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事態發展
從事發開始,玉書便將神識外放了出去。在玉書神識的籠罩下,這座貝勒府中所有人的反應,在她這兒都無所遁形。
晚膳剛過,蘇培盛就急火火地從外頭叫了御醫進府。御醫走後,胤禛就從玉書的院子里回前頭去了。
這麼大動靜,這府里的主子就沒有不知道的,更別提那些個正提心這事兒的了。
正院里。
福晉正將福嬤嬤叫到跟前,皺著眉頭問:「嬤嬤,爺竟然叫了御醫。您看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發了?」
「這……」福嬤嬤也一臉不解的模樣,搖搖頭,「老奴也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說,李側福晉手腳那麼隱蔽,不該這麼快就發了啊?」
福晉沉吟了一下,肅聲道:「算了,不管李氏如何,看好咱們的人才是正經。」看向福嬤嬤,「嬤嬤,夏荷那小丫頭的嘴巴堵緊了么?」
「福晉放心。」福嬤嬤肅容道:「奴婢已命人將那丫頭看的緊緊的,再出不了什麼紕漏去。」
福晉點點頭,「嗯,嬤嬤,你辦事我是放心的。不過,其他人你也得我盯緊了,千萬別讓誰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岔子,也別被人鑽了空子去。」
福嬤嬤一蹲身,「老奴醒得。」
福晉的正院算是一派平靜,李氏的西側院就沒有這麼安詳了。
從御醫進府開始,李氏便有些慌亂起來。等胤禛回了前院,她簡直就成了個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雖已慌了手腳,她倒是還記得找高嬤嬤商議下,要是事發了,她們該怎麼辦才好。
「哎喲,我的主子哎!」高嬤嬤一進門兒,見到李氏那在地上走來走去、臉兒都嚇白了、慌亂的不成的樣子,先心疼地開口叫了一聲兒,「您這是怎麼了?」
「嬤嬤!」李氏像是抓到了根兒救命稻草,慌忙道:「事發了,咱們怎麼辦?」
高嬤嬤一呆,「事發了?怎麼可能?」
「爺都叫御醫了!還回了前院!」李氏聲音里已是帶了哭腔,「要不是事發了,怎會如此?」
「這,不太可能吧。」高嬤嬤猶豫了一下兒道:「別說那葯本身無色無味了,就算吃下去了,一般人也不會有什麼大反應。況且,鈕祜祿格格才入府幾天,根本不可能有孕啊!怎麼說,也不可能察覺出這葯才是。」
這話說的李氏也鎮定了一點。她一屁、股坐到暖炕上,看著高嬤嬤道:「那嬤嬤覺著,爺這麼著是怎麼回事?」
「這,老奴也沒什麼頭緒。」
灌了口冷茶下去,李氏覺著自己清醒了一點。
剛剛是被這突發事兒一時嚇到了,她還有時兒,還有爺的寵,再差也不會如何的。這麼些年大風大浪的,她也不走過來了?更何況,她還有奴才呢。
既存了這個心,她是真不那麼慌了。不過,轉念一想,現在還是需要逼一逼高嬤嬤的。趕趟還有更好的路呢?
於是,李氏道:「要是真事發了呢?我是主子,看在時兒的面兒上,爺也不會把我如何了。可你們?」她搖了搖頭,「嬤嬤,我是真捨不得你們啊。」
這話的意思便是,若實在是逼到根兒了,事發了,就要拿她們這些奴才頂缸了。
話音一入耳,高嬤嬤的臉也白了。她「噗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頭道:「主子,主子,看在奴婢伺候您這麼多年的份兒上,您可要救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
李氏一擺手,「嬤嬤可是我的臂膀,便是嬤嬤不求,能救我自是要救的。可是,若爺真查到你頭上……」她為難地皺起眉,「爺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說著,又搖了搖頭。
高嬤嬤咬了咬牙,發狠道:「主子,這事兒,奴婢是讓武格格院子裡頭的丫頭巧兒辦的,她有把柄在奴婢手頭上。奴婢這便想法子去堵她的嘴,讓她便是在爺面前也不會吐了實去!」
李氏終於有了點笑模樣,聲音也緩和了下來,「那這事兒,我便全都拜託嬤嬤了。
這主僕倆再不說話了,高嬤嬤更扭頭就出了門去,直奔外頭而去。
除了這兩個院子之外,其他的主子們倒都十分坐得住。因為她們根本不知道這裡頭都發生了什麼事兒。
不過,能聽到這麼多消息,玉書已經十分滿意了。
福晉院子裡頭的夏荷?
武格格院子里的巧兒?
