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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血肉戰場

  城下,不遠處,白饒指著快要攀爬上城牆的黑山將士笑著道:「大帥,壺關攻克就在眼前「。


  「不容易啊,幸虧有你的出謀劃策,才能有今天這大快人心的場景」,張燕騎在馬上看著奮力攻城的士卒很是興奮。


  「還是大帥指揮得當」,白饒謙虛道。


  轉過頭,張燕笑眯眯望著躬身的白饒:「我的左大軍師就不要謙虛了,稍微動點腦子就將張元耍的團團亂轉,丟了壺關不說,上黨也要栽在我們的手中」,說著緊緊握住手中的馬韁,信心十足豪氣萬丈。


  城牆上的防抗稀疏不堪,全然沒有昨日的犀利,可城下的黑山軍還是緩慢的無法攻克,看著張燕一陣不爽,對白饒說道:「吩咐下面的人抓緊一點,快點攻下來」。


  「是!我這就去吩咐「,白饒打馬就走。


  城牆頭上,上黨軍拚死決戰,無奈鐵打的漢子也經不起一整天不間斷的攻擊,恨不能一刀將敵人砍成兩半,可沉重的臂膀舉起同樣沉重的大刀,落在敵人的身上反而軟綿綿的,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熱血的漢子帶著哭腔,淚水順著血水滲透在堅硬的城垛上,一閃而沒,戰鬥仍在堅持,上黨軍的頑強徹底震撼著黑山軍,他們從來沒遇見過這樣士兵,想當年在冀州縱橫的時候,不是望風乞降,就是撒丫子跑路,何曾有過這麼慘烈的場景。


  望著前面白饒大呼小叫的催促著士卒加快速度,可壺關還是遲遲攻不下來,張燕越加的煩躁,來回走了幾步還是無法靜下心,望著城牆上拚死搏殺的那道身影,恨不能生吐活剝,罵道: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死心,那就讓我再給你加把火「。


  尋了一把砍刀,走到城牆腳下,再次循著雲梯爬了上去,這次根本就沒碰到上黨軍卒一絲的抵抗,順利的就爬上了城牆,城牆上一片混亂,各處廝殺,遠遠地就見那人腳步虛晃,手中的大砍刀,無意識的亂出砍殺。


  秦瓊感覺自己已經沒有意識了,除了機械的揮舞手中的瓦面金裝鐧,腦海中一點思維也沒有,一手拄著瓦面金裝鐧,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忽然一雙靴子停在秦瓊的面前,努力的抬起頭就聽來人說道:「怎麼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這是要頑抗到底么」?

  不知哪來的力氣,瓦面金裝鐧在手,一個橫掃將來人逼了過去。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今天就成全你「,沒想到秦瓊如此兇悍,命都快沒了,還不死不休的,既然如此也別怪我張燕欺負了汝等,高舉大刀誓要斬殺秦瓊,讓張元心痛。


  「轟隆隆」,就在此時,感覺大地在隱隱顫動。


  張燕舉起的刀也放了下來,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快看,主公救我們來了」,一個上黨士兵就在絕望的剎那,看到一桿上書「張」字的大旗,在大股騎兵的簇擁下,向著壺關奔來。


  「主公來了」,秦瓊也看到了,從北方一支騎兵攜著滾滾揚塵殺將過來,能在上黨境內,肆意奔跑除了上黨軍馬還能有誰。


  「張元來了」,張燕也是大吃一驚,尋聲望去,北方捲來一股塵煙,張字大旗飄揚在其中,定睛看去還能看到那天追的自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武將們赫然就在其中。下意識的,張燕一溜煙就跑下城樓,上黨士卒瞬間個個好像用了大治療術一般,精神抖擻了,頃刻間就把殺上城樓的黑山軍殺的鬼哭狼嚎趕了下去。


  秦瓊揮著瓦面金裝鐧跑到弔橋繩索麵對仍堅守弔橋的將士喊道,「主公來了,快打開城門」,一鐧下去,弔橋吱呀呀的墜落下去。


  經過一個晚上的急行軍,張元堪堪趕到壺關,壺關城樓上還飄著上黨的旗幟,心裡頓時放鬆了下來,見秦瓊命人打開城門,放下弔橋,張元吩咐:祖狄跟我來,李定國、冉閔二人,率軍給我踏破黑山軍「。


  「諾」,

  張元領著祖狄周倉以及幾名親兵,打馬走向城樓,李定國、冉閔二人則統帥著三千騎士,像一道洪流穿過城門,殺奔城外的黑山軍。


  白饒正組織黑山軍繼續加大攻城力度,就見城門開啟,弔橋落了下來,心裡一喜想必是攻上城樓的兄弟砍斷了繩索放弔橋下來了吧,高興著準備歡天喜地接受壺關,就見一股洪流沖了出來,直撞的黑山軍四處逃散,「騎兵,哪來的騎兵」?白饒大驚失色。


