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山穀
那麽清晰，那麽堅定。
伸出手把她擁入懷中，瑾兒……他的瑾兒……
莫名其妙的就可以讓她氣的跳腳，繼而又會被她的一句話感動的一塌糊塗。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與子偕老.……
萬俟無痕反複的默念著這句話，每念一句，就會越加摟緊慕瑾一分。
慕瑾被他勒的快要透不過氣，卻一聲都不吭，反而狠狠地回抱著他。
也許這個時候，隻有緊緊的抱住對方，才會相信，這不是一場夢，他們是真的擁有對方的。
兩個沒有安全感的人這樣學著信任對方，學著與對方長相廝守……
“瑾兒.……”萬俟無痕念著她的名字，如同纏綿惻骨的一聲歎息。
瑾兒……你可知道，那被鮮血的欲望折磨的快要瘋掉的時候，是聽到了在他耳邊她的那一聲呼喚，才讓他有了對抗下去的信念。
正因為有她在身邊，他不敢放縱自己，哪怕對鮮血和殺戮的渴望快要把他逼瘋，他也不敢失去自己的意識。
因為她就在他身邊，他好害怕，他會失去自我，他會把他魔化了的，尖利的爪子，刺進她的身體。
那樣就再也無法挽回，無法麵對。
還好有她，幸好有她在，若不是她，他會不會就那樣隨著那樣瘋狂的欲望而沉淪，他不確定，他唯一確定的是，他一定不會這麽快就清醒過來。
縱使意誌力再強，也抵不過那樣的誘惑力。
那時主導他的是一股來自靈魂的，對於鮮血的和廝殺渴望，直到現在想起，他依舊覺得不寒而栗。
他冒險解開了第二重封印，就已經似乎和野獸同化，所以那股另野獸瘋狂的碧倫花香也輕而易舉的讓他陷入瘋狂，一瞬之間在他來不及遏製的時候，就解開了第三重封印。
在他對慕瑾吼了一句‘別過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對自己身體的支配權了。
直到慕瑾擁住他，他才升起一股與之抗衡的力量。
她那一聲一聲的呼喚像一股清泉，流入他的心底，讓他換回自己的神智，有了一絲清明。
“對不起……”
萬俟無痕閉上眼睛，一手環住慕瑾的腰，一手插在慕瑾的墨發中，下顎抵在慕瑾的頭上，緊緊的把她擁在懷中，在心中輕歎。
對不起，在你為我擋住混沌的攻擊的時候還狠狠地摔你出去。
對不起，在你試圖換回我的理智的時候卻差點殺了你。
對不起，一次又一次傷害你。
對不起，說好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卻是如此殘忍的傷害了你……
讓你慌亂無措，讓你悲痛欲絕，讓你無助擔心。
“以後.……再也不會了.……”
慕瑾在萬俟無痕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背。
“恩……”
隻回了一個單音，但卻是格外的堅定。
在他懷中，臉貼在他如玉的胸膛，嘴角輕揚，愉悅的勾起。
阿狸在他們的身邊遊來遊去，時不時的跳上石台，歪著頭看著相擁在一起一動不動的兩個人，這是做什麽呢？
人類的世界，好難懂啊。
想到此，便跳到慕瑾的身邊，用小爪子，抓抓她的背，又抓抓萬俟無痕的手臂。
慕瑾側頭睜開眼就見到它等著黑溜溜的眼睛，萌萌噠的看著他們兩個人。
讓她臉色一紅，突然有種帶壞小孩子的感覺。
拍了拍萬俟無痕的後背，退出他的懷抱。
萬俟無痕也順著慕瑾的目光看向阿狸黝黑好奇的眼睛，也禁不住一陣尷尬。
二人相視一笑，有些難為情呢……
清風清流回到山洞中，看著何飛羽和瓔珞一張張憔悴的臉，緊張的看著他們。
“找到了……”
清風如釋重負的笑著說道。
“什……什麽.……”
何飛羽突然覺得恍然若夢，甚至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
“找到了……找到公子和姑娘了……”
聽到清風確認的說了一遍，何飛羽覺得一直緊繃的弦突然斷掉了。
這接連五天的擔心突然有了宣泄的出口，一下子坐在地上，張著嘴哭的那叫一個昏天暗地。
卓文軒知道她這是宣泄著五個日日夜夜的擔心，守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
這個傻姑娘，哭的他眼眶都澀澀的。
同樣擔心了五天五夜的他也終於鬆了口氣。
瓔珞看著何飛羽哭起來，也再也抑製不住她的擔心，疲憊的窩在原地，默默的擦著臉上仿佛流不盡的眼淚。
清風看著瓔珞就那樣窩在角落裏，心弦狠狠地一顫，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清流知道他心中也許有尷尬，走到了瓔珞的身邊。
拍拍她的肩膀。
