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仙來治病
就在秦羽眉為這些“從天而降”的設備興奮得四處亂摸的時候，躺在床上的男孩再度劇烈抽搐起來。
就像是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澆熄了秦羽眉心裏那點兒激動。她恨不得狠狠掐自己一把，讓情緒徹底冷靜下來。
那邊還躺著一個疑似腦膜炎的危急患者，你還有什麽心思在這兒胡思亂想！
秦羽眉深深吸了口氣，再次給雙手徹底消毒了一遍，拿出麻醉劑和穿刺針。
或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有了這些設備突然出現，這孩子，命不該絕！
她掀開孩子的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脊背，連脊椎骨的棱角都明顯凸起著。
然而秦羽眉現在並沒有過多的情緒來同情他的境遇，進入工作狀態的小秦大夫，眼裏隻有病人，隻有她需要動手的身體器官和部位，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動作熟練地做好局部清洗和消毒，她先在孩子腰椎出打了一針麻醉，等待藥效發揮作用的同時，開始為接下來的腰椎穿刺做準備。
她要從病人腰椎上抽去一定量的腦脊液，才能判斷他是不是真的得了腦膜炎。
為求雙保險，秦羽眉打算再給他做個血常規檢查，看看白細胞數量是否有異常變化。
她剛在男孩上臂紮好止血帶準備抽血時，男孩居然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片刻，有些迷茫地看著她，“你，你是誰？我娘呢，我要找我娘……”
麻醉劑才剛剛起效，男孩隻覺得自己後腰傳來劇烈的疼痛，讓他不自覺地想要掙紮，想要離開這個手裏拿著細長銀針的姐姐。
秦羽眉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大力扯動身體，“你叫孟兒對不對？我是你娘請來的大夫，來給你治病的。”
她剛剛隱約聽見那婦人這樣叫過他。
孟兒呆呆地點了點頭，又看著四周古怪的白色大盒子，全都影影綽綽飄在半空，還發出淡淡的光。他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語道：“我一定是在做夢，不然怎麽會來到這個仙境，連身上都沒那麽痛了……”
秦羽眉自小在福利院長大，每年假期更是要回去幫院長媽媽一起照顧院裏的孩子。她雖然常年在軍中生活，身上有種經曆過戰火磨礪的冷冽氣質，可卻總是能很快博得小朋友的好感。
她聽見孟兒的話，就知道他也能看見醫室內這些設備，索性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戳了戳他的臉頰柔聲道：“是啊，我是夢裏來給你治病的神仙姐姐，孟兒相不相信我？”
眼前的漂亮姐姐長得很美，聲音更是溫柔，讓孟兒一時忘記了她手上銀光閃閃的針頭，用力點著頭，“我相信神仙姐姐。”
秦羽眉俯下身子，調整著止血帶的鬆緊，循循善誘著，“孟兒相信姐姐的話，一會兒就好好睡一覺。姐姐跟你保證，等你睡醒了，身上就徹底不會痛了，就能回去見娘親了，好不好？”
在她耐心地勸說下，孟兒徹底放下了戒備，又有麻醉劑完全起效，終於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秦羽眉貼了貼他的額頭，還是很燙。雖然腰麻並不會讓人徹底失去意識，但孟兒顯然是在腦膜炎的作用下陷入二度昏迷中。
她不再猶豫，先在他手臂靜脈上抽了一小管血，又拿到液晶屏附近，按照要求生成數據代碼，全息形態的顯微化驗儀就立刻開始處理血樣，生成培養基，化驗各項參數。
再用穿刺針在孟兒腰椎上取腦脊液，用同樣的方式送入化驗儀器中，秦羽眉又趕緊配了支退燒針，扒下孟兒的褲子，在他的小屁股上又來了一針。
再這樣持續高燒下去，就算她能治好腦膜炎，孟兒的大腦也要受損的。
等待的過程中，秦羽眉為求穩妥，又開啟了液晶屏的內置探頭，將孟兒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送進全息空間裏做個完整的身體檢查。
這是她利用急救箱的新功能救治的第一個病人，絕對不能出差錯。
***
就在秦羽眉隔壁房間的夏侯熙和夏侯錦玉，這兩個大夏皇室的貴重子弟，此刻卻是毫無形象地把身子緊貼在牆上，眼睛死死盯著牆上開的那個小洞，恨不得自己現在也能通過小洞鑽到隔壁去。
直到秦羽眉又一次開始等待，夏侯熙才意識到自己心內翻湧的思緒。臉上又恢複了波瀾不驚的表情，他不緊不慢地退回椅子上，鳳目微挑，審視地看著對麵一臉驚駭的夏侯錦玉。
“你真的對此毫不知情？”
不然為什麽會突然讓掌櫃放秦羽眉進來？難道是特意讓他來看這場戲的？
