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問話
“監視你不是公子的命令。”呂業忍不住插話道,因見這女人平日裏與公子數次見麵說話,都是極恭順禮貌,卻不知道她說話其實尖刻,不比對他好多少。
“我自然知道,是你不信我。”司月玄冷看呂業一眼,聲音略冰涼地說道:“你是不喜歡這醫館有別人來吧?若不是因為公子的命令,你哪裏更收留我。隻是公子也不會無故給你添麻煩,所以你自行揣摩公子的心意,應該是讓你監視我,且你的職業習慣,便是藏身暗處,監視別人。”
司月玄看了眼雙眸依舊緊閉不肯醒來的紅兒,心裏還是一軟說道:“不過,真是難為你在紅兒麵前,那麽辛苦地裝作一個正常的男人。”
呂業忍不住上前,幾乎想掐死她,但是張良攔住了他。
“誠如你所言,他希望跟妻子好好過平凡的生活,這沒什麽不對。你來這裏,他監視你,是因為你的身世來路不明,且你有許多奇怪的舉動。”張良覺得,不解開這兩個人的矛盾,根本無法好好談話。
“公子想化解幹戈,好說。”司月玄看著張良,眼睛裏閃爍著認真和在乎,說道:“先把他的穴道解開。”
張良看一眼呂業,說道:“快去。”
呂業頓在哪裏,很不願意。
司月玄一見,心裏立刻火起,聲音控製不住地放大對呂業說道:“我和他,與你並無冤仇。你一出手就是如此狠毒,也怪不得紅兒如此寒心。”
紅兒閉目裝暈,聽見司月玄的話,心裏也是一酸。
是啊,就算中兒來曆不簡單,但是,也跟他並無愁怨,他卻點他死穴。
也難怪司月玄會全盤說出,他和安侯的事情。
不過,照此情景,中兒是喜歡司月玄的,而司月玄也明顯袒護中兒。
“你不要再說話刺激他。”張良覺得頭皮微微發麻,他真是受不了這兩個人,雙方都幼稚的緊,誰也不肯讓步,且一出手都是把對方硬往絕路上逼。
基於他們倆的談話到目前為此都是無效之辭,張良隻好伸出左手,輕輕一點中兒的胸口,中兒立刻覺得胸口的煩悶消散,手臂也立刻有力起來。
張良看這中兒,知道這小子愛護司月玄心切,必定見不得她受委屈。於是張良看這他的眼睛說道:“不要隨便使用你的暗器,呂業接暗器的功夫絕對遠勝過你發暗器的功夫,所以你最好省省力氣。”
張良回頭看一眼司月玄,她的麵色已經稍微平靜,眼神也不如剛才憤怒,知道可以和她好好談話了。
“且你也知道,她之所以被監視,是因為你們倆的行動都很詭異。任何一個主人,都會對你們采取行動的。”張良自然深深體諒呂業的心情,他看了太多司月玄的詭異舉動,跟上古的巫見沒什麽區別。
雖然自夏商滅亡以來,神權似乎已經走下神壇。連年的征戰,讓百姓也沒那麽一顆虔誠而平靜的心去信仰神。但是,巫卜之術依舊能蠱惑人心。比如,那個徐福,據說會點養生命理之術,就深受秦王政的器重。當年韓非之死,他也有參與其中。說是韓非麵相不好,最好遠之,否則會為大秦帶來災厄。
也不知道未來,這徐福會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反正,他是極其反感這樣的欺世盜名裝神弄鬼之輩。
“你究竟想問什麽?”司月玄與張良對視,知道張良想問她很久了,關於她真正的身世。
“放心吧,我對你的身世,並不是那麽好奇。我隻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秦王政的人?”張良問道,眼神也是誠懇。
雖然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知道這個女人的脾氣。若要得到她的誠懇,絕對要先付出同樣的誠懇。否則你敬她一尺,她也必還一尺。
呂業非常驚訝,他從未見過公子如此真誠地跟人說話,更別提女人了。
公子因為家事和外貌,幾乎是城裏貴族女子公認的如意郎君,但是公子卻從來不和任何女子公開出現在正式場合,也從不見公子對任何女子放真正的情感,一般都是場麵應付,有利益關係的多說幾句,沒利益關係地就最多禮貌地打個招呼而已。
然而,這個司月玄卻很不一樣。
公子幾次三番地來,他還以為公子是來驗收他的監視結果的。所以每次公子來了,他都偷偷地跟公子說一堆那個女人都做了哪些事情,公子也聽得很認真,一點也不嫌棄他多事。
這……
弄得他還以為他是猜對了公子的心事。但是現在看來,似乎跟他想象的相去甚遠啊!
公子如此真誠,完全是以心交心的架勢。
司月玄眼睛一縮,知道張良在問什麽。
是否是秦王政的人,這就是他的底線。他如此認真地問,她雖然很想說些自己的見解,但是卻不能夠,這一次,絕對不能。
收斂了下心情,她看這張良,張良平靜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不是。”司月玄說道:“還是以前那句話,若公子不信,可以殺了我。”
沒有人出聲,連中兒也是安靜著。
“但是中兒……”司月玄的眼眶微熱,聲音哽咽地說道:“我知道他是誰,他會木工,會做車輪,做的木鳥可以飛……掀起戰爭的,不是他。所以請公子不要讓怨恨隨便攻擊一個小孩。”
中兒心裏一震,他沒想到,司月玄這時候還在替他求情。
“無論戰爭的結果怎樣,都不是他一人之力能左右的。所以,請放了他,我願以命換命。”司月玄說道。
其實她知道,呂業和張良必定是早就計劃好了,所有的衝突,包括對她動手,也不過是略施小計逼中兒就範而已。
她知道呂業的真實身份,他們自然是懷疑是中兒告訴她的。
“他是否無辜,待會兒再下定論。”張良看一眼旁邊沉默不語,但是眼神明顯動容的中兒,心裏因為司月玄跟著他往外走而起的不爽現在更加明顯了,幾乎像這小子當時發往呂業的暗器一樣向他飛過來,他卻不能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