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書院失童(2)
愛純試著騎馬,幾次從馬上摔下來,幸而忘歌接住,不然骨頭都不知道摔斷了幾根。
忘歌見此,只好棄馬改馬車,回京速度也因此慢了下來。
入夜,烏雲遮天,不見星月。馬車進入朝陽縣,二人打算在縣裡找間客棧好好休息一晚,路過一片樹林,正值晚秋,枯枝敗葉滿地都是,馬車軋過,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樹林時有風聲嘶鳴而過,颳起馬車上所有帘子,嘩啦作響,涼風一陣一陣侵襲著愛純單薄的身子。
忘歌脫下外衣給她披上,愛純感謝地笑笑。忽而「砰」地一聲,馬車頂頭像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一下,驚得馬兒「咴咴」亂叫。
忘歌和愛純四目相對,這時,有鮮紅的液體順著窗戶流進馬車裡,帶來陣陣腥氣極重的惡臭。
忘歌取下車上油燈出去,馬車內因為沒了燈,漆黑的連手指都看不見,愛純嚇得連滾帶爬快速離開馬車,就在她轉頭看向忘歌的時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卻是一隻沾滿鮮血的手,不禁「啊」地一聲尖叫。
待冷靜下來,發現這隻手比自己的手還要小上許多,顯然是孩童的手臂。
「這是怎麼回事啊?」愛純一邊冒著冷汗一邊著急地問。
忘歌從馬車頂頭下來,說:「死了。」
以防馬車亂跑,破壞屍體,忘歌斬斷繩子,把馬放走。似乎察覺到什麼,他高舉油燈,朝靠得最近的山上望去,愛純也跟著望去,因為樹林多是枯樹矮木,比較空曠,這樣望過去,一眼便能見到山上有許多亮著燈的民家,而其中有一暗處火把的光格外刺眼,在忘歌和愛純發現它的時候,它突然熄滅。
「屍體是從那個方向來的,剛才風吹開窗帘的時候我正好看見了。」忘歌說。
「這麼長的距離,就算是有人拋屍也不可能拋這麼大的弧度,難道是飛過來的?」愛純不禁打了個寒戰。
「你們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兩個捕快舉著火把靠近,瞅見車上的屍體,其中一個躍上車頂,驚道:「是陸老闆的兒子陸小米。你們是殺人兇手,阿易,拿下他們!」
阿易拔出大刀,沖著忘歌揮去,忘歌幾招便將他制服,阿易咬著牙齒,狠狠道:「你們殺害昭陽鎮男童十二人,如此喪心病狂,我阿易就算死也要跟你們拼到底。」
另一個捕快阿傑朝愛純提刀殺去,忘歌單腳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再用力往地里一踹,無數枝葉齊齊飛起,向阿傑攻擊。
大約是聽到這裡的動靜,從四面八方跑來七八個衙役將此地包圍,縣令和楊員外陸續趕到。
「大膽狂徒,你們已經被重重包圍,還不束手就擒!」縣令舉著手指大義凜然道。
「和他們廢話什麼,全部給我上!」楊員外身後帶著一群家丁,家丁們各個手持兵器,楊員外一聲令下,家丁們紛紛抄起傢伙衝過去。
「住手!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原本不想把事情鬧大,暴露行蹤,但此刻形勢緊迫,忘歌掏出令牌,厲聲道。
「令牌上有什麼啊?」縣令眯著眼,不耐煩地說。
「大人,上面有『左玄督』三個字。」
「左玄督?嘖……左玄督!啊!你是左玄督忘歌大人?」縣令顫著雙腳跑過去。
「滾開滾開!」他斥走所有人,卑躬屈膝來到忘歌面前,待看清令牌,嚇得跪在地上,「下官不知大人親臨,無意冒犯,還請大人恕罪!」
楊員外怒道:「也許只是個冒牌貨。」
「哈哈哈,說的有道理。」忘歌目光一凜,眨眼飛到楊員外身邊,五指扼住他的肩膀,挑眉笑道,「我足夠有能力無聲無息殺光你們這裡所有人,你覺得我需要冒充一個身份和你們廢話這麼多嗎?」
楊員外深呼吸幾次,抑住怒氣,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便命人全部退下。
愛純站出來,說:「他確實是左玄督大人,你們也別亂猜疑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處理男童之死,我剛聽你們說,這裡已經死了十二個男童,這是真的嗎?」
縣令:「是啊,就發生在近一年裡。我們縣陸續有男童失蹤,之後屍體都在這片樹林出現,迄今為止我們找到十二具屍體。楊員外家的小兒子楊輝也在昨日失蹤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專挑六到八歲的男孩下手,以前一個月最多失蹤兩個,最近一個月不知怎的,楊輝已經是第四個了。玄督大人,不是下官沒有儘力,這歹徒實在狡猾,下官抓了不下數十名嫌犯,但兇手還在持續犯案,我抓的嫌犯裡面沒一個是對的,大人,你就幫幫下官吧,要是再抓不到兇手,下官的烏紗帽就要……下官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全家六十口要下官養活,大人……」說著掩面哭起來。
愛純默默鄙視之,身為父母官,抓不到兇手,還要搶乞丐的台詞!
