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進去便知
護衛？娑婆少主護衛瑾兒？這種事情怎麽想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當然了，百裏泉也並非草包，瞬間懂得了他的意思，也不再執意去扶起他。似是恍然的淡聲說道。
“一路以來辛苦了，大家快起來吧，有什麽事，進去再說！！”
眾人方才起身而立，慕瑾則是回過頭看著萬俟無痕笑著。百裏泉心中又是咯噔一下，隨說他不太懂女兒家的心事，可這個眼神他再了解不過。這是一種毫不掩飾的愛慕，他怎麽會認錯？
莫非瑾兒她.……百裏泉不敢細想，當著百官的麵又不敢細問，隻得由慕瑾攙扶著，緩緩向大殿行去。
待到行至殿前，慕瑾以她的朋友不能參與堂政為由，讓人帶著萬俟無痕等人去偏殿休息，何飛羽和卓文軒也沒有找到機會去和他們的父親打聲招呼。但好在已經回到了京城，自然是來日方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轉身隨著宮侍同萬俟無痕一同行至偏殿。
慕瑾行至殿中，站在百官之首，雖衣著隨意，但是通身的氣派卻是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直到百裏泉安穩的坐在上首，慕瑾才隨著百官一同跪地行禮大呼。
“吾皇萬歲。”
百裏泉的麵色因為慕瑾的歸來顯得神采奕奕了許多，哈哈大笑著吩咐眾人平身。
慕瑾微微勾起唇角，從衣袖間抽出一方文牒，再次單獨跪地。
“啟稟父皇，兒臣此番出使西域，同西域國結定友好盟約，西域承諾無條件相助漠北，以示共修同好。這是印有西域女王手印的盟約文牒，請父皇過目。”
“呈上來。”
百裏泉雖早已知道這件事，但是能夠親眼看到這樣的事實，依舊有些激動，這是一個基本的保障。西域在西方，與漠北接壤。此番簽訂盟約，相不相助不要緊，最起碼在這短時間的動蕩時期不會對漠北出兵。隻要能夠獲得一段安寧的時間，讓漠北休養生息，漠北便能夠恢複元氣。
“不錯，這是一份完全對漠北有利的文牒。”
百裏泉自然是知道，在這份文牒上，漠北幾乎不需要做任何事，西域完全是一方不用由漠北提供任何好處的附屬國。他自然也知道，西域簽下這份不平等條約的原因，是為了什麽。可以說，這些都是慕瑾用九死一生換回來的。眼底有著隻有慕瑾能夠看懂的愧疚，用力的點了點頭。
“皇上！臣鬥膽，請皇上三思！”
“哦？三思？”
百裏泉看著下首神色肅穆的右相方振庭，雙眸微眯反問道。
“回皇上，試問如此不平等的條約，西域又怎麽會簽訂？公主年紀尚幼，資曆尚淺，西域又因何簽下此番條約？難道僅僅是因為公主那個西域神女的稱號嗎？臣妄言，西域人十有八（河蟹）九是在戲耍公主。請皇上明鑒！！”
眾大臣難免因為他的話有所動搖，百裏泉的眉頭深深的皺起，他當然知道並不是這麽一回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夠安撫朝臣。思及此，便要出聲為慕瑾辯解。
可是慕瑾又豈是軟柿子，能夠任方振庭搓圓揉扁？！也不等百裏泉出聲，直接站了起來，看著方振庭輕蔑一笑。那目光中的了悟，讓方振庭心中一驚，心頭冰涼一片。
“方大人似乎是在質疑本宮的能力。”
慕瑾平淡的說出這句話，卻如同一陣帶著刀子的寒風，刮過眾人的心上。這位公主的能力？是啊，他們怎麽忘記了，這位公主的能力，即使她年幼，但是她現在可是比這朝上的任何人功勞都要大啊！
幾乎隻是這一句話，就讓文武百官瞬間就轉換了想法，百裏泉微微一笑，眉頭漸緩。他怎麽忘記了，他的女兒已經成長到，不用再尋求他這位父皇的庇佑了。輕聲歎息，也不知道他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感到悲哀……
“本宮尚在年幼？這一點我不否認，畢竟我還未到及笄之年。但是我資曆尚淺？嗬嗬.……恐怕這就有待商榷了吧。”慕瑾看著方振庭，目光沉穩的上前一步。
“正是你說的這個資曆尚淺的人，在第一時間內奪回了失去的城池，在牧野步步緊逼中帶著漠北男兒殺出一條血路，在與牧野勢均力敵的對戰中鋌而走險，奪得牧野城池，使得牧野國盡歸漠北囊中。而一直在京城中分毫未動的大人……又有什麽能力，說本宮，資曆尚淺。”
說道最後一句，慕瑾幾乎一字一頓，吐字清晰，讓所有人都聽出一種雷霆之勢，忍不住一陣汗顏。方振庭張了張嘴，似乎還要說什麽，慕瑾卻又上前一步，逼的他後退，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之時，繼續說道。
