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突然的失控
顏月看著柳成懷挑釁的神色,臉色不由的一沉。
然而,還未等她做出反應,就見他以勝利者的姿態低笑著站起身,整個人充斥著一股陰沉瘮人的病態氣息。
“你破了法會的局又如何?聽雨樓的大公子還不是會死?並且,他還會死得特別慘,所有人都將目睹他被五馬分屍的場麵,想想,是不是特別刺激?”
說到這裏,他咯咯的笑了起來,仿佛玩弄人命在他眼裏就是一場遊戲。
顏月的身形猛地顫了一下,撫在肚子上的手下意識的攥緊成拳。
這種失去至親的感覺,她極度不願再承受。
在現代,她因為太過年幼,所以無法守護自己的家人。
這一世,無論如何,她都要救出哥哥!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落入了風離陌的眼睛裏。
風離陌晦暗不明的斂下眼皮。
果然,每次事及聽雨樓的時候,顏月的反應都很耐人尋味,難道……
他眸底的顏色漸深。
這時,冷靜下來的顏月抓住柳成懷話裏的重點。
“你不過是一名工匠,怎麽會知道聽雨樓大公子的行程下落?”
要知道,就連眼線遍布各處的活閻王,也沒有把握追蹤到聽雨樓重要人物的行蹤。
更何況,哥哥擅長易容,他若是想躲,沒有人能夠找得到他。
柳成懷沾沾自得的迎上顏月的視線。
“我是如何知道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世間竟然會有那麽蠢笨之人,為了尋找自己失蹤的妹妹,居然心甘情願的將易容術與銷魂傳授給我,我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我要他自己離開客棧走入死亡陷阱,他也隻得乖乖照做,可我手裏與他妹妹相關的消息,沒有一個是真的啊!哈……你們說他傻不傻?”
他興奮的晃著手上的鐐銬,“每次我犯案的時候,都會下毒給周息白,讓他單獨昏睡在窩棚裏,以便於我頂著他的臉行事,日後案發好栽贓於他,就連他那樣的人都會對我生出疑心,堂堂聽雨樓大公子,卻為了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消息,任由我差遣使喚。”
“你住嘴!”顏月渾身的神經瞬間繃緊,眉眼間浮起濃鬱的怒意。
柳成懷宛若未聞,自顧自的繼續笑著道:“他的死怨不得任何人,是他自己活該!不知道他被機關分屍的時候,會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可就算是後悔了又如何?他隻剩死路一條可走了啊!”
他的每一個字,如千斤重石般壓得顏月喘不過氣,腦海裏驀地浮想起上一世偷溜出門前的畫麵。
她問哥哥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不見了怎麽辦?
哥哥當時隻是寵溺的戳戳她小巧的鼻尖,回她一句‘那準是因為我保護的還不夠好啊’。
顏月驀地鼻酸不止,哥哥他肯定是將她的離開、消失,都歸咎到他自己身上了,才會任由柳成懷算計捉弄。
可明明……有錯人的是她。
是她背負著跨時空追緝凶手的沉重目的,才會選擇離開那個異常溫暖的家,為什麽遭受磨難的卻是哥哥?
諾大的審訊室瞬間被凍結,冰冷刺骨。
自責、痛苦、絕望…… 從四麵八方圍攏而來,在頃刻間侵蝕了她的理智。
“你住嘴!”三個字,她喊得咬牙切齒。
柳成懷見她的觸動如此大,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越發的得意了。
“你不知道我設計的機關有多完美,一旦他陷入其中,四肢就會被鎖死固定,待到明日長生燭燃盡,機關自動開啟,巨大的爆破聲引來百姓後,他將在所有人的視線下,活生生的被分屍,屆時,他的腸子、心肝……”
“我讓你住嘴!住嘴!”
顏月猛地的朝他的脖頸掐過去,想要用暴力手段,強迫他停下話頭。
可她的指尖還未觸到他,又硬生生的僵停下來。
下一秒。
小腿劇烈的抽筋,令她笨重的身體晃了晃,緊接著不受控製的朝一側栽倒……
瞬間,她眸子裏的憤怒被不安與無措取代。
突然——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穩穩的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扯向自己懷裏的同時,另一隻手鬼使神差的托住她隆起的腹部。
顏月本能的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風離陌此刻薄唇緊抿,維持著護她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夠通過她惶恐的雙眸,直擊她的內心深處,記憶裏有熟悉的畫麵一幕幕閃過……
那人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句是——哥哥,快逃!
顏月察覺到了周遭的可怕氣息,神情恍惚間,上一世的死亡現場仿佛在重現。
他冰涼有力的手會死死的扼住她細嫩的脖子,呼吸越來越困難,生命力在一點點的抽離……
“哥哥……”
她眸子裏浮現出一抹霧氣,壓抑至極的低喃出這兩個字。
風離陌聽著她脫口而出的話,背脊驟然繃直。
是“他”嗎?
這時。
他托著她腹部的手掌吃了一力,接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
垂眸望去,隻見一隻小腳丫不停的在其腹部頂起小包,好似在抗議自己母親的壞情緒。
風離陌觸電般挪開手掌。
哪知,他的手掌托在哪,小腳丫便踹到哪。
可他又不能撒手,畢竟醜女人的大半個身體都靠在他身上。
“這……”他哪裏還顧得上去疑心其它事,連忙朝她投去一個征詢的眼神。
顏月這才反應過來,示意他先扶自己去審訊台前坐下。
“我沒事,所有女人的孕晚期,都會時不時的雙腿抽筋,隻要歇上一會便好,多謝王爺搭手之恩。”
盡管她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但略顯低啞的嗓音,還是暴露了她方才的異樣。
風離陌沒再開腔,他的眼底漆黑一片,任誰都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顏月靜默的緩和了一會,直至胎動停下,她才重新瞥向仍舊高昂著下巴,站在原地未動的柳成懷。
“我懷著身子,尚且見不得親人間的生死離別事,你家中還有一名相依為命的妹妹,敢問,你是如何忍心利用親情不擇手段的?”
“不擇手段?”柳成懷不屑的嗤笑一聲,“高高在上之人,向來不會正視我們這種人的訴求,若非不擇手段,無權無勢的我們該如何替自己爭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