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哄騙升級
在玉書的逼問下,青衿回想了一下,覺著爺應該只是擔心主子知道自己身體特異這件事,其他的,倒是主子該知道的。
於是,她吸了吸鼻子,擦乾淨臉,免得污了主子的眼,說道:「剛才爺請林御醫過來給主子看了,說主子是誤食了碧根草。已給您開了藥方,煎好的葯也給您吃了。」
「碧根草?」玉書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聲音越發乾澀,「這……葯是做什麼的?」彷彿她已預見,這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青衿又開始哽咽起來。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似乎怎麼也說不出口。
好似從她的表現中猜出了什麼,玉書的眼神一下子空洞下來。
先前她已讓青衽扶她起來,靠坐在了枕頭上。這會子,她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似乎力氣完全消失了,一副立刻就要再倒下去的樣子。
站在床頭的青衽一個箭步上前,扶住玉書。轉身尖聲罵道:「青衿,你個死丫頭,到底怎麼了,快說啊!你要嚇死主子不成?」
見玉書這樣,青衿也慌了手腳。她帶著哭音,連聲道:「主子!主子!您,您別這樣,奴婢這就說,這就說。」
玉書緩了口氣,偏臉看著她,眼神仍舊空落落的。
看她這樣,青衿、青衽心裡的難受就更別提了。
青衿張了張口,見玉書正等著她,閉上眼,一狠心道:「主子,林御醫說,您以後,再不能有孕了。」
說完,立刻睜眼看向玉書。見到她一副呆愣愣的樣子,趕忙連滾帶爬地站起身來,奔過去,撥開已經傻住的青衽,把住玉書的肩膀使勁搖了搖,「主子!主子,您別這樣!您還有奴婢們呢,奴婢們一直陪著您。」
被這麼一搖,玉書回了神,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慢慢滑落,滴了下來。可她本人卻彷彿半點沒察覺,只睜著大眼睛,盯著青衿,不敢置信般地搖著頭。
「青衿,這是真的嗎?青衿,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好不好?」
「主子!」被她這般看著,青衿呼號一聲,也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玉書終於放棄了幻想一般,慢慢閉上眼睛。臉色白白的,表情木木的,淚也不流了,好像整個兒變成了個木頭人兒,不會哭也不會笑了。
青衽終於也從這驚天霹靂一般的消息中醒過神兒,趕忙也圍到玉書身邊,一邊哽咽,一邊道:「主子,您別這樣,別這樣……奴婢害怕。」
青衿也哭著道:「主子,您別這樣,您想想,您還有爺呢!爺一定能給您一個公道!您別這樣……」
聽到「爺「這個詞兒,玉書才終於又有了反應。她眼中的淚水不斷地滑落,聲音空洞洞地、乾澀喑啞,「青衿,我好恨!」看了會兒青衿,終於嚎啕起來,「我好恨吶,青衿!」
胤禛腳步剛跨進屋門,這麼撕心裂肺的一句便直接入了耳。他腳步一頓,閉了閉眼,揮退了奴才,自己坐到了外間。
青衿和青衽仍在哭勸,「主子,您別哭了。主子,您想想老爺、夫人、少爺,還有、還有您最在意的爺啊!您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
「想爺?」玉書的哭聲終於停了,聲音卻仍死氣沉沉的,讓人聽著,就能感受到絕望,「你們以為,我是為什麼恨?為了不能生孩子?為了沒了後路?」說著,說著,竟失心瘋般笑了起來。
青衿、青衽齊聲驚道:「主子?!」
「您們知道,我有多傾慕爺嗎?我有多愛他嗎?我愛爺,從那天他跨進這個房門,就把他的身影烙在了我心上。」
玉書眼神茫然,仿似正看著不知名的地方,再不管她們兩個,只自顧自喃喃:
「我那麼愛他啊,為他做什麼都願意。就算,他不理我、不愛我也沒什麼呢,只要能看見他,只要他高興。當然啦,他能來看我,能寵我,我當然會更開心啊。」
「可是,我知道啊,紅顏未老恩先斷,我哪有本事讓爺一直寵著呢?等我老了,等我有了皺紋,爺就不會再來了。看不到爺,那到時候,我活著,又有什麼趣兒呢?我那麼愛他啊。」
「主子!嗚嗚嗚~~」聽到這兒,兩個丫頭都開始嗚咽了起來。在外頭聽著的胤禛,心裡頭也泛上來一股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感覺。酸酸的、漲漲的、又為這話覺著苦,又有一點甜意夾雜在其中,五味雜陳。
玉書卻不管別人如何,只一徑兒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嗯,我當然想過啦,要是爺到時候不見了,怎麼辦呢?後來我想到了,我可以要一個爺的孩子啊。」
