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白發如雪
心悅君，便與君苦痛受……他終究沒有理解她這句話的含義……他終究不知道她願與他同甘共苦的決心.……
“無痕.……你不說，怎麽知道我承受不住？我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你就判了我死刑，這對我不公平，我等著你告訴我，我覺得你沒有做好這個準備，所以我就一直等著，等著你可以信任我，可以把所有事情告訴我的那一天，但是卻從來都不信任我，而我……現在也不想知道了……”
慕瑾微微有些搖晃，但是卻站了起來，眼角再沒有那樣神采飛揚的情緒，沒有什麽比全心全意愛著的人不信任更難過的事情了。她現在就是這樣覺得。
“如果你覺得可以，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慕瑾說完，就想要離開，可無奈她正是虛弱的時候，隻覺得眼前一片黑，她便停下穩了穩，死死的咬住下唇。心裏把萬俟無痕罵成狗，這王八蛋竟然連管都不管她了是吧？真是可笑！什麽時候她竟然會祈求別人的可憐了？她什麽時候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萬俟無痕有些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她剛剛說了什麽？她說到此為止？她說.……他們之間到此為止！！她不想要他了？這一次她真的是放棄了是嗎？心頭一片涼寒，竟是連動都不敢動了。他現在……還能夠拉住她嗎？還有這個資格嗎？
他沒有這個時間猶豫，就在他的雙目之中，慕瑾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萬俟無痕心中一驚，連忙把她抱在懷中。慕瑾半是昏迷半是清醒，張張嘴也不知說沒說出話，就徹底的昏了過去。
萬俟無痕看著她抗拒的眼神，即使在不清醒的情況下也堅定的說著‘別碰我’，狠狠的咬著牙，她真的……放棄他了嗎？沒有一絲猶豫？當真如此決絕？！
她難道不懂他？當真不知道他的心思嗎？還是說，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懂了？
清月看著上一秒和她聯係，下一秒就出現在她麵前的萬俟無痕，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現在什麽情況，一天一夜過去了。為啥姑娘還是這種半絲不活的情況？而且……為啥公子的表情變得更加的崎嶇了？難道是沒有辦法救姑娘？所以就變得心情不好？
“她的房間在哪裏？”
清月連忙收起身子，伸手一指，眼見著萬俟無痕又消失在她的眼前鬆了口氣，她錯了，她剛剛判斷失誤，公子不禁心情不好，而且很暴躁。這個時候.……堅決不能惹.……但是可以看熱鬧！！
想及此，清月鬼鬼的笑了笑，以暗衛的名義，守在了慕瑾的房間外麵。
萬俟無痕把慕瑾輕輕的放在了床上，神態和表情就像是在放自己手中的珍寶。眼底是化不開又不敢流露的悲傷，麵上想要勾起麵具般的微笑，卻發現自己再也做不到了。
莫名的想要苦笑，卻也牽不起嘴角，他不敢回憶她說的那句話，隻要一想到自己就要失去她，心中便是刀砍火燒，半是疼痛，半是煎熬。
似乎從他記事起，腦子裏便早就有一種概念，沒有人理會他，也沒有人會心疼他，所以無論他是難過還是脆弱，他麵臨的一切痛苦還是一樣，久而久之，他也就成了這種什麽都無所謂的性子。
但是今天，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個時候，回到了那個哭著叫喊著父親，哭著叫喊著媽媽不要打他，隻知道一味求助的……無助的曾經.……
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夠失去她……她在怨他，怨他什麽都沒有告訴他，那他若是把一切都告訴她，她會回到他的身邊嗎？他這樣一個被神明和鬼怪一同遺棄的人！！萬俟無痕看著她蒼白的臉，自嘲的笑了笑。也許他的想法是多餘的，她說了，她不想知道了，她還說，他們之間，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萬俟無痕握住慕瑾的手，放在自己的嘴邊輕輕的吻著，雙目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嘴裏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好似化作了一尊雕像。
