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求你離開
“瑾兒.……你聽到了嗎？平寧城雖然毀了，但是卻覆滅了南梁大軍，此番重創之後，南梁勢必不敢繼續進攻漠北，牧野的戰爭也即將結束，你終於可以回去看漠北皇了……”
現在她還願意讓他去漠北嗎？前幾日的信裏她還說著在漠北皇宮等著他來找她，可僅僅過了一日時間，卻是恍若隔世。萬俟無痕苦笑了一聲，看著她放在身側的手，伸出手想要握住卻又收了回來。
慕瑾睜開眼，就剛好看到了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的動作，眼底洶湧著怒氣，呼吸也就急促了幾分，萬俟無痕見她睜眼心中一喜，卻在看到她眼底的厭惡的時候瞬間收斂。
“你……”
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見她掙紮的坐了起來，微微勾了勾唇角，表情淡漠疏離的看著萬俟無痕開口說道。
“多謝少主大人送我回來，現在我已經清醒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有閑言碎語，還望大人.……自重。”
萬俟無痕眸中一緊，他做錯了事情，理應承受她的怒火，隻是，一定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嗎？
“閑言碎語？自重？！”
慕瑾看著他眼底的怒意，還有深深被他掩蓋的悲傷，說不心痛是假的，可是一想到他從頭到尾都不曾信任她，她就忍不住的為自己悲哀……一腔真情卻換不來他一點點的信任，到最後還要誤會她，還要她一次又一次的說幾次他才回信？還是無論她說幾次，他都不會信任她？想及此慕瑾一聲冷笑。
“難道不應該嗎？”
萬俟無痕勾起麵具般的笑容，眼底是幽幽的冷光，站起身來，不由分說的對著慕瑾壓了過來。
“瑾兒這般說話，豈不是很生疏？我們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你還怕這共處一室嗎？這個時候再說孤男寡女，會不會晚了點？”
慕瑾向後仰頭，被他的話恨的牙癢癢，想不到這腹黑竟然還有無恥的屬性！慕瑾身子傾斜，用手狠狠的撐住他的胸膛。
“少主大人！你腦子不好我不怪你，但是作為一個人，就應該有基本的記憶力，我記得我明明跟大人說過，我們之間，到此為止，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一點關係，所以我希望大人自重！！”
“沒有關係？你說我們沒有關係？”
“難道我們還有什麽關係嗎？難道這不是你希望的嗎？難道不是你讓我離開的嗎？你究竟是什麽意思，我已經照著你說的話離開你了！你還想怎麽樣？！”
慕瑾分毫不讓的對上萬俟無痕帶著憤怒的雙眼，眼眶也微微的發紅，是啊！明明是他讓她離開的啊，為什麽他現在要做出這種好像是他被她拋棄了的表情！
明明是他的決定，明明是他先拋棄她的.……她慕瑾就是一個傻瓜！被拋棄的傻瓜！！
萬俟無痕看著她的表情頹然的站直了身體，雙目微微發紅，深呼出一口氣。
“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成全了你？所以你現在才可以這樣毫無留戀的離開？！”
慕瑾看著他這樣淡漠的詢問，覺得自己的邪火蹭蹭的往上竄，如果不加重呼吸就好像大腦就要缺氧了一般，他說什麽？這話裏的意思，是不是把她從頭到尾的真心都踐踏到底了？
萬俟無痕看著她近乎破碎的悲傷眼神，心中一緊，才知道自己剛剛不經大腦的說了什麽？他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他怎麽能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傷害她，她怎麽會不愛他？他現在究竟在做什麽？怎麽衝動的就像個傻瓜一樣？口不擇言的說出了這種話。
“我——”他剛剛開口想要解釋，結果慕瑾一個枕頭就直接甩過來砸在了他的頭上。
“王八蛋！滾！！給我滾！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我從今以後都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滾！！！”
慕瑾近乎瘋狂的砸這東西，被子，窗紗也都被她扯了下來，擺在床頭圓桌上的熱粥也直接揚在了萬俟無痕的身上，即使腳步依舊虛浮不穩，卻還是掙紮著下地，花瓶，鏡子，所有能砸的東西都對著萬俟無痕砸了過去，外麵的椋鳥暗衛紛紛震驚的不敢言語，不敢上前。
清月同樣默然不語，與慕瑾接觸了這麽久，有些稍稍能明白她現在的氣憤。