“別哭了，我們看到姑娘了，她氣色很好，而且特別厲害的和上古凶獸成為了朋友.……”
瓔珞淚眼婆娑的抬起頭看著清流並未說話，但眼神中似在詢問。
“真的啊，所以你不要哭了，她很放心不下你們，怕你們擔心她……”
何飛羽也被清流說的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著他。
慕瑾在的話一定會感覺到很奇怪，那個傲嬌的少年竟然這樣會安慰人。
“謝……謝謝你.……”
瓔珞擦幹淚水，主子放心不下她們呢，她怎麽能讓主子擔心呢？
清流對著她笑了笑，換回了瓔珞的展顏。
清風見清流安慰好瓔珞，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自己的心中悶悶的，對著瓔珞，說話自然不會好聽。
“姑娘說兩天後要給她送去換洗的衣服，還要麻煩你找出來。”
瓔珞見他沒頭沒尾的說出這話，愣了一下才知道這是對她說的。
低頭頷首。
“清風大人言重了，主子的吩咐，瓔珞定會照辦，何談麻煩之說。”
清風呼吸一滯，她一定要同他這樣講話嗎？
何飛羽見兩人見的交流，又看了看清風的神色，皺了皺眉頭。
繼續一副恍若不覺的樣子與卓文軒說著話。
清風在心中幽幽一歎，恐怕他們之間再也不會回到之前那樣的狀態了。
清流知道瓔珞有些埋怨清風，隻能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清風見瓔珞不拒絕清流的安慰，眼神幽暗，隨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在藥泉中泡的久了，慕瑾就有些無聊，借著要和阿狸一同采果子的由頭，跑出了藥泉。
阿狸在前麵歡脫的奔跑著，跑一會就向後看看慕瑾有沒有跟上，看著慕瑾對著它笑，就跑回來在她身邊繞一圈，又繼續帶著她走，一路上的奇珍異草都讓慕瑾讚不絕口，直到穿過一個小山道，眼前變得豁然開朗。
慕瑾看著這裏，突然覺得，前半段路，她讚歎的太早了。
這裏麵綠樹環繞，往遠處看便是青山碧水，鼻尖縈繞的都是奇珍異果，百花齊放的香氣，穀中溫暖如春，藥泉的分支流轉在其中，輕霧繚繞，仿若人間仙境。
不時走過一些小動物，白貂，兔子，鬆鼠.……統一黑溜溜的眼睛看著慕瑾，想上前卻又不敢上前的樣子。
笑看著這些萌噠噠的小動物，眼底盡是她都察覺不出的欣喜與善意。
阿狸蹲在她的肩上，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讓她心情大好的輕笑出聲。
玩笑間就看到一隻如羊大小，類似麒麟，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的毛，雙目明亮有神，額長著一隻角的小獸走了過來。
慕瑾瞪大了眼，這是……獬豸？！
又是一隻遠古靈獸？！
這不死林的深處到底是一處什麽地方？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奇珍異獸？
在看到靈狐，獬豸之後，再看到一隻其形似雞，鳴聲如鳳，兩目各有兩個眼珠的重明鳥，撲撲楞楞的落在獬豸身旁的時候，已經不覺得奇怪了。
獬豸和重明鳥看著慕瑾走近，眼中散發著善意。
讓慕瑾恍然間覺得它們已經在這裏等待了千萬年。
不覺間走到他們身邊，恍恍惚惚的問出聲。
“你們是在等我嗎？”
靈獸們自然是聽不懂慕瑾的話，就隻是走近慕瑾，輕輕的蹭著她的腿。
她身上的靈氣與安逸，讓這些靈獸們感覺很舒服，很想靠近。
慕瑾挨個摸了摸它們，對他們善意的笑。
在遠處就看到了一棵參天的古樹，枝繁葉茂，在這山穀中格外的顯眼。
好奇的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便發現這株參天古樹的樹枝上，竟然懸掛著一個秋千。
秋千的兩根繩子是古樹的藤蔓，上麵爬滿了青藤，青藤上還綻放著慕瑾叫不出名字的小花。
阿狸用尖尖的嘴巴，拽著慕瑾向前。
獬豸在慕瑾的身後用頭上的角輕輕的頂了她一下。
慕瑾猜到它們要她過去，她先前走著，心卻不由自主的“咚咚.……”的跳著。
古樹上似乎有些年頭的秋千，藥泉中像是床一般的暖玉石，都告訴慕瑾一個事實，這裏，曾經是有主人的。
在這裏生活的人……會是什麽樣子的……
是男人？還是女人？
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想著，已經走到了秋千旁。
伸出手，緩緩的摸著秋千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