  張燕剛跑下雲梯搶了一匹戰馬,就感覺身後傳來轟隆隆壓迫人心的聲音,狠狠抽著戰馬,希望能快速的逃跑,可是黑山軍不知所以還在拚命的往壺關城牆方向奔跑,堵住張燕前進的道路,氣的張燕叫苦連天,砍殺了幾名黑山卒,還是不解氣。


  冉閔與李定國兩人,衝過城門,倏地分開,各領一路,迂迴包抄殲敵,洪流所到之處,血流成河,有些躲避不及的黑山士卒要麼被斬殺要麼就被鐵騎踐踏的不成人樣。


  冉閔統領的騎兵狂野的收割者黑山軍的頭顱,一路殺來見前面有一騎亡命奔跑,冉閔不以為意,只當是黑山軍的一個小頭目,揮雙刃矛就刺了過去,不想來人反應迅速揮槍抵擋,不由加大手中的力氣,右執鉤戟也殺了過去,將此人掃落馬下,繼續向前方殺去。


  張燕死命抽打馬匹眼看著就要跑出了人群,就碰上殺奔過來的冉閔,對方主將不是曾今交過手的任何一人,上黨軍中卧虎藏龍張燕也沒有大意,使出平生氣力格擋對方刺過來的長槍,長槍掃來,只覺一股大力襲來根本擋不住,就被撞下馬去,只聽「咔擦「一聲,身上的肋骨斷了好幾根,忍著疼痛,避過踏來的馬蹄,心中卻是大駭,之前碰到的對手,最起碼能和對手交手,這次的連一合都支撐不住,幸虧對方沒有糾纏,否則小命再一次要交代在這裡了。


  踉蹌跑著,正撞上同樣逃命的白饒,兩人心心相依,剛準備商議,就聽到一聲虎吼:「張燕納命來」,驚得張燕顧不得往後看,一把拉下騎在馬上的白饒,強忍著劇痛跳了上去,狠狠的在馬臀上拍了一巴掌,撒腿就跑。


  白饒直接蒙了,本打算和張燕商量著怎麼組織籠絡被殺得四散的士卒,就聽傳來一聲大喝,張燕好像見鬼了一般,一臉駭然,冷不防一把將自己拉下馬,獨自跑了,被摔得暈頭轉向的白饒,勉強爬了起來,同時一桿長槍也插入了胸膛,至死也不明白是被何人所殺,唯有帶著對張燕深深的恨意離去。


  一槍削了白饒,張燕也已跑遠,周圍還是大批的黑山軍等著自己解決,不可能單獨為了張燕跑去追擊,狠狠的望了眼張燕遠去的方向,繼續追繳黑山軍。


  張元帶著幾人,快步上到城樓,徹底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遍地屍體,鮮血幾乎將城樓染了個邊,濃重的血腥味熏得張元直作嘔,還能站著的士卒東倒西歪,個個不成人形,秦瓊雙手拄著瓦面金裝鐧支持著看到張元的身影,終於可以安心了,咚的一聲,整個人栽倒在地。


  「快,快扶起」,一邊吩咐祖狄攙扶起秦瓊,一邊下令找尋醫匠一定要將這些為壺關,為上黨拚死血戰的將士們盡最大力量挽救。


  張元一個一個親手攙扶安慰活下來的將士,直到將所有的壺關士卒安排妥當,一路過來,兩眼被淚水模糊著雙眼,雙腳戰慄著,都不知道該如何挪動。


  身後兩個鐵血漢子也被這一幕震得不輕,這些可歌可泣、英勇無畏、死戰到底的勇士以他們無畏的精神深深的感染著一顆顆堅硬的心,眼角淚水連連,只因為他們是熱血男子漢,才不至嚎啕大哭起來。


  一直到下午,秦瓊還是遲遲無法蘇醒,醫匠也過來給診斷過了,只是虛脫而已,身體沒甚大礙,不知道經歷過什麼樣的血戰才能讓這樣的一個鐵血漢子累的到現在還無法蘇醒,秦瓊遲遲無法醒來,張元就一直守候在秦瓊的身邊,幾人聯袂而來,壺關之戰最後的掃尾工作也完成了。


  「主公」,李定國輕聲喊道。


  張元起身,點點頭示意眾人到客廳說話,不要打擾了秦瓊的休息。


  來到客廳,掃了一眼諸將都在客廳,張元隨即問道:「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祖狄率先站出來道:「一千壺關守衛活著的不到三百餘人,其中一百餘人重傷,還能夠參加戰鬥的不足二百人」。


  一時間,大廳內氣氛沉寂,震撼、敬佩、各種情緒充斥期間,不勝枚舉。


  許久,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張元抽泣著說道:「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當以他們為榜樣,做全軍之典範,為全軍之模範「,

  頓了頓,張元再次說道:「這次壺關所有將士賞賜一定良田,陣亡將士發放撫恤金,且必須親自發放到陣亡家屬手中,若是有私自剋扣這無論是誰,決不輕饒」。


  側過頭,看著祖狄道:「賞賜這件事到時可交給賈梁道負責實施」。


  「是,屬下明白」,祖狄拱手說道。


  點點頭,望向李定國:「你們那邊的事情處理的如何」?

