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之約
“所以一般的習武之人,都知道怎麽躲避毒氣嗎?”司月玄岔開話題,問了一個自己比較在意的問題。
“是。所以你現在開始,每日花一個時辰,跟著我練習這識毒閉氣之功,省得你再中毒,生出許多岔子來。”張良說道。
“這……要學多久?”司月玄覺得雖然他居然要教她,她應該感謝,但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能識字,若悟性較高,應該很快就能學會,一個月吧,希望你能在一個月內學會。張良細想了下,說道。
“一個月?”司月玄的聲音有些尖銳,她要看他一個月?那……
“怎麽,你不想學?”張良聲音有些微妙的氣息。
“沒有,我自然是很感謝公子,願意教我。”司月玄有些尷尬地笑笑,抬頭再看了眼樹梢明明滅滅的星子,略微歎了口氣說:“今日寒露節,也沒有為公子燉煮雞湯,就快要過去了。謝謝公子,屈尊降貴,救我性命。”
說著,眼眶有些微酸。
來了這裏,雖然是災禍不斷,還有生死關頭。雖然她並沒有那麽在乎生死,畢竟她能穿越到這個時代,已經是偷來的時光和生命。但是,被搭救過後,還是非常感動。
“你似乎很喜歡說一些告別的話。”張良的聲音很低,但是這是他一直就想問的。
“因為分別,總是出奇不意啊。”司月玄說道,強把眼眶上湧的濕意往下壓。
她發現張良一直轉頭,似乎在看著她。她自然是知道男子的夜視能力一般比女子要厲害,且他是習武之人,夜視力自然更厲害。所以她若流淚,他一定會看見。而她自然是不希望他看見。
“我還以為,你一直計劃著分別勒。”張良看著她的眼眶,似乎有眼淚,心裏又是一沉,忙說道:“其實你這樣做也對,畢竟你已經這麽大了。若是突然被一男子看上,然後就娶回家去。我們要再見麵,怕也是不能了。”
這般說,雖然隻是玩笑話,但是說得他心裏更加沉重。
“成親了就不能見別人嗎?”司月玄好奇問道:“那為什麽你能見到紅兒?那些夫人們也都每日出門逛街?也不見有什麽特別的避諱啊!”
“我的意思是,若你嫁了別人,自然會有你要做的事情。也許就不會在清遠醫館呆著,所以要再見麵怕是難了。”張良解釋道。
司月玄突然就笑了。
“有什麽好笑的?”張良詫異。
“公子你想得太好了。我哪裏能被男子突然就看上?我看過這城裏的姑娘小姐,幾乎都是比我美麗的。且她們都很會妝飾打扮,自然是有人願意與她們相約白頭。而我,習慣了布衣素釵,且總是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普通男子,哪裏就願意娶我這樣的人回家?”司月玄笑道:“我根本就沒有要嫁人的打算,無論年華怎樣老去,隻想這世道能安順,我能遊離山川河嶽,就不枉此生了。”
張良看著她的臉,並不像是隨便說說的樣子。心裏奇怪,卻也是覺得不妙。
因為他仿佛聽見自己的心口,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見他沉默不語,司月玄抬頭看著他的臉,問道:“公子不信我嗎?我可以發誓的哦,我絕對沒有說假話。”
“雖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並非說的是無後代。但是這千百年來,大家都認同這個觀點,我們都不能免俗,即便是在這樣的亂世。”張良歎息道:“你若是這樣想,不怕世人說你不孝?”
“怕?這有什麽好怕的?世人都比較寂寞,所以總喜歡攻擊別人的不足或者弱點,這是常態,我覺得實在不必理會。”司月玄說道:“且我本是微末之身,哪裏就能引得世人的注意和談論?且生死大事都不能預料的亂世,這些都是小事吧?。”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張良不想接她的話,決定還是回去比較好。
“諾。”司月玄回答著,自己就往下跳。
張良一驚,手一伸,根本來不及抓住她,她就已經從那高高的梧桐樹丫上往下梭了。
張良心裏一駭,忙往下跳,腳一著地,發現她也才剛剛著地,原來她是人往下跳,兩隻腳卻緊緊靠著樹幹滑了下來,所以她也是輕輕著地。
張良心裏一寬,忙問她:“你沒事吧?”
司月玄覺得張良的話語裏似乎很關切,心裏也是奇怪,忙搖頭說道:“沒事啊!”
“這樣高的距離,你不怕摔著?”張良想問的,其實是另外一個問題。
“這有什麽好怕的?”司月玄抬頭看了眼那個樹梢,也就兩米多一點的距離,她是兩腳夾著樹幹梭下來的,根本就沒什麽好擔心的。而且她還用手扶著勒!
“你怎麽知道,用腳夾著樹幹?”其實張良想說的是萬一樹幹過大,過滑,你根本夾不住,怎麽辦?也要這樣貿然往下跳嗎?
“這個是父親教的,我小時候就很會爬樹,然後下來。”司月玄笑道,其實她兒時有一段時間是很調皮的:“雖然沒有公子這麽厲害,但是一般的樹我還是能輕易爬上去的。”
張良無語。
“府上的獼猴桃,也是緊緊攀長在旁邊的大樹上,我也是爬上去摘的啊!”司月玄有些得意:“若公子你有時間,不如教我些輕功吧,若有人想殺我,我至少可以跑得比較快點。”
張良看著她的表情,算是半開玩笑,但是他還是開口說道:“隻要你願意學,我還是可以較你的。”
自然,他這回沒有說你去跟別人學。
莫名地,他希望她跟他學。
“回去吧。”張良說道,率先往回走。
司月玄緊緊跟上。
星光一路,心卻安靜。
她知道,張良剛才說了那麽一翻話,是有挽留的意味的。
其實,她隻是不希望被懷疑。雖然信任很難,但是她希望,他能信任她。
可是,她為何會有這樣的希望勒?她並不知道,也不想深究。
她跟著父親母親習醫,自然知道,五誌不宜過激。
所以,她跟著張良,走在這安靜的大街上,聽著蟲鳴寂寂。
再過不久,它們都將銷聲匿跡吧?
但願這個冬天,能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