她甜蜜的笑了起來,「他會有我們兩個人共同的血脈,他是我和爺最緊密的聯繫。到時候,爺不來見我了也沒什麼關係,我還有他啊,還有爺的一半骨血啊。」
「可是……」玉書閉上眼睛,心死了一般,「我現在,連這麼個奢望的機會也沒了啊,沒了。我再不能給爺生孩子了,爺……還會再來找我嗎?」
說到這兒,她仰起頭,眼神茫然地望著頭頂地床帳,整個兒人生無可戀一般。
「主子!」見她這樣,兩個丫頭哭的更厲害了。
聽到這話,胤禛忽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大步跨進了裡間,厲聲喝道:「你們兩個,是怎麼伺候主子的!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爺?!」他的聲音,彷彿給玉書注入了一股活力。她眼神發亮地向著門口望過來,一臉難以置信和隱隱約約透出的驚喜。
越過被嚇得跪在地上的青衿、青衽,胤禛幾步來到床前,坐到玉書身邊,柔聲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誰招你了?」
在他坐過來的時候,玉書就慌忙地垂下頭,抹了把臉,免得哭的紅腫難看的臉被他瞧了去。聽了這溫柔地問話,玉書仿似又控制不住地垂下淚來。
拽過被子,玉書一把捂住臉,悶悶地哭著道:「爺,您,您莫要看奴婢,奴婢現在好醜。」
「爺的玉書怎麼會丑呢?」胤禛聲音越發柔了。
他使了點力,抽出玉書手裡的被子,抬起她的臉蛋兒,用袖子里掏出的帕子,給她抹臉,「爺的玉書這般好看呢,紅著眼也好看,像個小兔子。」
被胤禛這般哄著,玉書的淚越發流得急了。她努力吸吸鼻子,卻還是控制不住淚意。只好哭著道:「爺,奴婢,奴婢忍不住。」
「嗯,嗯,爺知道。」胤禛將她摟進懷裡,將下巴墊在她腦袋上,輕聲道:「不哭啊,不哭。有什麼委屈,爺在呢,爺給你做主。」
「爺!」玉書一把投入胤禛懷裡,抱得緊緊的,痛哭失聲,「爺,玉書、玉書再不能給您生孩子了,您還要玉書嗎?您別不要玉書、您別不要我……」
「別胡思亂想,爺怎麼會不要玉書呢?玉書這般好,爺沒見過比爺的小玉書更好的女子了。」胤禛一邊抱住她拍撫著,一邊哄著,「爺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要你呢?」
聽了這話,玉書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著胤禛,求證道:「真的?爺沒騙奴婢?」
胤禛故意板起臉,「爺說的話就那麼不可信?」
「沒有、沒有、沒有……」玉書連連搖頭,慌忙道:「奴婢自然是相信爺的,爺肯定不會騙奴婢。是奴婢想錯了,想左了。」
「嗯,」胤禛滿意地略一頷首,問道:「那你還傷心、還哭嗎?」
玉書破涕為笑,深情款款地注目著胤禛,道:「只要爺還要奴婢,奴婢有什麼可傷心的呢?奴婢再沒什麼不高興的了。」
胤禛將帕子遞給她,「擦擦臉吧,都哭成小花貓了,也不怕奴才們笑話你。」
接過帕子,玉書被這番話羞的一把捂住臉,半天不肯再抬頭,耳根子都紅了。
胤禛輕笑著拍了拍她,「你的奴才給你端水來了。還不快出來洗把臉?」
玉書嗔了他一眼,眼中終於泛起了活氣兒,「爺好壞,就會取笑奴婢。」
胤禛一彈她腦門兒,「怕被人取笑,還這麼不長進?臉都丟到奴才跟前兒了。」
正在這時候,張保輕手輕腳地進了門來。
胤禛一眼就看到他了,「王御醫到了?」
張保一躬身兒,「回爺的話,張御醫正等在門外。」
「讓他進來吧。」
對上玉書疑惑的視線,胤禛解釋道:「方才只一個林御醫給你診過,爺不放心,便找了這個王御醫過來看看你。放心,他們都是爺門下的奴才,必會好好為你診治。」
玉書一臉感動,「奴婢謝爺。」
為了玉書面子著想,胤禛將帳子給她放了下來,只留了胳膊在外頭。
王御醫也墊著帕子診了一番,當然,玉書也照例動了手。
於是,等胤禛在外頭詢問的時候,王御醫便道:「奴才診著,這位主子確是身子有損。不過,以脈相來看,這位主子似乎與常人不大相同,奴才倒也不敢確定。」
這位王御醫年歲不大,三十許的樣子,醫道的確沒有胤禛手下的另一個奴才林御醫高超。於是,對於這個結果,胤禛倒也不很意外。
他只問道:「你看她脈相與常人不同?」
「這……」王御醫沉吟一番,想了想,仍是道:「確是如此,奴才倒從不曾見過這種情況,倒也沒法做出判斷。」
胤禛點點頭,「嗯,爺知道了。你這便退下吧。」
王御醫一句話也不多說,只恭恭敬敬地行過禮,退出門去。
胤禛轉頭看了看外頭黑漆漆的天兒,又想了一番玉書特異體質的事兒。
她這體質照林御醫說,那本是極好的。易孕正是他現在需要的,他孩子太少,可惜了……
不過,現在這樣也不錯。
只要封好口,她外表與常人並無不同,便不會被別人察覺。
縱使不能再生孩子,不提她那身體本身對他的吸引力,便是對他身體有益這一點,他也得好好護著她了。
更何況,她還對他有那般純粹的心意。
如此思量一番,考慮清楚了,胤禛才重新整了整表情,一臉平靜地回了玉書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