思量著這兩個名字,玉書緩緩地揚起唇角,露出一個玩味地笑來。
利用術法弄暈了自己屋裡頭的兩個大丫頭,玉書一閃身進了空間。借用空間的瞬移功能,片刻后,她便隱身站到了正在調查的孫起茂身邊。
玉書揮揮手,對他招過來的屬下使了個法術,將那兩個名字悄悄地暗示進了他們的腦海。之後,便又回了自己屋子裡,喚醒了青衿、青衽。靜靜地等著看好戲了。
果不其然,在她的悄悄幫助下,孫起茂十分有效率地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弄了個一清二楚,並飛速報給了胤禛。
聽到這裡頭不但有李氏的事兒,就連福晉也推波助瀾、插了一手,胤禛的心情變得極其惡劣,再次沒控制住脾氣,摔了手中的茶碗。
深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之後,胤禛便思量著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誠然,李氏和福晉這事兒做得讓他厭恨之極,可他卻不能隨意對這兩個人出手。
福晉就不必說了。她是這個府里的女主人,是這個府里的臉面,她本就不是能隨便動的人。便是李氏,也不是能隨意處置的。
他這些年一直寵愛李氏,李氏本人也爭氣,一連給他生了三個兒子,弘昐、弘昀和弘時。
可惜,他早年沒意識到,後院的陰謀暗算、腥風血雨一點兒也不比朝堂差,甚至更加可怕,於是也沒加以控制。等他意識到了,他的長子暉兒和弘昐他們都不在了,只站住了弘時這一個、也是他現今唯一的兒子。
想到這兒,胤禛閉了閉眼,又開始轉起了手腕上的佛珠。
現在,李氏做了錯事兒,便是看在他唯一的兒子時兒的面上,也不能就這麼處置了她。不過……胤禛眼神一利,那些個攛掇主子的奴才已是留不得了。
縱使李氏心大了,沒了這些臂膀,她也便做不了什麼了。
福晉……
胤禛吐了口氣,福晉也沒直接動手,便讓她抄兩本經書靜靜心吧。
於是,胤禛沉聲道:「孫起茂,爺這就交給你個任務。」
孫起茂當即跪下,「奴才聽憑爺吩咐。」
「一干涉案和知情的奴才,將他們統統拿下。李側福晉跟前得用的所有奴才,犯事兒的,你知道該怎麼辦。沒犯事兒的,都給爺一個個灌啞嘍,扔到偏遠的莊子上去。」他低頭看著孫起茂,淡淡道:「如何?可能辦得妥當?」
孫起茂叩首,「爺放心,奴才必會把事兒辦的妥妥帖帖!」
「嗯。」胤禛點點頭,讓他下去后,看向站在門邊兒的自己的貼身大太監,道:「蘇培盛,一會兒你親自去正院跑一趟。告訴福晉,便說是爺說的:『有那閑工夫算計那些個有的沒的,不如多讀兩本子經,多抄抄經書。佛祖只會護佑心誠的人』。去吧。」
蘇培盛單膝點地,「喳!」
等自覺處理好這檔子糟心事兒了,胤禛腦子一轉,想到了玉書這個受害者身上。
這會子,他的心裡是愧疚的。
首先,他不能發作始作俑者,只能打殺幾個奴才了結此事,對受害者來說,自然是不公平的。
其次,在他看來,玉書受到的傷害是極大的。經此一事,她的身體受損,無法恢復,再也不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這便是斷了她的一切後路了。更何況,她其實是剛剛被害得掉了一個孩子的。
爺記著,她好像還有幾個兄弟?
而且,她那個體質……
念頭轉到這兒,胤禛立刻揚聲喚道:「張保。」
張保從外頭利落地閃進來,跪地,「奴才在。」
「去把王御醫請來。悄悄的,別被人察覺了。知道了嗎?」
張保乾淨利落一叩首,「喳!」轉身出去了。
胤禛想了想,再無什麼其他事兒了,便決定回玉書的院子里,去看看她如何了。
在神識中看到胤禛向著這院子里來了,玉書也不再去看正院和西側院裡頭的那些個雞飛狗跳,直接「嚶嚀」一聲,在青衿、青衽驚喜的注目下,「醒了」過來。
見到玉書睜眼,青衿、青衽只覺著差點兒塌下來的天好容易恢復了正常。於是,喜極而泣,連連道:「主子,您醒了,您終於醒了。這真是太好了。」
玉書蒼白著一張臉,茫然道:「我這是怎麼了?」
青衿道:「御醫給您開了葯,您這會子已沒事兒了。」
像是突然想起昏迷之前的慘象,玉書臉一白,聲音發顫道:「青衿,你跟我說實話,我到底如何了?」
「主子~」青衿聲音一抖,眼中的淚落得更急了,卻只是哭,也不說話。
玉書臉色越發難看,聲音雖還弱著,卻仍是強自鎮定,逼問:「說!」
青衿往地上一跪,流著淚,搖著頭,卻死活也不肯開口。
青衽一看,也急了,忙推她一把,「你說呀,光哭不說話,嚇壞了主子可怎麼是好?主子本就身體不虞,你快有什麼便說什麼吧。」
「奴婢,奴婢……不敢說。主子,嗚嗚,您,您還是別逼奴婢了。」
玉書閉了閉眼,平了平氣,啞聲道:「那,你便挑能說的,和我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