雖然她不懂她對萬俟無痕的感情，但是她卻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有多深。知道公子深陷囹圄時的焦急，知道公子的就的欣喜，知道公子受刑的心痛，知道她一次又一次的冒險，依舊封鎖著自己的消息不讓他擔心。無論有多累，有多忙，她都會給公子寄信，拿到公子的回信就笑的像個孩子一樣，一遍一遍反複的看.……
公子究竟是怎麽了？怎麽就這樣沒有理智了？怎麽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她不是有意想聽的，這一層的人本就不多，他們的動靜又鬧得這麽大，她想聽不到都難。聽著裏麵砸東西的聲音和慕瑾氣憤的呼聲，清月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無論怎樣都是公子自找的，從小就總是這樣陰陰陽陽，自信起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能翻天，自卑起來的時候又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是……
聽姑娘的話，十有八（河蟹）九是因為，他又沒有信心了吧！又覺得自己什麽都保護不了，什麽都做不到了吧.……記得在煉獄的時候，他喝了酒，提到過一個瑾瑜姑姑，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流淚，一邊流淚一邊說著什麽，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瑾瑜姑姑。哭喊著，覺得自己是個不祥的人，生來就不配得到幸福，對他好的人就會遭遇不幸.……
所以她第一次見到姑娘的時候才會那樣的震驚，才會覺得她也許真的能夠一直陪在公子的身邊，可如今公子是怎麽了？因為姑娘靈力耗盡所以又在害怕自己會害了她嗎？
不得不說，清月因為從小就和萬俟無痕認識，所以最為了解他。他的所有心思都能猜的八九不離十，之所以不能理解為什麽他會說出那樣傷害慕瑾的話。大抵是她從沒有見到過萬俟無痕沒有理智的時候把，在胡思亂想覺得慕瑾根本沒有在乎過他的時候，便會有些……口不擇言。這不過是陷入愛情中的男男女女，直線性的思維罷了。
萬俟無痕一動不動，任由慕瑾發泄也一聲不吭，最後慕瑾不解氣，甚至抓住他的胳膊，他的手，直接就上口咬，如果萬俟無痕不是修煉了《娑婆伏道經》，恐怕現在已經被扯下了好多塊肉了。
發泄了一通慕瑾也突然覺得自己挺無聊的，她竟然會做這麽沒品的事情？怎麽著？這不是明擺著找自己的前男友的茬麽？她不是最討厭和前男友糾纏不休的女人嗎？怎麽自己也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慕瑾苦笑一聲低下頭，想要抬頭對他笑一笑，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了，再一次睜開眼睛才卻看到了自己從肩上垂下來的白色發絲。
因為一直是半清醒不清醒的虛弱姿態，要麽就是注意力都集中在別的地方，所以她這才剛剛發現，她的頭發竟然變成了白色。
這是……她的頭發？嗬嗬.……這是怎麽回事？這是變成白發魔女了？遭遇男人負心，然後一夜之間發白如雪？這種狗血的劇情竟然會發生在她慕瑾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
慕瑾捧著自己的頭發近乎癲狂的笑著，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的眼淚在臉上肆意流淌。萬俟無痕歉疚的看著她，心中痛極，伸出手想要擁抱她，卻被她狠狠的打開。
“你是在看我笑話嗎？看我為了你變成這樣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是覺得我絕對不會自己離開你，所以你才敢說那樣的話！你滾！滾出去！！給我滾！！！”
萬俟無痕一聲苦笑溢出唇邊，是啊，她是因為他才變成這樣的，因為她的靈力全都給了他，所以她才白發如雪。想要開口解釋，不過想想還是不必了，等到她恢複靈力的時候，自然頭發的顏色就會變成黑色，既然如此他還解釋什麽呢？難道她恢複靈力了之後，就能夠抹殺掉她為他付出的一切嗎？
他果然是一個不祥的人，也從來不配擁有幸福，他憑什麽把她也拖入地獄，讓她陪他呆在這寒冰徹骨的深淵呢？
可是他為什麽還不走？為什麽還是不想離開？為什麽覺得即使她恨他，厭倦他，他也依舊想要讓她在他的身邊？
“求求你……我求求你……先離開好不好？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真的不想。”
萬俟無痕聽到她近乎哀求的話，心頭一顫，閉了閉眼睛走了出去，如果他離開能夠讓她好受一點，那麽他走。
慕瑾聽見他開門的聲音，閉著眼睛死死的咬住下唇，對著門外大喊道。
“冷一！給我拿酒！我要喝酒！！給我酒！！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