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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妘族長的恐嚇

  要不是手傷了,恐怕那一掌就不是把他拍到牆面上這麼簡單了,不過他既然敢對她行苟且之事,就該承受應得的懲罰。妘君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道歉的。


  這傢伙跟那些彩色眼珠一樣,都是渴望被她蔭護的小苗子,孱弱又可憐。不同的是,那些男人只敢眼巴巴的仰望著她,也只有他敢抱她的小腿往她身上纏。他是藤子……一旦由他依附了,他就會得寸進尺地吸食她的養分、爬上她的枝頭、俯視她的族人、甚至侵入她的血脈……絕不姑息!

  不過,這傢伙垂頭喪腦的樣子……眼中的神采盡失,纖細的小身板縮成一團,黯然的規避著她。要知道這傢伙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清澈的像一面湖鏡,給點陽光他就燦爛,拂手搖一搖,眼波就跟著晃一晃。他就像一個聽話又可人的小尾巴,有一種她拒絕不了的憨氣。他垂著眼皮在想什麼?他是不是嫌她暴力,要找別人依附了?就算嫪少君沒了,還有姜少君——


  妘君做出了平生唯一一次的示好行為。


  鋼劍又怎麼可能折腰?妘君顯然沒有示好的天賦,一句話醞釀了很久,在她自認為已經有了三分溫柔四分體貼十分誠意后,她清了清嗓子,這句*的話以一種彆扭的低啞表達了出來,「大不了下次你咬我……」


  越說越不對勁了,簡直就像大女人學男兒媚態——真是把祖宗的臉都丟進妘河了!


  羞恥,惱恨,偏偏半途而廢又不是她的作風,妘君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低下頭顱,舌頭都快被咬斷了,從齒縫裡把後半句努力擠了出來:「我不推開你……就是了。」


  大功告成,妘君總算鬆了口氣,臉上的熱度開始暈開揮發,她這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她准了,准這傢伙纏著她了!

  這傢伙應該明白了吧?妘君眼梢一挑,睨向他。


  豬油濺入柴火里,只聽「嗞」的一聲,白色的妖煙四起,從中竄出妖嬈的火蛇。妖蛇噴出熊熊的烈火,一陣強烈的噼里啪啦聲后,屠盡了木柴。火勢漸漸地下去了,陶灶里時不時地發出骨骼斷裂的聲音。白煙散去,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可是在阮巧巧眼中,妖蛇並沒有離開,而是附身到了妘君身上——


  真是活見鬼了!


  要不然這張因失血過多而呈現蠟黃色的死人臉,怎麼會紅暈薄染詭異非常?那蒼白乾裂的嘴唇像是嗜血的妖物,吸飽了血仍還嫌不夠,正吐著蠱人的幽蘭誘人上鉤。


  這聲音就更詭異了,就像女神未抬起的眼瞼,只見只聽羽翼輕扇的撩人,半酥不酥,欲迎還推……


  阮巧巧的一顆芳心早就被牢牢困在了女神的蒸籠里,這聲音就是最好的發酵粉,亟不可待的垂涎和反守為攻的野心越膨越大,兩隻魔爪往前探了探,還不忘覷了覷她的臉色。


  不管了,美.色當前做鬼也風流!——魔爪豁出去地抓住了女神的手!


  女神居然沒有推開——可是女神的手冰冷又粗糙,就像石刻一樣磨人,這是石窟深處或是墳墓里的石刻,沒有經世風雨的摧殘磨礪,還攜著最初的銳利。那種冒犯神祗的膽怯又來了。


  就在阮巧巧沒出息地縮手時,手指卻被五根鋼筋給夾住了,這五根粗糲扎人的東西還在冷酷無情地收緊,就像酷刑的拶棍。除了「哎呦呦」的叫疼,她是連一句完整的認錯都說不出來了……她又悲催的結巴了。


  「想走?」他當這是什麼地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天知道她是以何等寬廣仁慈的胸懷,忍著這根小人得志的藤子伸出爪牙往她手上爬……這個膽小鬼就像撿到松果的小松鼠,用手撥了撥向她瞅了瞅,見她表示不跟他搶了,才像抱著寶貝一樣的摸上她的手……摸一下而已,為了證明她的示好,她忍得了……他倒好,反倒嫌棄她起來了,吃了一口還想退貨?誰給他的膽子逃跑的?她不過是一手扣住他,他居然朝她嚎了起來?!

  這個沒用的東西!她有那麼嚇人嗎?


