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除夕（一）

  這日，有主事太監來各宮通知，過幾日就是除夕，所有妃嬪年三十在皇后的翊坤宮與皇上、太后共度佳節！


  消息一出，各宮表面看似平靜，底下都忙活了起來。特別是新進的妃嬪，進宮快兩個月了，連皇帝的面都沒見著，難得有這麼個機會，可以一暏聖顏，無不想方設法地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以求在皇帝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消息傳來時，顧欣妍正在研究鞋樣，聞之一愣，繼而繼續翻看手中的花樣。


  成帝，大溍國的皇帝，年方三十有五，先帝辰妃所出，即如今的聖母皇太后劉太后。對於這位帝王，現如今她名義上的夫君，（欣妍自嘲：應該是後宮所有妃嬪的夫君）她唯一的印象就是當年勤禮王叛亂時這位帝王的果決，下手狠，准！這樣一個帝王，顧欣妍自問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她拿過銅鏡，雖比不得現代玻璃鏡毫髮畢現，但顧妍研也挺滿意了！鏡中的少女白皙的肌膚，一對圓圓的眼睛，眉毛粗黑濃密。這是隨了顧父，李氏的眉毛彎彎的，很是柔美。對鏡咧嘴笑一笑，牙齒密而整齊，這點是顧欣妍最滿意的，她很愛笑，一笑就露出一口牙齒，前世的自己牙可長得不好，戴了三年的牙套才矯正過來，那三年基本上都不敢笑，怕露牙。


  摸摸鬢髮有點凌亂，索性抬手拔了束髮的梅花簪，一頭烏黑秀髮隨即傾瀉而下，發質極好，她雙手插入發中，絞一絞，再鬆開，順滑如緞。一時興起，對鏡自梳了一對雙丫髻，又覺不妥，散了。


  環翠進來時，見自家小主趿著鞋，站在梳妝鏡前披散著頭髮跟三千青絲較勁。


  她忙上前：「小主，要不叫安琴進來？」顧欣妍擺擺手，對環翠說：「不拘什麼，紮起來就好。」


  環翠應是，麻利地盤了一個盤恆髻，發頂簪了一支銀花卉絞絲小發簪。對鏡看了看，素了些，欲待添二朵珠花，欣妍抬手阻了：「這樣就很好。」


  天和十七年，大年三十，建安城大街小巷爆竹聲聲，人人臉上皆帶喜色。


  翊坤宮張燈結綵，一派喜氣。午後申時，就有嬪妃陸續前往翊坤宮，一時兩條甬道上人來車往，衣香鬢影，好不熱鬧。去得早的大都是位份高的，像欣妍這般低位份的，自是跟著主位娘娘一同去。


  剛過午，環翠與安琴就拉著欣妍，兩人勢要使出渾身解數，把欣妍打扮成九天仙女才罷休。


  折騰得煩了，顧欣妍一擺手：「簡單點，不失禮就好。」


  二人又是一通折騰，終坐在梳妝台前作最後的補妝。鏡中的人兒唇紅齒白，烏黑的濃眉襯得雙眼尤其清亮。烏鴉鴉的頭髮挽了一個桃心髻，一支金累絲梅花簪斜斜插入。身著銀紅薄棉衣，外罩湖藍色外套，一走動，腰間環佩輕響。好一個清麗小佳人。


  望著鏡中自己，顧欣妍不得不承認「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本不出眾的自己，經安琴兩人的巧手，如今竟也顯出了八分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