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
高太傅望著地上的瑾姑,不語。瑾姑緩緩轉動眼珠子,終於適應了光亮。
看到面前的高太傳,她眨了眨眼,心內震驚:高太傳?皇後娘娘的父親?
又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終於明白:這個是高家府邸,她被劫持了。
想到之前巷子里的那一幕,不由臉露驚慌。
一直沉默不語的高太傳終於開口:「王瑾英,你可知罪?」
瑾姑一凜:「太傅大人,不知此話何意?老奴出宮給太後娘娘她老人家辦事,不知何事得罪了太人,綁了我來此?現時辰已晚,太後娘娘不見老奴,必要尋找。還請太傳大人放了老奴回去。免得皇後娘娘難做.……」
一旁的高正鵬見她嘴硬,手一揮,兩個壯漢就要上前,瑾姑一見,急忙往後縮,嘶聲:你們要幹什麼?」
一邊吶喊:「太傳大人,你可不能亂來,我可是太後娘娘身邊的人,你們不能.……」
高正鵬一聲獰笑:太後身邊的人,過了今天你就不是了,太后不會再留你這樣的人在身邊的。」
兩個壯漢步步進逼,瑾姑看著已經開始往外走的高太傅與高正鵬,突然崩潰,厲叫一聲:「別,我說,你們.……」
高太傅意外地與高正鵬對視了一眼,眼裡閃過欣喜,沒想到這個瑾姑這麼不經嚇,原還想著必要經過一番周折,竟這麼簡單。
高正鵬一揮手,兩個壯漢退了出去。他蹲下身子,輕聲說:「說罷!圍場驚馬是怎麼回事?」
瑾姑卻兩眼發直,如同撞了鬼般,簌簌發抖。
她腦海里不斷浮現出一個畫面:一個小宮女被逼到一條巷子盡頭,簌簌發抖。三五個漢子嬉笑著步步緊逼。她眼神錯亂,臉色發白,拚命求饒,卻還是被按倒在地……她躲在一旁的一扇門裡,死死地咬住嘴唇,眼淚直流,不敢吭一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顫抖著上前扶起那個一臉淚水的小宮女,兩人抖抖索索地回到宮中。卻在當夜,那個小宮女就被陳皇后給帶走了,自此,就再也沒見過她。後來,多方打聽,未果,只知道皇后當時咬牙說了句:「不潔之身,污我宮廷!」
從此,這句話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里。那次,也是她與那個小宮女一起出宮給皇后辦事……
陳太后對這件事有多忌晦,她是最清楚的,如今日,她遭受了污辱不說,回去說不得就是……
又想到素心,全身更是抖起來,對了,素心.……素心都.……她呢?其實,她心裡無比清醒,既到了這裡,再出去,就沒有之前的瑾姑了。陳太后多疑,哪容她全身而退?
高太傳看著低頭不語的瑾姑,對高正鵬擺了擺手,自己端過桌上一杯茶,遞給瑾姑。
瑾姑木木地接過冒著熱氣的茶,顫抖著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高太傅坐回椅子上,也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品著……
高正鵬在門外候了半個時辰,門就開了。
高太傅一臉陰沉地走了出來,高正鵬忙迎上去:「父親!」
入夜,高家後門馳出一輛烏篷馬車,向城門口馳去,守城兵士欲待攔阻,駕車的車夫到得近前,早出示一塊牌子,兵士一見「高」字,立刻揮手放行,心下嘀咕:怎的馬車上不標標誌?還好自己眼力好,要不衝撞了人也不自知。
半個時辰后,瑾姑背著一個小包袱站在城外一處高坡上,滿臉是淚,向著皇城方向,跪下叩了三個響頭,聲淚俱下:「娘娘,保重,瑾兒去了!」
說著,毅然轉身走了……
陳太后良久不見瑾姑回來,心下隱隱覺得不妙。泒了人去陳府,卻說是早就回來,也是大驚,開始派出人手四下搜尋,卻哪裡有蹤影?
陳太后在宮內心驚膽戰。
三天後,有人在護城河撈到一具女屍,臉已泡得浮腫變形,陳家派人去確認后,應該是瑾姑。正是那天所穿衣服。
陳太后聽得回稟,靜默了半晌,一個人拿著佛珠念了半天佛.……
這裡高太傅專門進宮了一趟,與皇后在屋子裡關起門來說了半天。高皇后一直情緒激動,要不是高太傅在,恐怕早跑到陳太后那裡去了,不管不顧地鬧起來了。
她紅著眼眶,哽著聲道:「我一早就說過,這事是人為的,人為的。怪道一直找不到證據,原來是這老妖婆在作祟。害得我的晟兒如此.……對了,德妃,德妃知道么?「」
她忽然冷笑起來,:「德妃一向與她走得近,我還以為她要力推大皇子呢?我懷疑誰,也不曾懷疑她。真好。如果讓德妃知道的話,正是這個日日在她面前晃的人要了她皇兒的命,我想,她會發瘋的吧?」
她情緒激動地說了一大通,忽然轉頭問:「二皇子,她要力推二皇子,就是為了他,為什麼?」
高太傅看著幾近癲狂的高皇后,沉吟了一下:「那個瑾姑說,她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他們是姑侄子關係。她聽淑妃叫過陳太后姑姑的。不過,應該是什麼拐著彎的遠親?陳家只有一個女兒,是陳夫人所生。哪來的侄女?」
高皇后睜著眼睛:「這就沒錯了,害了我的皇兒,好給淑妃的兒子讓道。她休想。可憐我的晟兒.……哼哼,既然我得不到,好啊!她也休想。這宮裡面又不止她一個兒子。我寧願便宜別人,也不能讓她如意。」
高太傅壓低了聲音說:「此次消息,就是傅家人透露過來的。他們傅家如今在朝上……你看,我們反正要……不如……「
高晞月擦乾眼淚,抬起頭來,一字一頓地說;「父親說得是,我們與傅家聯手,定要把那朱熙拉下馬。照我的話說,也要叫他斷胳膊斷腿,都不足彌補,必要讓皇上知道她們的狼子野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