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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BE大結局(上)

  本王玉冠束髮,負著手不緊不慢的踱著。杜放跟在本王身後,規規矩矩的當著一個貼身侍衛。


  本王欣賞著這風景,正搜腸刮肚想吟兩句應景的詩,卻在一個轉角后,不經意看見了一抹淡黃的纖細身影。


  繁花叢叢,枝頭綠葉,在枝葉繁花的縫隙中,淡黃色宮裝的雲鬢女子正摘下枝頭一朵並蒂蓮,身後低著頭的宮女便端著一個玉瓶,恭敬的接過了那雲鬢女子手中的並蒂蓮,動作輕柔的插入了玉瓶中。


  本王看著那美艷端莊的女子,剛湧上頭的詩意立刻被壓了下去,只覺得頭都大了,連忙頓足倒退,想往回走。那淡黃身盛裝的雲鬢女子似乎發現有人在花叢之後,蛾眉微蹙,聲音輕緩,帶了一絲輕微的不悅:「誰在那裡?」


  本王僵硬了片刻,只得硬著頭皮走了出來,一派自然卻恰到好處的誠懇,彎腰行禮道:「臣不知皇後娘娘在此,無意驚了娘娘鳳駕,請娘娘恕罪。」


  杜放在身後驚訝的誒了一聲,片刻也半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面前皇后挽著雲鬢,明眸皓齒,芳華正茂。她望了本王身後那不卑不亢的侍衛,也向本王躬身服了一個禮,微微笑道:「皇叔何必多禮?論起來,臣妾還得給皇叔請安。」


  本王覺得分外尷尬。


  不過寒暄了片刻,本王問過了小皇侄的三兩事,皇後端庄而矜持,面帶微笑,一一作答。搜腸刮肚問了幾句之後,也再無可說的。兩兩對望,被那雙秋水明眸望著,本王也再沒甚話說。


  待到冷場片刻,皇後身后的宮女適時上前,同她耳語了片刻。


  皇後轉頭看向我,低頭羞澀如含苞待放的蓮,溫和而略帶歉意道:「這個時候允兒該醒了,若是見不到臣妾怕是又要哭鬧不止。臣妾先告退了。」


  本王連忙點頭不迭。


  待到那端莊尊貴的皇后輕移蓮步走了。本王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便聽到杜放充滿憐憫的聲音在本王耳邊炸響:「唉。」


  本王被他這悲天憫人的一聲長嘆驚的寒毛乍起,猛然回頭。杜放走到本王身側,看著那一抹淡黃色影子沒入一片繁花之中,用一種欲語還休的神情悲憫的看著我:「王爺的命真是太苦了。」


  本王驚疑不定,杜放繼續望著我,眼裡一汪能淹死人的同情:「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意戀落花。王爺心中的苦,杜放懂!」


  什,什麼落花,什麼流水?你又懂了個啥?


  本王茫然的張了張口,杜放拍了拍我的肩膀,用更加同情的目光直視著本王的眼睛,眼底清澈透明:「皇后容貌傾城,也難怪王爺與皇上同時傾心於她一人。王爺心中的苦,杜放懂!」


  以往本王混在軍中的時候,身側李二朱四不曾識得我身份,只曉得本王是從京都來的一名小將。


  在出身偏僻山村的李二朱四眼中,京都就是個紙醉金迷,王親國戚招搖過市的熙攘繁都。


  用他倆的話來說,就是那些富貴家裡的子弟們養的馬,都有著專門的人伺候著,一食或進栗一石。比起邊關這些只能吃些糟糠的馬匹來說,高貴得四蹄生風,打個響鼻比雷鳴都要響幾分。


  本王初聽時覺得好笑,便同他們講些京都的事情,算是閑暇之餘普及下對京都的認知。


  京都里富貴人家是會豢養些寶馬,也會差人照料著,但是不過就是皮毛比戰場的馬兒油光水亮些,模樣高大些。可若比起來,真上了戰場,這些沒見識過血腥的寶馬,絕對比不上日日馳騁沙場的戰馬。


  因為本王來自京都,在他們眼裡便是個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初時還有些怕我看不起他們,不好相處,不敢來向我打聽。如今我主動給他們說了些京都里的事情,李二和朱四便耐不住性子,一有空便日日里纏著我給他們說些京都里的風流韻事。


  本王也耐不住性子,給他們挑了幾件皇宮裡不為人知的往事打發時間。比如皇族的某位宗親,平日里一本正經一絲不苟,私底下卻豢養了幾位美貌如花千嬌百媚的男寵。又或是前幾年京都醉花樓里那沉魚落雁的花魁,不嫁王權富貴,只嫁了一個普通的商販,而後隱居于山野村居,再無蹤跡。


