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警報!
莫耶就這麽靜靜躺在那裏,一隻手平伸著,一隻手還輕輕攏在腹部,眼睛似睜似閉地露出一條小小的縫隙……
五顏六色、色彩徇爛的繽紛海洋球包圍在她的周圍,越發襯托得她的臉色白得驚人,嘴角和鼻端的血跡以及還在冒血的左前胸紅得……幾乎要刺傷雷雨揚的眼睛。
“莫耶……”輕輕地喊出這個名字之後,雷雨揚的喉嚨顫抖得再也不能多發出一音節。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生怕自己一個輕輕的觸碰就能把眼前的這個脆弱的人兒碰碎。
端木心裏也是難受至極,卻總比雷雨揚冷靜幾分。
他看了雷雨揚一眼,伸手碰了碰莫耶的頸側大動脈,一直屏住在胸口不敢喘出來的大氣微微呼出了一些。“脈搏還在……”
話還有說完,就被雷雨揚狠狠瞪了一眼,端木隻得把沒有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雷雨揚僵在半空中的手終於動了一下,先是摸了摸莫耶的臉,冰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溫暖。
再握了握她的手,如記憶中那般柔軟,卻也是和雪花一般把冰冷。
一手緊緊握住莫耶護在腹部的手,一手按住她胸前的傷口,調整了好一會兒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叫救護車!”
高空跌落的人不能亂動,哪怕雷雨揚多想把莫耶抱緊懷中,因為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冷的身體,卻還還是不敢移動她分毫。
“已經打了,救護車馬上就到!”端木在下樓的時候已經撥通了解救電話。
其實早在莫耶墮下的那一刻,就有圍觀的人給醫院打了電話。
“嘿我說,你們是誰,警察辦案,你們最好……”一個穿著警服的黑人也攀上了大彩車。
“滾開!”雷雨揚暴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也許是雷雨揚的表情太猙獰,也許是他的聲音太悲絕,也許的曼哈頓有頭有臉的人多得警察都惹不起,總之這個黑人警察果然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蹲在了端木那邊,先是打量了雷雨揚和端木一番,確定這兩個臉色嚴峻的東方男人自己都惹不起,這才看向躺在彩車中央的莫耶。
“剛才有人報警,說大道發生了槍擊案,有人在大道兩旁的辦公樓裏用槍支對射,還有人說有人從樓上墜落……墜樓的是這位女士麽?”
黑人警察自說自話了一番,見沒人搭理自己,有點無趣地摸了摸鼻子,然後伸手探向莫耶的頸側,想確認一下她的生死。
可手指還沒有觸及到莫耶的皮膚,就被半道生出來的一隻手攔截住了。
“不要碰她,否則我把你的手脖子給擰下來!”雷雨揚惡狠狠地看著黑人警察,表情嚴肅到猙獰,看起來就像是一直被侵犯了領地的孤狼。
他用的力氣很大,黑人警察覺得自己的手腕就這麽被抓住都有可能被捏成骨裂。
齜牙咧嘴地解釋道:“我隻是想確認一下……”
“你想確認什麽?她還活著!”雷雨揚的這句話語氣說是告知,還不如說是誓言。
莫耶必須活著!
她是他的女人,他的伴侶。這麽堅強的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就這一被輕易打敗?
所以,莫耶一定會活著!
她說過:不論發生什麽任何事情,我都會和你一起。除非……你趕我走!
這句話剛剛浮上腦海,雷雨揚的心中就是劇烈的一痛。
他怎麽會趕她走?他隻是想要確保她的安全而已。
難道就因為他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所以命運才會跟他開了這麽個玩笑麽?
莫耶,我不是真的想趕你走!真的不是!
雷雨揚握緊莫耶的手,閉眼俯身在她蒼白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寶貝兒,你說過不會令我失望。從前,現在,以後,都不會令我失望的,對不對?”
輕輕的,仿佛囈語般的話語,卻因為車裏實在太安靜,被另外兩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端木心中大悸,聽不懂華夏語的黑人警察卻是滿頭霧水。“他說什麽?”
端木扭頭冷冷看了他一眼。“他說你很吵,覺得你驚擾了女士,問她要不要把你的下巴卸下來!”