  這聲音就貼在唇邊,與自己的唇只有0.01公分,阮巧巧幾乎要懷疑自己被吻上了,就像一尾魚,飄飄然的浮上水面才發現自己沒有翅膀。她不敢前行,也不知道如何回去,張著缺氧的小嘴,睜著迷茫的眼睛,獃滯的搖了搖頭,她不想走。


  「我想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妘君用食指指腹挑起阮巧巧的下巴,就像給她渡氣一樣,緩緩的將聲音吹了進去,「我確實不會推開你,不過,你確定你還敢咬我嗎?」


  就憑他這個小身板,恐怕還承擔不起咬她的後果!妘君站了起身,不做停留。再不離開,她恐怕會控制不住——


  她想做什麼?……她想拆了他。


  其實這句話或許也可以這樣理解,她確實批准了他一定的權力,不過男人就該守男人的本分,男人只允許引誘,不配主導。


  這妖氣的恐嚇依稀還是那一池清泉,低低的,曖昧的,在等著心上人脫衣下水。粼粼水波上星子斑斕,這哪是勞什子的清泉,這分明是一池散發著毒氣的水銀,彷彿在說,只要她阮巧巧敢拿命跳下去,它就保她永垂不朽。


  敢嗎?


  阮巧巧這回不是結巴了,而是……啞了。


  啞了的阮巧巧心裡都在咆哮:「女神,你總得喝一口湯再走吧。」阮巧巧悶悶不樂地收拾好陶灶,把大骨湯架上去繼續煨。


  **

  是夜,堂屋的門被敲的砰砰響,阮巧巧和妘君聞聲過來。門被打開時,阮巧巧只看到一輪明月當空,連個鬼影都沒有。


  就在阮巧巧要關門時,妘君沉了聲:「都給我出來。」


  先被推出來的是小個子妘林,又高又壯的妘山居然站在妘林身後,彷彿這樣便能躲過一劫一樣。


  妘林猥瑣的訕笑著:「那個妘君,我跟山姐是過來餵豬仔的,」抬了抬手中的一碗羊奶,以示證據確鑿。


  妘君的撲克臉冷意更深:「我不是讓妘苗把豬仔抱回家嗎?」怎麼還在她屋裡?

  妘林汗毛直豎,兩手都在抖,回頭怒瞪了一眼妘山,用眼神在說,看你乾的好事。


  妘山不得不出面了:「妘苗夫病了,聞不得豬味,便托我和妘林來照料。」


  餵豬這種小事用得著這兩位長老級別的嗎?而且,這兩人怎麼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阮巧巧摸了摸後腦勺。


  「進來,把豬抱走。」妘君放行。


  妘林嘴皮子甚是利索:「這才產下的豬仔可禁不起這晚上的風,要是給吹死了,妘君不是白辛苦一場?再說,我跟山姐以為要在這裡過夜,都是洗好澡來的,要是抱豬仔抱了一身臭,這麼晚去河裡洗澡明天傷風了誰去打獵?」


  總之,這是鐵著心要留下來了。妘君眯起危險的寒芒,拳頭捏著咔嚓響。


  生怕妘君真把兩人揍了,趕緊道:「兩位嬸嬸明天還要打獵,就不辛苦兩位嬸嬸了,看豬這事我可以的。」


  「不行,你晚上的事多著呢,怎麼能讓你看豬?」妘林果斷拒絕。


  「你還沒洗澡?」妘山神經大條的急道,他不該洗的乾乾淨淨在床上等著妘君么?


  阮巧巧無語望天,這是來聽牆角的節奏啊!


  妘君下了逐客令:「滾。」又加了一句,「你們幾個,也給我出來。」


  這回冒出來幾個彩色眼珠,領頭的藍眼珠把蠶盒子舉的高高的:「少君夫,蠶……蠶給你。」


  阮巧巧眨眨眼睛,「我不是教過你們怎麼喂蠶嗎?」二人世界怎麼就這麼難呢?


  彩色眼珠們都垂了頭:「我們……怕這個東西。」在妘君面前承認怕蟲子——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實彩色眼珠就是不想阮巧巧服侍妘君,所以給她晚上找點事做。


  阮巧巧接過蠶盒子,友好的邀請道:「豬仔和蠶寶寶都交給我了,我熬了湯,你們都過來喝一碗再走吧?」反正妘君又不喝。


  儼然一副當家主夫的樣子,誰給他的權力?再說,就那麼一鍋湯水,也好意思招待客人,這要是傳出去,她這個族長的臉往哪裡擱?何況,熬了湯都不邀請她來喝,反倒便宜外人……妘君眉頭都蹙了起來。


  妘君斷然道:「沒碗。」


  這幫人都以為阮巧巧熬的是壯.陽大補湯,哪捨得這個好機會,妘山樂呵呵道:「沒事,我跟妘林共用一個勺子。」


  藍眼珠憋出一句:「我們幾個,用一個臉盆也行。」


  妘君一把摟住阮巧巧的腰,恨不得把他折斷在懷中,陰嗖嗖的唇氣很輕:「你想餓死我?」


  阮巧巧就像被槍挾持的人質,說出這輩子最沒禮貌的一句話:「我……我不邀請你們了,你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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