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
淑妃正在正在耐心修剪花球,忽見芽兒進來稟報說:「二皇子來了。」
她放下手中剪子,走到一旁銅盆裡面洗手,朱熙已經大踏步地走進來,叫了一聲「母妃」,眼睛向一旁一溜,芽兒忙退了下去。
淑妃一愣,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朱熙卻一撩袍子,坐了下來,兩隻手指叩著桌面,半天未語。
昨日,探子來報,說這兩天,有幾撥不明身份探子在秘密調查那件事。他心下疑惑:除了他,還有誰會對這事上心?
想著來淑妃這兒問一問。或許她能猜到?
想著,他抬起頭來,看想淑妃:「母妃,……」
淑妃聽他說完,震驚地張大嘴巴,半天才合攏,:「你,你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情?為什麼?」
朱熙看著淑妃,收起了嬉皮笑臉,肅著臉色,說:「我一直懷疑那次圍場事件是有人有心設計的,你不知道,要不是,當時我忽然拉肚子,我也……「
淑妃大驚,竟然有這種事?從來不曾聽他說起。等等,拉肚子?
她似想起了什麼,難道是?主席看著欲言又止的淑妃,不耐煩地:「有什麼,就直說。跟我還藏著掖著的。都到什麼時候了?」
淑妃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窗外,湊到朱熙耳朵邊說出一番話來。見朱熙瞪著她,一攤手:「我也是猜的,要不然,為何單單是你拉肚子,別人呢就沒事?」
朱熙靜默了半晌,起身說:「我先回去了。」
朱熙走在路上,心內思量:原來母妃與陳太后竟然是姑侄。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不知道?
淑妃看著朱熙走了出去,吁了一口氣,看剛才朱熙的樣子,她也無奈,要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願說出來。堂堂淑妃娘娘竟然是個私生女,說出去真是丟人。
當然,要不是有陳太后這層關係,當年的張家也不會收留自己,讓自己佔了嫡女的位置。還不是指望從自己身上得到點什麼?想著又憤恨,要不是當時尹氏死咬著不肯鬆口,自己又何至於有爹不能認?想著熙兒今日所說的話,她第一個念頭就是姑姑下的手。姑姑有多恨,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又納悶,這早不下手,為何卻要在皇子大了再動手,又是為何?
想著,她到底還是顧念著親情,沒有對朱熙下手,心下還是有幾分感激。她這幾年,光顧著討好劉太後去了,忽略了姑姑。沒辦法,誰叫成帝是劉太後生的呢?這姑姑也不能怪自己。不過,又想著,陳太后這也是幫了自己的大忙了,不然,再怎麼輪,這位子也論不到自己頭上不是。想著,是不是得備點禮物,抽空去看一下她老人家才好。
想著揚聲:「鵑兒.……」
陳太后正眯眼念佛,瑾姑忽忽來,附在太后耳邊說了一聲,太后緩緩睜開眼:「她怎麼來了?」
起身,手搭在瑾姑肩上,慢慢地往外走。
外間,淑妃坐在椅子上,抬眼打量了一下擺設,心道:「姑姑這是越來越低調了,哪像個當朝太后的屋子?瞧瞧劉太后那屋裡,可是金碧輝煌,什麼值錢擺什麼。那才是一國之後的氣度!」
心下暗嘆:這就是有皇子與沒皇子的區別啊!雖也叫一聲母后皇太后,但必竟不是親生的。這能一樣嗎?
正思量,眼角瞥見瑾姑攙扶著陳太後走了出來。忙起身:太後娘娘!
陳太后慈祥地微笑著,擺一擺,手,示意她坐下。
淑妃忙親自端了一旁的茶杯過去,瑾姑接過,遞到太後手里。
太后抿了一口,看了看几子上堆的兩大盒東西,抬眼說:「來就來,帶東西作什麼?」
淑妃笑著:「好久沒來看望您老人家了,這不……」
說著,起身湊到近前,壓低聲說了幾句話。又退了回去。
陳太后拿著佛珠的手不由一緊,抿了口茶,目光定定盯著碧色的茶湯,半天不語。
淑妃又坐了一會兒,見她不怎麼講話,就起身告辭了!
陳太后看著淑妃離開的背影,心內翻滾:「他們竟然懷疑了!這件事都傳到淑妃耳朵里了。都過去幾年了,是誰在調查?」
又想:「當年皇后不也查了么?不也沒有查出什麼來?現在隔了這麼久,難道還能翻天不成?當年的那幾個當事人,可是都已經……除了……」
看了一旁的瑾姑,見她正垂目立在一邊,心下道:「除了自己與瑾姑,已經沒有證人了。怕什麼?」
又恨恨地:眼下後宮連二連三地有孩子出生。本想著……那個良美人不爭氣,生個傻子。那個顧欣妍也一樣,盼望了一場,竟是個女兒。真是沒一件順心的。眼下,這件陳年舊事又被翻了出來。
她扶著椅背,慢慢地站了起來,瑾姑忙上前扶著她,她附耳低聲說了幾句,瑾姑點頭。
瑾姑從陳府出來已經是天黑了,陳老爺本待要叫轎子送她回宮,卻被她拒絕了。
她拉了拉頭上的紗帽,走了一陣子,低著頭拐入一條人少的巷子,加快了腳步。
這條巷子不長,拐過前頭兩道彎就好,再前面就是東平大街了,就能望到宮門了。
巷子里很是寂靜,又正值晚飯時間,彷彿整條巷子就她一人在行走,她不由又加快了腳步,總覺得後面有人似地,還好,前面就是出口了,能隱藏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心一松,放慢了腳步,卻眼前一黑.……
瑾姑身子發軟,張了張嘴,卻發不出點聲音,四周黑咕隆咚地,好似在車上,耳邊只聞「得得」的馬蹄聲,身子不由自主地搖晃著。她眼被蒙著,估計自己被關在一個大箱子之類的東西裡面。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行了多少路,終於停了下來,有人把她晃晃悠悠地抬起,又砰地一聲,扔在了地上。
她頭磕了一下,正噁心,忽頭頂一亮,有人打開蓋子,把她拎了出來,又拿來什麼東西放到她鼻子下面晃了一晃,她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忽然發覺雙手能動了。
眼睛上的黑布被扯掉,她緩緩睜開眼睛,面前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