“也正是大人所說的這個資曆尚淺的人，在西域治瘟疫，鬥奸臣，九死一生匡扶西域女王國之根本。終得女王傾囊相授，簽下大人口中所謂的‘不平等條約’。而在京中毫不知情的大人，又有什麽資格，說本宮，資曆尚淺？！！”
每一句話擲地有聲，讓所有人啞然，眾大臣麵麵相覷，原來在簽訂這份條約的背後，公主付出了這麽多，這就難怪西域女王會簽下這樣一份條約了。說到底，這都是公主一步一個血腳踏出來的。說來兩三句的事情，其中凶險又豈是他們能夠揣測得到的？
“方大人。”慕瑾一聲呼喚，使得朝臣們又被她喚回了飄飛的思緒，紛紛轉頭看向她。“方大人對父皇萬歲的諫言中，充斥著妄言，和十有八（河蟹）九這樣充滿著猜測的字眼。如此竟依舊陳述出來，讓萬歲明鑒。敢問大人，這些年在朝為官，都是這樣胡亂猜測，信口拈來的對陛下諫言的嗎？如此說來，豈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的忠臣良士應有的作為？！”
話已至此，方振庭自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的罪名不可謂不大，他隻有戰戰兢兢的連忙低伏著身子對百裏泉告罪道。
“臣絕無此意，還望陛下明鑒呐！”
方振庭畢竟為官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心知他此番猜測也在情理之中，便沒有過多的計較。但是百裏泉不計較，也阻擋不住他在眾大臣的麵前盡失顏麵的事實。
何將軍和卓相相視一眼，眼底難掩笑意，同朝為官多年，想不到方丞相也有顏麵盡失的一天。直到慕瑾推卻了百裏泉的賞賜，說是等四哥百裏祈寒回來之後，所有人的功勞都嘻嘻分明之時再論功行賞，方才散朝，兩位大人等候慕瑾帶他們去見自家兒女的時候，臉上也仍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何將軍混跡軍旅，說話一直都是直來直去，看著慕瑾大笑道。
“這麽多年，末將還是第一次見到巧言令色的方丞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痛快！痛快！！”
“唉？!老何，你小點聲，也不怕隔牆有耳？！”
“小聲什麽？怕什麽？我看他不順眼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第一天認識我？！”
慕瑾忍不住笑了出來。
“何將軍和卓大人的感情真好！！”
何將軍倒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卓相卻是心中一驚，連忙弓身。
“公主，微臣和老何就隻是君子之交。”
慕瑾聽著卓相的解釋知道他以為她在試探他們，是否有所參與黨派之爭。微微搖了搖頭，不由歎得，這文人心中的彎彎繞繞的就是多！麻煩！！
“我才剛想說，令千金和令公子的脾性像極了二位大人，結果卓大人便多心我的話。真讓人委屈，飛羽倒是像極了何將軍的性子，有什麽說什麽。但卓公子直言不諱的性子，可與卓大人相去甚遠。至少令公子不會冤枉和曲解我言語中的意思.……哎.……我好傷心……”
慕瑾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態，就像鄰家的小女孩，讓混跡官場多年的兩位大人不由得笑了起來。卓相連忙告罪道。
“是微臣考慮不周了！還望公主恕罪呀！！”
慕瑾看著他哄自家晚輩開心的態度，噗嗤一笑，便帶著他們向偏殿而去。這樣逗乖耍滑，也是想要提前讓他們樂嗬樂嗬，畢竟一會兒見到飛羽……慕瑾忍不住心中歎息，隻要一想到飛羽，她便也什麽心思都沒有了，心中隻剩下一陣又一陣的隱隱作痛。這件事情，將是她心頭永遠都磨滅不了的傷疤。
“何將軍……”
在推門而入的時候，慕瑾忍不住出聲，想要給何將軍提前透露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公主？”
何將軍見她光是叫完他也不說話，有些不解的出聲反問。
“算了，將軍進去便知道了。”
何將軍皺起眉頭，心中有些打鼓，而卓大人心裏則是‘咯噔’一下。看公主這樣欲言又止的表情，便知道一定是有什麽事情。可單單對老何欲言又止……莫非……莫非是小飛羽出了什麽事情？！心頭一片涼寒，眸間有些慌亂的看著慕瑾似乎要求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