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他果然在這裏麽?
第二天的庭審采用的是半公開的形勢,隻有提前預約並取的旁聽資格的人才能入場。
因為此案涉及到幾大金融人物,所以引起的關注度非常大,很多媒體記者扛著長槍短炮早早就等在了法院門口。
媒體記者如果取的旁聽資格的,當然也能進去旁聽,隻是不允許攜帶攝影器材,也不被允許用手機進行任何拍攝和錄音,進門之前警察都會半強製性的提醒必須關閉手機。
於是,西方媒體記者中就有一部分人淬煉出了一種“速畫”的技能。
法院不允許拍攝,卻並沒有說不允許帶紙筆進入庭審現場。你不讓我拍,那我畫還不行麽?
所以,很多時候在華夏國內看到的西方關於媒體記錄下來的庭審過程,都是用“漫畫”的形勢來展現的。
因為腦梗而臥病在床的吳董事經過專門醫學專家再三檢查之後,確定他的健康狀況可以出席庭審之後,是擔架床抬著進入法院的。
而這一幕當然也被“畫”了下來。
莫耶年輕的時候沒少看港片,尤其是那種律政題材的港片也看得不少。法庭上帶著假發穿著黑色大褂的法官、律師已經莊嚴肅穆的法庭現場,攻辯雙方律師和法官之間的唇槍舌戰、鬥智鬥元給她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影響。
帶著這種影響來參加庭審,她的心情還有點小小的緊張和激動。
然而,一切和她想象的好像並不是那麽回事。
這個法庭很小,隻能容易五十個旁聽席,而設施相比起港片上的畫麵也要陳舊許多,無論是法官還是律師都穿著正裝,並沒有帶假發穿大褂。
這……難道她以前看的都是影視加工之後的畫麵?
不得不說,想象和現實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雷雨揚看出了她的愕然,不由得在一旁笑著解釋。“這隻是第一次開庭,等到終審判決的時候,你想象的那種畫麵或許就能看到了。”
原來,還是有區別的麽?
莫耶心裏的緊張和激動頓時蕩然無存。
庭審九點鍾準時開始,也許因為是第一次開庭,很多有頭有臉的被告大概是覺得丟不起這個人,都委托律師代為出席,本人根本就沒有露麵,但吳董事因為家裏“爭產”正進行的無火如荼,壓根兒沒有人有精力幫他聘請一個好律師。
如果不是有關部門提醒開庭的日期,恐怕吳董事的家人連這一茬都給忘了,隨隨便便找了個價格便宜的律師,就讓該律師陪同吳董事出席庭審了。
莫耶以前見過吳董事,但也都是在董事局的視頻會議上,見到真人還是第一次。
躺在病床上的這位老人,看起來跟記憶中的那個精神矍鑠、說話中氣十足又趾高氣昂中老年男人隻有兩三分相似,如果不是仔細辨認,她大概連這兩三分相似都找不出來。
不管是氣色、精神狀態還是健康狀態上來看,床上的這位病人和記憶中的吳董事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因為擔心吳董事的身體會出什麽意外狀況,醫院方麵也派了一位醫護人員陪同他一起出席。那位醫護人員時不時地用手裏的帕子,給吳董事因為腦梗而肌肉僵硬,臉部扭曲而導致歪斜的嘴角擦拭著口水。
隻不過數月的時間,一個人就可以從雲朵跌落地底,誰能想到呢?
聽說吳董事已經不能說話了,說了也沒有人聽得懂。
隻是不知道他的心裏還是否清楚,假如清楚,他會不會後悔自己所做過的一切?
莫耶看著吳董事,隻覺得他可憐、可悲、可恨又可歎。
庭審開始了,想象中的唇槍舌戰、沒有硝煙的戰場的激烈攻辯場麵也沒有看到。
高居上位的法官隻是讓當事人例舉了各方麵的證據,然後聽取證人證言。
因為涉事人數眾多,展示證據也是一個冗長而枯燥的過程。
莫耶不是學法律的,隻覺得有點無趣,甚至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隻在高書懷出庭的時候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原本一直平靜的躺在擔架床上的吳董事在看到高書懷的那一刻突然激動起來,抓著擔架床的床沿弓起小半邊身體,嘴裏支支吾吾地嘶吼著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麽,嘴角的口涎流得更厲害。
法官也怕被告在沒有宣判的時候就出什麽問題,宣布短暫休庭,讓醫護人員安撫好吳董事的情緒,再幫他檢查一下身體。
高書懷坐在證人席上沒有動,先是表情平靜地打量了吳董事好一會兒,才把視線投向旁聽席,幾乎是立刻就看到了雷雨揚和莫耶。
雷雨揚和莫耶這樣的外貌氣質,大概也很難讓人忽視吧!
高書懷對他們笑了笑,微微點頭,最準備收回視線,忽然猛地看向某個角落,眼睛越睜越大,扶在證人席圍欄上的手指因為用力收緊而變得微微泛白,身體前傾著似乎想要站起來,卻被他身旁的警察阻止了。
他不是一般的證人,而是汙點證人,所以一舉一動都在警察的監控範圍內。
而一直關注著高書懷的雷雨揚和莫耶也馬上發現了他的異樣,齊齊轉頭朝高書懷剛才視線的落點看去,隻看到法庭左後角通往外麵的後門一開一合,一個身著深灰色風衣的背影一閃即逝。
雷雨揚猛地站起來,顧不得和莫耶說什麽就快步追了出去,過程中撞掉了一位旁邊正在“奮筆疾畫”的媒體記者手中的筆。
“嘿……”那記者極度不滿。
“對不起,對不起!”莫耶替雷雨揚道歉,一邊也跟著起身想要追出去。
“怎麽了?”趁著休庭跑出去抽煙的端木從另一個小門進來,拉住腳步匆匆的莫耶,又看看他們原來坐的那個位置。“雷呢?”
“他好像看到了什麽人,然後就追出去了!”莫耶快速回答。
“看到了什麽人?”是什麽人能讓雷雨揚如此失態?端木的臉色突然一肅,握在莫耶胳膊上的手加了點力度。“你不要出去,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
莫耶雖然心焦,卻也知道端木是擔心她的安危,隻得忍下心裏的焦急點頭答應。
端木追出去以後,莫耶看向證人席上的高書懷,煽動嘴唇無聲地問了句。“是誰?你看到誰了?”
高書懷嘴唇動了動,也無聲地回了她一句:“雷一辰!”
雷一辰?雷雨揚的父親,他果然在倫城,在這裏,在他們身邊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