黑人警察離開捂住了自己的下巴,閉緊厚嘴唇對端木搖頭。
雷雨揚對旁邊的對話充耳不聞,隻閉著眼睛用自己的臉貼著莫耶冰冷的額頭上,抿唇不語。
他從來沒有覺得等救護車的時間是如此難熬,按在莫耶胸腔的手掌已經全部被粘稠溫熱的血液浸染了。
一個人的身體裏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
雷雨揚恨不得把自己的手腕扯開一道口子,把自己的血輸送到莫耶的身體裏。
他不說話,端木沒有說話的心情,黑人警察則是不敢說話。
整個大彩車裏靜悄悄的,隻有偶爾落下來的彩球傳來“喀拉喀拉”的聲音。
仿佛隻是過了幾分鍾,又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遠漫長……
救護車的聲音終於由遠及近地傳來。
雷雨揚和端木的身體依舊繃著,黑人警察卻明顯地鬆了口大氣。“我去讓救護人員上來,你們……要回警局接受一下詢問調查……”
雷雨揚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來,黑人警察立即又把自己的嘴巴閉緊了。
*
米國的急救隊伍很專業,上車一言不發就被莫耶做了簡單的止血包紮。
為了不妨礙醫護人員的工作,雷雨揚和端木都讓到了一邊。
“心疼……”
“呼吸……”
“脈搏……”
一連串專業術語從救護人員的嘴裏冒出來,雷雨揚握成拳頭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以為父親出事的那一次已經是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可知道現在才發現,不是……還遠遠不是……
看著心愛的人生命在一點一點的隨著血液從身體裏流逝,自己卻隻能在一旁眼睜睜看著的感覺……那才是心髒撕裂般的痛。
他想做點什麽,一定要做點什麽,否則雷雨揚真怕自己控製不住要爆發出來。
“端木,給周打電話,讓他做好準備,我立刻派專機去江城接他過來。”雷雨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可是音調中努力壓製的顫抖還是讓熟悉他的端木聽了出來。
不是他信不過米國的醫療技術,但隻有把莫耶交給信任的人,雷雨揚才能獲得一兩分的安心。
端木點點頭,二話不說就走到一邊撥通了周的電話。
等他通完電話,醫護人員這邊已經小心翼翼把莫耶抬上了擔架。
“輕一點。她可能懷孕了!”雷雨揚亦步亦趨地跟著身邊。
一個中年白人護士轉頭看著雷雨揚。“你是傷者的什麽人?”
“我是她丈夫,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雷雨揚自認而然地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那好,你開車跟在後麵……”
“不,我必須陪在她身邊!”雷雨揚搖頭拒絕了白人護士的建議。“我必須在她身邊,否則我擔心她會害怕!”
雷雨揚握住了莫耶搭在擔架外麵的手。
白人護士看了他兩秒鍾,點點頭。“好吧,你跟我們一起來。”說完又看向端木。“你……”
“我先去警局配合詢問,結束後馬上趕到醫院!”有雷雨揚陪在莫耶身邊就夠了,端木這邊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擔心、愧疚、害怕失去的恐懼,這些都不足以影響端木最理智的判斷。
對麵的辦公大樓是屬於哪家公司的,為什麽阻擊手能潛伏在哪裏,對方有多少人,下一步計劃是什麽……還有,為什麽明明“仕方”紐約分部的玻璃幕牆選用的是最頂級的防彈玻璃,對方卻能一槍把玻璃打碎,進而攻擊到莫耶……
端木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隻有把這些條理都理順了,把始作俑者翻出來,才對得起莫耶這次的受傷。
雷雨揚看了端木一眼,用華夏語說了句:“給我電話……一個都不要放過!”
他原本想隱晦地把這件事情解決掉,可看小安東尼的作法,似乎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那麽,好吧!
就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吧!
他的父親,必須要救回來!莫耶的血,也不能白流!
雷雨揚從來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講究的不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牙,而是“人若犯我,必以十倍百倍的力量回報之!”
當年要不是被別的事情牽扯了精力,老安東尼、小安東尼這對齷齪的父子必定不會活到今天。
他一時的疏忽,一時的手軟的確是姑息養奸的回報!
既然如此,那麽當年留下的空子,就讓他親手補上吧!
端木點點頭。“好……你這邊……也給我電話!還有,我真的事先不知道,而且,對不起!”
有些話不必明說,雷雨揚知道端木說的是什麽,扭頭看向被抬到救護車上的莫耶,淡淡說了句。“這句話,還是日後對莫耶說吧!”
端木苦笑了一下,點頭。
看了莫耶一眼,翻身下車,跟著黑人警察遠去。
雷雨揚跟著坐到了救護車上,握緊莫耶的手。
救護車的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顯示莫耶心電圖的儀器同時“滴”地嗡鳴了一聲,小綠點跳動了一下,然後拉成了一條直線,長而尖銳的警報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