何飛羽聽到慕瑾回來的時候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可是冷一緊接著就告訴她和瓔珞，慕瑾的狀態有些不太好。瓔珞在何飛羽的事情上還沒有緩過來，現在得知慕瑾都出事了的消息，眼淚都忘記了流，卓文軒壓抑自己心中的悲傷，深知兩個小姑娘的心事，拍了拍何飛羽的肩膀，轉過頭來問冷一道。
“什麽叫有些不太好？”
冷一看著說不出話的何飛羽，和腫著眼睛的瓔珞，咬了咬牙，悔恨的說道。
“主子掉入懸崖被娑婆少主救了上來……但是……”
何飛羽心中一緊張張嘴又問不出來，瓔珞連忙急道。
“但是怎麽了？”
“主子好像受了很重的傷，而且她.……”
冷一吭嘰了半天也沒說出這究竟是怎麽樣的情況，心頭火氣跺了跺腳直接衝出了房間，也不管路上撞了多少個人，也不理會卓文軒在後麵的追趕，直接推開了慕瑾的門。
萬俟無痕早就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長身玉立的站在一側，給慕瑾掖了掖被角，何飛羽對著他歉意的點了點頭，便走到了慕瑾的床前，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有些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震驚的後退了兩步，再不敢上前。是不是她的錯覺，是不是她變成了啞巴之後，眼睛也變得看不清東西了？她看錯了.……她剛剛一定是看錯了，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她應該再看一眼的，證明她看的是錯的，可是怎麽辦，她為什麽不敢上前？是她的眼睛出了問題！！才不是瑾兒出了事情！她怎麽會出事！她怎麽可能會出事？！
瓔珞麵帶急色的趕到前麵，毫無意外，她比何飛羽更震驚，直接哭了出來，跪倒在慕瑾的床前。聽到了瓔珞的哭聲何飛羽近乎驚慌的搖著頭，張著嘴大口的呼吸卻哭不出聲來，直接癱倒在地，怎麽會.……怎麽會這樣？瑾兒發生了什麽事？！她究竟是遭遇了什麽？為什麽會一夜之間發白如雪，那樣一個生機勃勃近乎無敵的瑾兒，為什麽像是沒有呼吸了一般的躺在了床上！是她！是她愚蠢害了瑾兒.……她為什麽隻是啞了？如果她死了，也許瑾兒就不會變成這樣！她可以逃得！她是為了救她，為了給她報仇，才會變成這樣！瑾兒！！怎麽辦！！該怎麽辦！！
卓文軒看到了慕瑾的白發，和近乎透明的麵孔，以及微弱的呼吸，心中也是一緊，看著何飛羽哭的這麽傷心卻一聲都發不出來，又是一陣心痛，抬頭看著萬俟無痕麵無表情的臉，和他周身近乎恐怖的氣息，毫無畏懼的問道。
“少主大人，殿下這是怎麽了？！”
萬俟無痕感受到了卓文軒對他稱呼的變化，明白他這是作為一個臣子在守護自己的主子，眼睛轉了轉看著卓文軒，近乎漫不經心的說道。
“跟何飛羽沒有關係，瑾兒是為了救我，而且她沒有什麽事情，隻不過要恢複一段時間罷了，還有這頭發的顏色你們也不必擔心，等她都恢複了，自然會變成從前的顏色……”隨後他目光有些沉痛的轉過頭，似是在對他們，也是在對自己說著，“有我在，我怎麽會讓她出事？！”
幾個人有些呆呆的看著她，何飛羽慢慢的站起身子，走到床邊哭過了一通之後，便相繼離開了，瓔珞昏過去被清風帶走，清流閃身而出把門關上，何飛羽腫著眼睛看著萬俟無痕慢慢跪在床前的背影，微微皺起眉頭，她怎麽感覺……少主有些怪怪的？！
“飛羽.……飛羽……”卓文軒喚了她好幾聲，她方才回過身來，對上卓文軒有些焦急的眼光搖了搖頭，兩個人便一起離去。
清流見清粥送了過來才敢敲門進入。
“公子.……廚房熬好了參粥送了過來，是等一會兒還是……”
“拿進來吧。”
“是！”
萬俟無痕拿起粥，看著清流並沒有走的意思，目光依舊落在慕瑾的臉上問道。
“是平寧城的事？風西那邊有消息了？！”
“回公子，是的，不過風西和破金已經回來了，平寧城的部署姑娘早就安排好了，姑娘事先吩咐了清月大人讓椋鳥暗衛早就做好了準備，平寧城的暗刀軍和駐軍也都先一步退了出來，城中的所有店鋪和住戶均澆上了火油，幾名椋鳥暗衛穿著暗刀軍的衣服在城牆之上挑釁，南梁軍領兵的是毅莫將軍的副帥。此人有勇無謀，易衝動，這一點被姑娘利用，使計讓他衝到了城中，隨後點了一把火，火燒了平寧城，雖慘烈但卻覆滅了近十萬南梁大軍。大獲全勝！”
萬俟無痕微微勾起唇角，對著清流揮了揮手。
清流微微歎了口氣，看著萬俟無痕依舊有些落寞的背影，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