  李定國上前一步拱手「啟稟主公,這次來犯之敵總共有一萬餘人,俘虜五千餘人,逃跑有一千多人,其餘都死了,主將張燕不知所蹤,白饒戰死」。


  死了,一個簡單的死包含著多少辛酸,算下來有接近四千黑山軍被壺關士卒狙殺在壺關城下,這份答案讓在座的眾人汗顏。


  壺關之戰在秦瓊以及壺關守衛的血戰下保住了,戰爭的慘烈超乎所有人的想象,震撼著祖狄等人及張燕的靈魂,從來沒遇見過也沒想過戰爭會打成這樣,空前絕後。


  壺關之戰結束了,但沾縣還在對峙著,這是壺關守衛用生命和熱血給張元換來的,決不允許讓他們逃跑,留下一千騎兵用於看守黑山俘虜,剩餘騎兵將於沾縣步卒合圍沾縣的黑山軍。


  張元怒了,非常的憤怒,張燕不僅僅祖狄是你的生死之敵,也是我張元的生死之敵,吾將與你不死不休!


  「李定國、冉閔何在」,張元大聲喊道。


  「在」,二人齊步上前拱手道


  「即可命你二人統帥剩餘騎兵趕赴沾縣,配合楊志務必要全殲沾縣黑山軍「,張元道。


  「諾」,躬身施禮二人轉身大步離去。


  太行山,一騎沿著崎嶇小路狂奔,馬上騎士拚命拍打著坐下戰馬,希望能跑的更快一點,時不時還扭過脖子往後面看去,彷彿後面追著什麼可怕的東西。張燕徹底膽寒了,上黨就是他的一個噩夢,沾縣大戰接二連三的猛將像不要錢似得,紛紛竄出來,打的威名赫赫的張燕沒有一點脾氣;壺關攻城戰,一個小小的壺關主將打的張燕無地自容;最後的逃跑自負勇武的張燕竟不是來人的一合之敵,一槍就將張燕掃落馬下,最後李定國的一聲大吼,直接嚇得張燕屁滾尿流,膽也被嚇破,除了死命的逃跑,逃出這地獄般的世界,絕無他法。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何地,直到戰馬吐著白沫,前蹄實在提不起來為止,栽倒在地將張燕掀翻了下來,張燕還是暈暈乎乎的,忍不住向後張望,任誰都不會相信,縱橫太行的一代匪首褚飛燕會破落如此、慘不忍睹。


  傍晚時分,陰冷的寒風吹得枯黃樹木沙沙作響,掀起一片片落葉在天空打著轉兒。陣陣寒意襲來,凍得捲縮在角落目光獃滯的張燕下意識的用手緊了緊衣領。


  沾縣還有一萬多的黑山軍,還有張燕煞費苦心營造的烏龜殼,可張燕連去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何況去大營,那與自投羅網又有何區別,此時此刻想必沾縣黑山大營也早已被上黨軍包圍了吧,沾縣對於張燕來說就是一個大大的陷進,幸運女神可以關注自己一次、兩次、那第三次還會來么?張燕不認為自己還能非常幸運的逃過張元的魔爪,對就是魔爪,一雙讓張燕興不起一點防抗念頭的魔爪。沾縣去不得,還是回我的太行山吧,我還有資本,那裡還有自己留下的五千飛燕騎,此刻張燕是多麼幸運沒有將最後的一點希望也斷送在上黨,天大地大,我就不信張元能追我到天涯海角!一道蕭索岣嶁的身影漸漸淹沒在黑暗之中,唯有身後一匹死透的戰馬,見證著張燕的狼狽。


  守候了一下午,秦瓊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漸漸適應了室內微弱的光芒,恢復了意識,見身邊坐著是自家主公,瞬間秦瓊也明白了什麼,慌忙起身,牽動了剛剛癒合的傷口,疼的秦瓊忍不住輕叫了一聲,也驚醒了一邊打盹的張元。


  睜開迷糊的雙眼,見秦瓊已經坐了起來,心情大好,但見秦瓊皺著眉頭又急忙關心的問道:「快來躺下,不要牽動了傷口」。


  秦瓊感動的紅了眼圈,忍著疼痛道,「主公」。


  雙手輕輕護著秦瓊不敢去觸摸深怕碰到傷口,心疼的說道「快,不要說話,安心養傷就是」,。


  「主公」,不由自主的,秦瓊留下一行清淚。


  張元搖搖頭,望著眼前鐵血的漢子,強忍著不讓淚水留下來,哽咽的說道:「不要多想,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管養好身體,我還等著你為我征戰沙場呢」。


  「主公」,秦瓊嗚咽著。一句主公喊得張元心酸不已,痛苦難當,生死時刻的苦苦支撐,一切皆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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