  這樣磨著嘴皮子,本王倒和他們說上了勁,京都里那些奇聞軼事都說的繪聲繪色,聽得李二朱四一臉認真神往。


  就有一天,本王正在和李二說那都城裡某位大人*的癖好時,朱四從外面打飯回來,掀了帘子,將那些饅頭放在桌上,模樣神神秘秘的坐了過來。


  本王看著他模樣神秘,不由好奇的挪了挪地,讓出來一塊位置。朱四挨在我身側,模樣甚為好奇道:「俺剛去外領飯的時候,聽說當今皇帝將要迎娶的那位閨閣女子,是賢王之前定了婚的准王妃。」


  本王正順手端了桌邊粗糙茶杯,準備潤潤嗓子,聞言差點沒噴出來,只抬起頭獃滯了片刻。宮闈里的秘聞如同長了翅膀,飛往四面八方。本王不過離京數日,這事便傳便了齊夏國。


  朱四似乎把本王獃滯的眼神理解為了求知若渴,自認為難得比本王這個京都人更了解這些京城韻事,挺直了胸膛興奮道:「那賢王的綠帽子可是戴的天下地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難怪,那賢王往日里仗著先王寵愛,平日里飛揚跋扈。往日誇下海口說是要迎娶准王妃,彩禮千兩黃金,絹布萬匹,送親的隊伍從城門口一直排到京都宮門。鬧得這樣轟轟烈烈的一門婚事,可最後那准王妃卻應了太子的婚,聽說這段日子裡,賢王氣的在王府里起不來床呢!」


  本王涼笑了兩聲,李二也點頭附和道:「這個事,連俺們那疙瘩地方都傳著呢!說是賢王腦袋上被扣了頂綠帽子,指不定要想怎麼造反呢!」


  說罷,他又轉頭來看我,一臉求證:「言兄來自京都,這麼大的事也該知道。那個准王妃,言兄可曾見過?」


  本王涼笑,喳了口茶,嘴裡茶水粗糙,心裡倍覺不是滋味:「未曾。」


  那段時間,京都里總是傳,說不知道那准王妃是如何的容色動人,竟讓皇帝不惜和當朝最有勢的賢王鬧出嫌隙,讓痛失美人的賢王氣的躺倒在了床上。


  其實本王不是為痛失了美人而氣倒在了床上。追根究底,本王並不是貪色之人,只是皇兄的做法,讓本王甚是心涼。


  彼時先王還健在,朝堂里或大或小的事大多是先王親力親為,皇兄不過是幫襯著處理些朝政。本王那時是個悠閑的王爺,除了練練武,便是去參加京都里富家子弟舉辦的詩賦燈會。


  有一次,本王得了一張中秋的燈會帖子。正巧去宮裡,趕上皇兄也批完了摺子,披著衣裳坐在燈光下,殷殷的望著我,嘴角含著一絲笑:「伯言深夜入宮,又是得了什麼稀奇玩意?」


  本王像是獻寶一般把那帖子遞給他,揣著手站在一旁。燈火下,他的眉眼清淡而秀麗,少年的模樣卻有穩重老成的眸色。


  本王禁不住有些出了神。燈火跳躍下,他將那鎏金的帖子掃了兩眼,抬起眸對我笑道:「中秋的佳會,只得了一張帖子?」


  我嬉笑道:「伯言可以扮作皇兄的小廝,隨皇兄去賞燈會。」


  皇兄收了帖子,重新遞於我,搖搖頭,燭火將他五官雕琢出分明的模樣:「這帖子既寫的你的名字,那迎候的小廝必然識得你。還是我扮作你的小廝,隨同你一起去罷。」


  我初見他搖頭,以為他是顧及朝堂不願去。心中失落了片刻。聽到他這樣說,不由得心生歡喜,顧不得讓太子做小廝是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只嘿然道:「那便如此吧。」


  那月的中秋燈會,京都繁華的街坊上家家蕭管,戶戶弦歌。張燈結綵,還有些許富貴閨閣家的妙齡女子,在家僕和侍女的跟隨下,在沿河道放著花燈。


  那些富貴子弟們穿著做工精細的華衣,外搭著錦褂。本王也一時突發奇想,穿著讀書人的清高白袍,讓皇兄隨隨便便穿了件市面上再尋常不過的粗布衣裳,扮作小廝的模樣,隨我上帖子進了畫舫。


