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報應
看見柳兒那可愛的表情，鳳傾顏亦是一笑，輕聲道：“我哪裏厲害，倒是你，快去上藥吧。”
柳兒一聽這才開始呲牙咧嘴，她摸著紅腫的臉蛋，道：“好疼啊。”
白靖霜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丫頭啊，進宮都幾年了，還是改不了這毛毛躁躁的習慣。
“去殿外把聽荷叫進來，她那裏有金瘡藥。”鳳傾顏一笑。
“哦哦。”柳兒點著頭應道，嘟著嘴出了內殿。
“讓我為你把把脈吧，我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鳳傾顏轉身，對著坐在榻上的白靖霜道。
白靖霜本想拒絕，可是想想鳳傾顏也是一片好意，便道：“好吧。”
纖指撫上白皙的手腕，鳳傾顏隻覺得一陣涼意，白靖霜的身體真如那冰冷的霜一般，似乎沒有一絲的溫度。
良久，鳳傾顏的眉頭越蹙越緊，她收回手，心中疑惑重重，卻是不知該從何問起。
從白靖霜的脈象看，她的身子很弱，而且好像滑過胎……
若是時間準確的話，滑胎的時間並不長，也就是說那時泉瀚已經患病在身，那這個孩子……
看見鳳傾顏複雜的表情，白靖霜苦苦一笑，道：“如今，隻剩我了。”
孩子沒了，他也沒了，天地間，隻餘她一人了……
“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白靖霜緩緩說著，表情甚至帶著絲絲的甜蜜，她在回憶他們的點點滴滴。
接著麵上的甜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言的苦澀，“可是，他卻被我的親生父親害死了，包括我的孩子。”
白靖霜臉色越加的蒼白，她身體微微顫抖著，雖然聲音平靜，但是可以看出，她其實並不平靜。
鳳傾顏一驚，她沒有想到，這天下間，還有比鳳祥更為狠心的父親！
那是他的親外孫啊，怎麽下得去手？！
鳳傾顏隻覺得心中血液翻湧，難以平靜。
“那他呢？”鳳傾顏輕聲問道。
白靖霜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因為我突然有了身孕，父親發現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便陷害他，將他抓了起來，威脅我打掉孩子。”說著，兩行淚珠沿著白靖霜蒼白的臉頰緩緩而下，她接著道：“可是當我打掉孩子後，他卻告訴我，他已經將他殺了！隻是為了讓我安心嫁給太子，安心做我的皇後娘娘！”
眼淚伴著無聲簌簌落下，白靖霜隻是無聲的落淚，沒有撕心裂肺的叫喊，亦沒有竭斯底裏的控訴。
鳳傾顏緊緊攥著袖中的粉拳，心中激憤難平。
這樣的父親，也該稱之為父親嗎？！
“你等我，我定會救你出去的！”良久鳳傾顏鬆開手，此時所有的安慰都是蒼白的，但是她會給她承諾，隻要她願意接受。
白靖霜一怔，吃驚地望著鳳傾顏，今日的鳳傾顏依舊是一襲白裳，麵上是掩麵的輕紗，但是她的身上卻是有著一種難言的魅力，讓人無法忽視。
怔愣了片刻，白靖霜苦苦一笑，道：“這是我的命，而我，已經認了。然而，能在宮中與你相識已是我此生之幸，我隻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平安出宮，遠離這是非之地。”
鳳傾顏一笑，卻是轉過身，向門口走去，邊走邊道：“我會給你開幾服藥，你要養好身體。”
白靖霜想喚住她，然而此時鳳傾顏已然出了內殿，隻餘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白靖霜歎了一口氣，此時她有些後悔了，也許她不該和鳳傾顏說這些的，她怕會害了她。但是從看見鳳傾顏的第一眼她便對她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而她的心中積壓了太多的痛，太多的傷，她真的很想有一個人，能夠聽她傾訴。
也許有一種情感就是這種一見如故吧，鳳傾顏對白靖霜亦然。她是一名很好的聽眾，但是同時，她也是一名行動者，她不會坐視不理的，這才是她心中對待朋友的態度。
是的，朋友，在她的心中，她們是朋友，一見如故的朋友。
“為什麽還不回去？”黑暗中，響起熟悉的聲音。
鳳傾顏料到這幾日他會來的，是以每晚她都睡得很輕。
起身，鳳傾顏披上榻邊的披風，道：“不想回。”
年軒夜蹙眉，不想回？
她還真是直接。
“你該回去了，不然少主怕是該親自來接你了。”年軒夜的聲音依舊清冷，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鳳傾顏抬眸，親自來接她？
嗬，他是怕她逃跑吧。
可是他好像高估她了呢，這宮中雖然守衛森嚴，但是他的眼線依然存在，她想逃，怕是沒有那麽容易的吧。
“回去告訴他，該回去的時候我自會回去的。”鳳傾顏的聲音也降低了溫度。
年軒夜無聲歎了一聲，道：“好。”接著便如來時一樣，消失無蹤。
該回去的時候？
什麽時候是該回去的時候……
鳳傾顏心裏默默問著，卻沒有答案。
一連又是幾日，這幾天白靖霜倒是時常來看鳳傾顏，兩人的關係也是愈加的親密。自從上次鳳傾顏化解那兩姐妹的鬧事以來，這些日子那兩姐妹倒是安靜了不少。
但是以鳳傾顏對她們的了解，她們是不會僅限於此的。
每日她都可以看見泉瀚，泉聰健隻是囚禁了他，而且對待泉瀚的態度還是很好的，就像泉瀚還是皇上，隻是沒有了實權一樣。
但是鳳傾顏知道，他這樣做隻是為了安撫民心而已。
如今泉偉澤出了宮，鳳傾顏倒是沒有聽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他們也是多日不曾見過麵了。
這些日子泉聰健忙得很，怕是已是無暇顧及她了，想來，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慧樂元年，二月初，雲天會起義，並宣稱，泉聰健囚禁了先皇帝，而且他性情暴戾，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一時之間民憤四起，各地騷亂不斷。
然而更讓人們憤怒的是，泉聰健竟為了平息悠悠眾口而抓了很多百姓，並且還有人因此被他處死。是以人們更加支持雲天會，並堅決反對泉聰健為帝。
鳳傾顏倒是想到雲無雙快要發兵了，可是讓她吃驚的是，雲無雙竟在不到十日的時間裏便奪下了寶未的邊境地帶，算是三分之一的寶未國土。他現在是直逼京都，勢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