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愧疚
“女王陛下，祭天神壇被人為炸毀，此事非同小可，不查明真相恐難以安民心，望陛下下旨徹查。”
娜塔莉看著自己的父後，心中微微一同，從前沒有愛過一個人，自然不會懂，為何他無論承受多少背叛和猜忌卻還對母皇處處維護，但如今她多多少少能夠明白，他這樣無怨無悔的付出究竟是為了什麽，有些歉然的看了慕瑾一眼，她自是不能讓她的父後一個人承擔，邁步轉身，單膝跪下。
目光堅毅，聲音沉穩。
“望陛下下旨徹查。”
西域女王見二人這般，麵色依舊冷然，知道她身後的大臣也紛紛上前跪地請旨，知道博蘭卡以及一些頑固派的祭司也跪在原地，直到禁衛軍也都灰頭土臉麵色悲涼的緬懷著死去的兄弟，直到所有煙霧盡散，望著那一片殘桓廢墟，以及被炸的血肉橫飛的舞姬和遠處橫七豎八倒下的百姓。
女王麵色冷沉，輕聲喝道。
“查！！此事交由大公主娜塔莉協理朝官，務必查清楚這件事的始末，順民意，正民心。”
大祭司狠狠的後退一步，麵色慘白……此一役過後，他已經再無回天之力了。
西域女王說完這句話，便麵露疲態，由宮侍攙扶著，先行離開，古拉奇伴隨在側，娜塔莉則是留下來處理這一盤亂局，等到所有官員離開，博蘭卡終於有機會同慕瑾說話。
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
“天神保佑，神女大人平安無事，要不然我真是有愧於您啊！！”
“博蘭卡大人這是說的哪裏話，這一切同大人並沒有關係，大人不必自責。”
慕瑾說完，用眼神示意他身邊站著的大祭司，博蘭卡了悟的點了點頭，向前走了一步湊到大祭司的麵前。
“大祭司，請隨我回宗廟吧，還有好多的事情，希望大祭司給宗廟所有的祭司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麽由大祭司全權處理的開壇祭天會發生如此嚴重的災厄……”
語氣中有著前所未有的強硬，大祭司麵對他質問的雙眼，心中知道他的嫌疑已經躲不過了，如今慕瑾如此強硬，定是有一個接一個的後招，歎了口氣，難道真的是天要亡他嗎？
旋即直起身子，目光平淡的看了一眼慕瑾，便率先離開。
博蘭卡對著慕瑾點點頭，便帶著眾祭司跟在大祭司的身後一同離開了。
來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神情傲然，勢要見證這場盛會，離去的時候一個個卻是灰頭土臉，歎息的看著支離破碎的祭天神壇。
這方天地除了‘戰鬥力’指數為零的維多利亞，終於隻剩下了娜塔莉和慕瑾兩個人。
慕瑾回過頭看著娜塔莉歉然愧疚的神色，微微一笑，示意她。
“娜塔莉，道歉的話我不想再聽，餘下的事情，也需要等一下才能和你談，維多利亞並不是壞人，請你把她帶到大公主府安置，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氣嗬成的說完這些話，慕瑾躍到阿狸的背上，路過何飛羽等人的身邊，歉然的看了她們一眼。
“飛羽，等我回到大公主府再同你解釋。”
本就以速度著稱的九尾靈狐在晉升為九尾神狐之後，速度更勝從前，幾個縱越就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留下一眾看著慕瑾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一陣啞然，何飛羽看她奔走的方向簡直是欲哭無淚，不過好在她已經親眼的看到了她安然無恙，也多多少少能夠體會她此時的心情。
搖了搖頭，和同樣呆愣的娜塔莉揮了揮手。
娜塔莉自然也知道了慕瑾所謂的‘更重要的事’，釋然的一笑，便讓何飛羽等人帶著維多利亞先一步離開了此處。
萬俟無痕閉著眼，神思一直鎖定在慕瑾的身上，她麵帶急切騎著阿狸向他奔來的樣子，讓他覺得他久違的心跳正在隨著她的逐漸的靠近劇烈的跳動著。
直到她的氣息越來越近，他睜開眼睛，便看到雪白的九尾狐上麵坐著那一抹占據他全部神思的白色身影，如墨的黑發如同那流雲潑墨般灑在她的周身，他想要衝過去攬她入懷，卻發現那樣失措的心跳已經讓他全身僵硬，甚至覺得自己的血液在倒轉，一動都動不了。
那一刻的壓抑，絕望，瘋狂，甚至是無助，都統統的回到了他的身體，讓他覺得恍然若夢，想要勾起唇角，卻發現他連麵具般的笑容都已經勾不起來了。
他不想承認，但卻不得不承認，他在後怕，他們兩個誰都沒有想到到，這個陣法的陣眼移動會噴出火焰，如果當時他布下結界的速度慢一步，如果當時她沒有機敏的，在結界裏麵釋放出那一股力量助他一臂之力，如果冰狐沒有及時的撲滅火焰使得地底的火藥沒有全部爆發……若是沒有這些如果……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她就這樣隨著這場爆炸煙消雲散……