  流觴曲水那一套不必多說,這幫富家子弟出身名門望族,自然是什麼風雅什麼砸錢,什麼有格調就玩什麼。


  京都的子弟們,哪個不是家財萬貫,遇著年輕氣盛,豪擲千金也不過是為圖點風雅,博得一個風流倜儻的稱讚和他人欽慕的目光。


  本王自然也是其中一人。


  待到三兩杯酒下肚,看著面前那毯子上穿著輕紗,腰若無骨魅惑天成的舞姬,本王也有些醉醺醺的。


  皇兄穿著尋常的粗布衣裳,跪坐在我身後,豎起的發只用一支木簪挽著,淋漓如墨的發。他看了看面前舞姿*攝魄的舞姬,含笑搖頭,伸出手來奪我面前的酒杯:「公子,您醉了。」


  本王一時想起身後皇兄還在此,不好太過放肆,只是護著酒杯笑道:「再一杯,就一杯。」


  他無奈的收回了手,卻湊近我耳邊,聲音壓低,掩不住的一絲調笑的笑意:「原來伯言常去的佳節酒會,是這個樣子的?」


  他的呼吸溫熱,拂過我耳邊,掠起一絲髮,痒痒的。


  本王心中湧起一絲不明的感情,像是春日裡解凍的潮水層層疊疊的湧上來,漫過心房。在那片莫名的悸動里,本王連忙掩住慢慢變紅的老臉,尷尬道:「不知怎的,三兩杯酒下肚,身上竟有些熱了。本公子先去出透透氣,你在此處等著。」


  中秋時節,本王掀簾出了船坊。


  寬廣的護城河上,兩岸都有數位祈求姻緣的富家女子,用纖纖素手在河邊放著蓮芯燈。浩瀚的江面上映著當頭一輪明月,飛彩凝輝,風清月朗,銀河微隱。只有天地間這對映的明月,在星河與蓮燈之間,將皎潔撒向人間。


  江面上的風十分涼爽,本王出來透透氣,待到臉上那滾燙褪去,自然而然的倚在了大船的欄杆上。


  月明星稀,本王借著那岸邊點燃的花燈,打量著岸上那些求取姻緣的少女。卻不想,就是這漫不經心的一眼,便瞅出日後那多般糾葛。


  當時月光甚好。


  本王不過隨意那麼一瞅,便望見岸邊一個窈窕的纖細身影,身著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在皎潔的水月相映之間,飄飄如嫦娥奔月,灼灼如二月雪地里的嬌艷梅花。


  那女子側彎下身,手上一朵燃著燈芯的白蓮,脆生生的花瓣猶如從她手中綻放開來。本王往日逛過不少青樓畫舫,也見過諸多閨閣名秀,可這樣神色高潔而容色傾城的美人,卻還是第一次見。


  這樣的美麗的女子,明眸皓齒,顧盼生姿,落在凡塵間,在花燈的淡淡光輝下,映的連月光都失色。


  本王不禁看呆了。呆愣片刻之後,那女子已經放下花燈站起身來,身邊幾個家僕提著燈籠,一位姿色動人的丫鬟連忙伸出手來,恰到好處的扶住了那女子挽著輕紗的玉手。


  本王心思微動,記下了那燈籠上寫的卿字。


  而後本王回了船坊,皇兄真如同一個尋常的小廝一般,一舉一動一板一眼,讓人察不出異樣來。


  皇兄湊過頭來,神色恭恭敬敬,在我耳邊卻捏了聲調,調笑道:「去了這麼久,莫不是哪家的美貌娘子將你纏住了吧?」


  場中歌舞聲更甚,皇兄的臉就擱在我面前,眉眼含笑,彷彿一觸便可以感受到他那溫潤的肌膚。本王理智的看著他,緩聲道:「嗯,剛剛在外面看到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


  他的神色明顯一怔。


  看著面前這張翩翩如玉的臉,清秀而穩重的眸色,本王心中實在是甚不甘願的想,剛剛那個女子雖說是甚美,可是若是在皇兄面前,也會稍失色半分。


  也不知道這世間,又有哪個女子能配的上皇兄這樣真正的龍鳳。


  皇兄聲音滯了一滯,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可笑容已經漸隱了。他看著我,神色恢復到在宮中面對眾位朝臣,他是太子我是賢王時的神態,矜持而沉穩道:「那是,哪家的女子?」


  皇兄不過是問了兩三句這個卿姓女子。


  本王雖然把那女子說的天上有,地上無,人間哪得幾回聞的模樣,可他的樣子冷冷的,似乎並不是很感興趣。


  本王回府之後,便差人去問了京都里,家中有美貌女兒的卿姓家府。而後那跑路的小廝回稟我。京都里,還真是有那麼一戶人家。家中當事的家主在朝廷里是一個芝麻大小的縣儀小官,一家人在城南住著,唯一的嫡女名喚卿蘭,閨名媛兒,年方十五,生的貌美如花,品德良淑,至今待嫁閨中。


