來，我會用力折騰我自己……你知道的，我可以對別人狠，也可以對自己更狠！不要懷疑我的執行能力！”
雷雨揚閉著眼睛笑了起來，笑得眼睫濕潤。“好！為了讓自己安心，為了讓你安好，我一定回來！”
莫耶點點頭，果斷放開他，轉身走進衣帽間，在他麵前把門拉上，把自己關了起來。“不是說今晚聽憑我的安排麽？你現在去給我訂機票，然後到床上躺著，閉上眼睛……沒有收到我的信息前，不能睜開眼睛！”
莫耶爭取過了，可是雷雨揚一旦做了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更改。
他死了心讓她走，那她就走！
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想留在他身邊讓他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至於他隱瞞她、誤導她的賬，等以後再算！
對於這段感情的是去是留，也等到那個時候再做決定吧！
來拉斯維加斯是臨時決定，莫耶的行李大部分都放在了紐約長島雷雨揚的大宅裏。
她需要收拾的東西實在是不多。
拖著小小的行李箱從衣帽間走出來的時候，雷雨揚正遵守諾言地躺在床上，麵對著衣帽間的方向，眼睛卻閉得緊緊的。
莫耶握緊了手裏行李箱的拉杆，忍了又忍，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臥室，離開套房……
*
莫耶剛剛坐上酒店安排的車子，就收到了雷雨揚發來的信息。
一連串的訂票號碼，後麵跟著兩個字——保重！
想了想，她回複了一條信息：雷雨揚，你還欠我兩個問題的答案，我等著你回來解答！
車子啟動了，莫耶沒有等到雷雨揚的回信。
*
深夜的機場並不安靜，準備離開或者剛剛到達的人潮匯聚，喧鬧不休。
莫耶坐在VIP候機大廳裏，看著下麵來往如織的人流，有種孑然一身的孤獨感。
她靜靜坐在那裏，看著電子鍾的時間一下下跳動。
登機的時間慢慢臨近，還有十分鍾……
五分鍾……
……
莫耶拉著行李箱站起身，剛走了幾步，突然聽到下麵的候機大廳裏一陣喧嘩。
“哦，天啊，我沒看錯吧？”
“這是怎麽回事？”
“嘿，屏幕出故障了麽？”
……
莫耶站住腳步，扶著玻璃欄杆朝朝下看，等到看清楚發生了什麽情況後，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塊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正在飛快刷屏，所有顯示綠色字體的航班都被一行行刺目的紅字取代。
“取消！”
“取消！”
“取消！”
……
從這一刻開始，所有離開拉斯維加斯的航班都被取消了？
這是怎麽回事？
莫耶握緊手裏的機票，忽有所感地朝一個方向看去。
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大步朝她走過來，薄薄的眼鏡片上反射出刺目的冷光。
“端木？”他不是在江城幫雷雨揚坐陣“仕方”麽？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
端木大步走到莫耶身邊，停下，伸手把行李箱的拉杆從她手裏奪了過來，另一隻手拉著莫耶的手腕。“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