夏侯錦玉被他盯得出了一層冷汗，連忙擺著手，“我真的不知道秦羽眉會這種妖術！絕對是意外啊殿下！”
他覺得自己今天看到的這些，簡直是顛覆了過去二十幾年的全部認知。
那些會發出白光的古怪匣子，居然能飄在半空，還能變出無數他不認得的神秘符號！
還有秦羽眉拿出的那些長長短短的透明器皿，是水晶還是琉璃？
那麽粗大的銀針，她居然毫不猶豫地就往人身體裏紮，甚至還紮在了後腰的骨縫裏，這到底是救人還是殺人？
她居然還毫不在乎地扒下那男孩的褲子，在他的臀部揉來揉去……
夏侯錦玉此刻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他看到的絕對不是秦羽眉，一定是披了人皮的妖怪！
夏侯熙心中想的也絕對不比夏侯錦玉少，但他似乎就是相信，對麵那個奇奇怪怪的女子，真的懂一些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玄妙醫術。
她剛剛還和大掌櫃說這是“祖傳秘方”，難道那個又亮又綠的小箱子，還有這些匪夷所思的工具，都是鎮國公主留給女兒傍身的？
可他之前從未聽說，前秦皇室曾出現過這樣玄妙的醫術，鎮國公主似乎也並不是因為醫術才名動九州大陸的。
如今他正為父親的宿疾延請天下名醫，就在這種時候遇上了秦羽眉。
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安排？
他不得不警惕地多看了夏侯錦玉一眼。
“你今天看到的一切，一個字都不許透露出去。”
夏侯熙舉重若輕地吩咐著麵前這個輩分比自己高，年齡也比自己大的雍王世子，後者竟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心思，忙不迭點著頭。
“殿下，那太子的病……”夏侯錦玉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看長孫殿下似乎並不驚異於秦羽眉的古怪妖術，夏侯錦玉猛然想到了他最近一直在忙著尋醫的事。
若是秦羽眉真的有辦法治好太子的病，那他算不算有個舉薦之功？
要不是他一時頭腦發熱，夏侯熙怎麽有機會看到這匪夷所思的神奇一幕……
“我自有打算，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夏侯熙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還有這店裏布置的人手，我不希望再有第三人知道那間房裏發生了什麽。”
不管秦羽眉會的是妖術仙術還是醫術，都絕對不可以泄露一絲一毫！
***
在秦羽眉忙著替孟兒做檢查的時候，璿璣和瑤光一直守在門外，幾次擋住了試圖偷師的掌櫃。
那婦人也是神情恍惚地坐在門外，忍不住一遍遍問著眼前這兩個美貌大方的侍婢，“我兒子不會有事吧？你家小姐真的能救好他嗎？”
璿璣心裏也敲著小鼓，卻還是一心維護著秦羽眉，“我家小姐既然出手，就一定是有把握救好你兒子的。”
瑤光在一旁默默祈禱著，公主千萬不要逞強啊……
眼看著秦羽眉已經把自己關在醫室裏好幾個時辰了，璿璣不放心地在門前走來走去，終於忍不住敲了敲門，“小姐，您沒事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在幹什麽？”瑤光趕緊把她拉了回來，“萬一打擾到小姐治病怎麽辦？”
她聽說那些深藏不漏的神醫大多有自己的獨門秘訣，像是行氣禦針，散功療傷一類的，最是要全神貫注，不可分心。璿璣這麽一打岔，讓公主被反噬了可怎麽辦？
幸好，秦羽眉平靜的聲音很快從室內傳出，“我沒事，還要再等一會兒才能出來，你和瑤光先輪換著去吃點東西吧。”
璿璣被瑤光警告的心下忐忑，一聽見秦羽眉安好無事，也悄悄鬆了口氣。
瑤光看著她無奈地搖頭，要是沒有自己在一旁，璿璣的性子遲早都要闖出禍來。
醫室內，秦羽眉拿到細菌性腦膜炎的診斷，也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這種病在中醫看來或許無藥可救，但對於她這個擁有各種抗生素類藥物的現代西醫來說並不算什麽難題。
配好藥液，秦羽眉在醫室裏隨便找了根放在角落的晾衣杆，將吊瓶掛了上去，給孟兒建立靜脈通路，進行輸液。
晾衣杆沒辦法固定在地麵上，她隻好自己用手扶住，站在床頭等待輸液結束。
順便伸手摸了摸孟兒的額頭，退燒針已經起了作用，他的皮膚不再那麽滾燙了。
秦羽眉一手握著晾衣杆，另一隻手撐著液晶屏，翻閱著雲盤裏有關現代中醫對腦膜炎治療的最新成果。
為了不讓自己有限的庫存早早告罄，秦羽眉在試探著摸索出一條中西醫結合的新道路來。
先用見效快的西藥製劑防止病情繼續惡化，再從中醫中找到固本培元的長久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