  賢王府上跑腿的小廝比尋常的僕從還厲害些,連那卿蘭的閨名都打聽了來。


  本王對這見了一面的卿家小姐算不上魂牽夢繞,也算有那麼幾分心思。何況本王思索著,自己的年紀也算不小,如今已將是要行弱冠之禮,早些將賢王妃的位置定下來,心底也有個準頭。


  於是本王向皇伯稟報了此事,上了摺子,表明想要迎娶這卿家小姐的心意,求皇伯賜婚。


  儘管考量到那個卿蘭出身不是什麼王親貴族大戶人家,皇伯仍然是痛快的批了。


  與此同時,皇嬸在後宮賞花時,還將本王拉到一旁,深刻的諄諄教導,讓我留意身邊品德容貌皆是上等的女子,不能自己娶了王妃,便忘了自幼伴我多年,至今迥然一身的皇兄。


  本王心說皇嬸你有所不知,這皇兄的心意哪裡是伯言能做主的事情。皇兄年紀輕輕,品行雅量高貴,形態俊美風流,是整個京都里閨閣女子心中的春閨夢裡人,若是他願意,那求著想要嫁給他的人,是數都數不過來吶。


  可歸根及底,皇兄看不上,這又有什麼法子啊?


  可皇嬸神態憂思,擔憂之情溢於言表,本王也只好把那一肚子話給咽了下去,反覆寬慰道:「嬸嬸放心,伯言即便成親了,可皇兄的終身大事,伯言決計是放在最心頭的。」


  本王為了娶准王妃,算是把老臉都豁了出去。


  皇上批了那摺子之後,宮裡的宦官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帶著一道明黃的聖旨,轉了十二道宮門奔城南去了。


  雖說新婚前,本王同那意中人卿姑娘是要守著習俗,至禮成前不得相見,可念及自己這求親突如其來,好歹也得給她留下個好印象。


  本王的老丈人已經五十來歲,知曉如今聖上將他女兒指與本王做王妃的旨意,誠惶誠恐的接了聖旨。喜上眉梢又憂心忡忡,喜的是自家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自此錦衣玉食富貴榮華,憂的是本王在京中素來有風流的名聲,這娶親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怕自己這嫡女兒嫁入王府,怕是要日日苦守空房,夜夜以淚洗面。


  本王念及此,為了打消老丈人的顧慮,便鮮衣怒馬帶著一眾僕從,挾了黃金百兩,錦帛千匹,浩浩湯湯的跟著那宦官一同去拜訪了自己的老丈人。


  那一次,本王特意將這次婚事弄得滿城皆知,就是為了明明白白告訴本王那准王妃,若是哪天本王做了負心人,天下人都會替她唾罵於我。


  整個京都都在為本王的婚事張燈結綵。


  等本王忙活了許久之後,從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再看到皇兄的時候,才有了些恍惚感。畢竟本王這麼用心去計量一件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時候了。


  本王是個清閑的王爺,能用心做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印象便算是較為深刻。


  而在這印象里寥寥無幾的用心之事,最近一件,記得大概是七八年以前。


  那時本王尚還青澀,連聲音都帶著稚嫩。邊關戰事又起,皇伯有意帶皇兄上戰場歷練一番,便下了令,讓太子隨行監軍。


  臨行前一天,京都里下著極大的雪,鋪天蓋地,銀裝素裹。本王就在燒著暖爐的書房裡,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揣著暖爐看著書。


  窗外積雪壓斷了幾條枯枝,噼啪響了幾聲。門外有人輕輕的敲門,先生打開門,卻是皇兄。


  我拋下書,翻身下了暖炕,皇兄穿著純白的鶴氅,只在衣襟末尾處露出一段如墨的黑羽。那頭淋漓的黑髮被一支未經雕琢的素玉簪挽起來,背後是漫天雪地里,灼灼的枝頭新梅。


  他看著我,唇角有笑,卻還是先恭恭敬敬的對那老先生一鞠躬道:「打攪先生了。」


  那先生一臉誠惶誠恐和讚賞有加,連連搖頭,嘴裡一串折煞老夫。皇兄與他彬彬有禮的寒暄了片刻,才看向我,像是春風般溫和:「皇兄這幾個月里,要隨父皇去往易城。我不在的時候,你可要好好聽先生的話。」


  我抬起頭,宮裡那些流傳的關於易城戰亂的事,我早就耳熟能詳。刀劍無情,後宮里那些有親人在軍中的侍婢宮仆們常常竊竊私語,說那戰亂要死多少多少人,許多帶兵出征的將軍都躲不過這個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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