慕瑾越來越靠近他，越來越能夠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不是神思鎖定時那虛無縹緲的樣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於她的眼前。
知道阿狸帶著她來到茶棚的不遠處，慕瑾突然勒令阿狸停了下來，從阿狸的身上一躍而下，赤著雙腳站在地上，仰起頭看著茶棚上那一抹紅色的身影，那雙於她來說就像是星辰一樣的眸子中散發著濃濃的深情和哀傷.……讓她的整顆心仿佛都被纖細的絲緊緊的纏繞著，每一次跳動，都會被割得鮮血淋漓。
恍惚間就見到他縱身一躍，紅衣如火，翩躚飛舞而落，就如同一片紅色的豔陽，帶著灼傷人的熱度直接燙在慕瑾的心間，墨發隨著他的飄落向上飛起，又慢慢的落下，仿佛是一匹黑色的綢緞，遮住了慕瑾的眼睛，使她覺得眼前漆黑，突然什麽都看不見。
見她愣在那裏，萬俟無痕便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次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兩個人就隔著不遠的距離注視著對方，眼中都有著綿綿不斷的深情。
慕瑾看著他眼底的恐慌和破碎，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明明是她任性的讓他擔心，明明是她在麵臨選擇的時候放棄了他，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掉眼淚呢？
或許所有人都覺得那場驚心動魄的爆炸，在她雲淡風輕的走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那麽可怕。
可是那一瞬間她所經曆的凶險和衝擊就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她差一點就回不來了，差一點就要和他天人永隔了，不管她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做出這樣的選擇，她都是拋棄了他。
她做出這個自私的決定，並沒有想過若是她回不來，他會怎麽樣.……
獨自一個人再去承受失去的滋味？再去承受被拋棄的痛苦嗎？她突然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她的心，疼嗎？
還不夠，還不夠疼，而她這樣以身犯險辜負了他的一片深情，他竟然還是這樣包容的寵溺的看著她.……
這眼淚.……是因為他所承受的痛苦，還是她對他的歉疚？
慕瑾突然跑過去衝進他的懷抱，死死的抱住他像個孩子一樣泣不成聲。
萬俟無痕微微的闔上雙目，聽著她的啜泣聲，嘴角終於慢慢的勾了起來，無論當時是什麽樣，隻要她此刻珍惜他，那就已經足夠了。
這是她的選擇，她沒有錯，如果當時麵臨這種情況的人換做他，他也會做出和她同樣的選擇，而她也會如他一般即使悲痛欲絕，也會同意他這樣做，他知道，他都知道。
她是那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那樣堅定的姑娘，如今卻懊悔的像一個孩子一般在他的懷抱中嚎啕大哭，本就沒有怨言的他一瞬間就軟成了一片。
緩緩的抬起手，一手環住她的腰肢，一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就像是安撫一個孩子。
這樣把她抱在了懷中，他才有一種真實感，才那樣後知後覺的歎息，她還活著，真好！！
清月鬆了口氣一般的隱去身形，把這方空間留給了仿佛是劫後餘生的兩個人。
半晌，見她發泄的差不多了，再哭下去就要傷身體了，他便適時的扶起她。
那樣愛幹淨的人啊……就這樣拿起衣袖擦著她的眼淚鼻涕。
她的頭發有些亂蓬蓬的，臉上沾染的灰塵同淚水混合在一起，像個小花貓一般，萬俟無痕忍不住有些想笑，這個他愛的傻姑娘啊……
察覺到他那樣溫柔的幫她擦著臉，慕瑾的眼淚更是不爭氣的掉下來.……為什麽她一到了他的麵前就變得這麽沒用呢？
該委屈，該被寵愛的人……不應該是她啊……明明他才是受傷的人.……
“對不起……”
曾經讓她躊躇的話，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說出口。
而她，仿佛也因為這句話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氣，來麵對他或許埋怨的眼神，亦或是生氣的話語，也許還有不甘的指責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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