「陸小米失蹤多久了?」忘歌問。
「陸小米是這個月第一個失蹤的男孩,從失蹤到今天有二十五天。」
「這一年有多少男孩失蹤?」
「加上楊輝,一共二,二十。」
愛純:「失蹤了二十個!可你們只找到十二具屍體?」
「樹林太大,不容易找啊姑娘。」
忘歌:「你們認真檢查屍體,明早給我一份詳細的屍檢記錄,還有,我要關於此事的所有資料。」
「是,大人!阿易阿傑,你們護送大人離開。」
阿易阿傑手持火把走在忘歌和愛純後面,兄弟兩對視幾眼,阿傑率先說:「大人,小人魯莽,剛才冒犯了大人,小人甘願接受任何懲罰,還請大人饒恕我弟弟阿易。」
「哥,我們兄弟兩一條命,要罰當然一起罰,大人,我們……」
愛純笑道:「好啦,忘歌大人才沒有那麼小氣,對不對啊,忘歌大人?」
忘歌哈哈大笑著,「是啊,我哪像那麼小氣的人。」
愛純:「阿傑,我看這裡都是山地,你們一般住在哪啊?」
阿傑:「我們縣四面環山,大多房屋依山而蓋,像我們家,就住在山腰上。」
愛純:「難怪我看山上有很多光,誒,那裡長長的紅光是什麼啊?」
「是燈籠,在通學路兩邊都掛滿了燈籠。順著那條路上去,可以到達長樂書院,我們縣很重視教育,長樂書院出過很多人才,有幾個還在京城做了官。當然,都比不過左玄督大人。」
忘歌笑了笑:「真會說話,我喜歡會說話的,哈哈哈……」
============================================================
「說,把《武皇木卷》交出來!」
「哼,想知道?不如你先把面罩揭下來,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我再考慮要不要給你?」
「呵,花葵,你是個狡猾的女人,你以為我會信么?」
「那最好了,少點廢話。」
兩人在懸崖上打起來,黑衣人忽而舉掌奮力一擊,女人慘叫一聲從崖上摔下。
愛純在夢裡驚醒,冷汗浸濕了額頭,她拍打著胸脯,慶幸剛才只是一場夢,可是不知為何,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叩叩!」敲門聲。
愛純洗好臉後去開門,忘歌大步走進屋,將一疊資料放在桌上,說:「小葵花,我們一起來分析案情。」
「好啊。」愛純爽快應下。
翻閱了一些記錄,愛純蹙眉道:「受害者都曾受不同程度的虐待,死後還被兇手奪走至少一件器官,李勝缺腿,張四缺眼珠……而最新發現的陸小米缺舌頭,什麼人會對小孩做出這樣殘忍的事?真是個變態!」
「這些受害者最大的八歲,最小的六歲,都有一個共同點。」
「什麼?」
忘歌正色道:「都是男孩。」
愛純一本書砸過去。
「哎喲,開玩笑啦,共同點是他們都曾是長樂書院的學童。」
「朝陽鎮就這麼個國家支持的書院,縣裡規定小孩從六歲開始就要進入書院讀書,都是長樂書院的學生似乎不是很稀奇。」
「如果這些男孩失蹤前最後出現的地點都在長樂書院附近,而且有幾個還是在書院里失蹤的呢?」
「那我們必須得從這個長樂書院查起?」
「對,不過去長樂書院之前我們還得做一件事。」
「什麼事?」
忘歌神秘一笑。
義莊。
忘歌正在驗陸小米的屍體,愛純鼻子上綁著一塊白布,站在一旁不停乾嘔。
「受不了的話你可以先到外面等我。」忘歌說。
「沒事,受得了。」
愛純的外公和舅舅都是刑警,在她很小的時候舅舅就經常拿恐怖的犯罪現場嚇她,久而久之,她便對偵探推理心裡犯罪什麼的很感興趣,犯罪現場的照片和偵探雜誌她看得不少,比這噁心變態都有,但這回還是她第一次身臨其境,親眼目睹屍體,屍體還是一個殘缺的孩童,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有些排斥。
然而從小受外公和舅舅的熏陶,沒有什麼比屍體更值得人尊重,所以,她一定能堅持下去,直到找出兇手,讓死者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