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妥協
扯出喉嚨中的髮絲之後，男子不禁瞳孔一縮，詫異道，「你到底有幾件畸物？」
「你猜。」
陳攸面無表情的回答，同時借著男子拽出絲線的空檔，大股的灰霧終於追上了男子，將他整個人籠罩了進去！
男子只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被無盡的灰霧遮擋起來！
同時在這股灰霧中，所有的事物都開始褪色，牆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腐爛，牆壁上的牆皮紛紛打卷褪色，而裡面的混凝土和紅磚也開始化成了砂礫塵土，而地板則彷彿年久失修般龜裂出道道裂紋……
所有的一切都在灰霧中被侵蝕著，就好像時間在這裡加快了速度。
男子在看到灰霧中的場景時頓時瞳孔一縮，他下意識抬起雙手，卻看到自己的手掌上也浮現出道道皺紋。
同時，無盡的髮絲彷彿長蟲般朝他體內鑽去，兩種力量一個從內部一個從外部侵蝕著他的身軀，令他神情不斷變換。
「該死……」
男子暗罵一聲，他一把扯下身上的軍大衣，露出裡面宛如白紙的皮膚，可詭異的是，他的皮膚上竟然畫著一幅畫，赫然便是之前陳攸被拉入電視后見到的場景。
一座高高的戲台，戲台上有數數名戲子，而台下則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看戲的村民。
可是此時，這幅畫竟然好像活了過來，那群村民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撲向男子的咽喉處，將那些體內的髮絲盡數吞噬分食了下去，甚至在吞食掉那些髮絲之後，這群村民竟然開始吞噬起了周身存在的灰霧起來……
而此時，陳攸則是定定看著灰霧中發生的場景。
這些灰霧，便是困鏡吞噬香薰后新得到的能力，灰霧本身沒有任何殺傷力，但只要灰霧所到之處，陳攸便可以像操控夢境一樣去操控灰霧範圍內的一切。
而最簡單的操控，就是抹殺！
「還真是像領域一樣的東西……」
陳攸站在灰霧中，透過灰霧望向對面的男子，他已經發動了抹殺的力量，而灰霧內的牆壁和瓷磚地板也在飛速的腐蝕融化，可是那個站在灰霧中心的男子卻彷彿一塊頑石，無論如何也難以腐蝕掉。
對方的力量和困鏡形成了僵持。
陳攸默默估算著，對方的三級畸物略遜於困鏡，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形成畸物平衡，如果沒有的話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對方就會堅持不住，要麼死於畸物爆發，要麼死於自己的灰霧侵蝕。
等等，平衡？
陳攸突然神情一閃，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看向對方丟在一旁的軍大衣，卻看到那副軍大衣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腳下。
下一秒，軍大衣的袖口中，一隻彷彿白紙般的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了陳攸的腳踝！
頓時，陳攸的眼前一陣恍惚，他再一次來到了剛才的那處戲台之上，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所有村民都已經不在座位上，而是站在舞台上，將自己重重包圍起來。
啪嗒！
一雙死灰色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然後是第二雙、第三雙……這群村民全都臉色木然，將陳攸牢牢圍在了正中央！
陳攸皺了皺眉，只得再次閉上眼睛，可是這一次，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回到夢境空間，那一雙雙手限制住了自己的身體。
「兩件三級畸物……」
陳攸頓時明白過來，那個老頭果然不止一件三級畸物，身上的畫，以及那件軍大衣都是三級，此時軍大衣抓住了自己，再加上那副畫的壓制，徹底壓制住了自己的困鏡。
不過陳攸並沒有慌張，他手中一直握著卜算金幣，就是怕這種情況出現，此時隨著他將金幣一翻，原本的壓制頓時被反轉過來，陳攸再次回到了夢境空間中，然後順著夢境空間再次回到了現實。
只是當陳攸回到現實時，那個男子也已經脫離了灰霧，正一臉戒備的站得遠遠的，而陳攸腳下的軍大衣也站了起來，獨自跑回了男子身邊。
「你這小子，把所有人都騙了。」
男子不禁有些驚奇，又有些慍怒，「你在駕馭這次的三級畸物之前，本來就有一件三級畸物，也難怪這次的畸變效應能活下來。」
「彼此彼此。」
陳攸見到對方沒有繼續，也便收起了灰霧，原本瀰漫了一大截走廊的灰霧迅速消散開來。
「彼此個屁！」
男子冷哼一聲，「老頭子我只想試探試探你，可你小子卻是招招致命，還好你對自己的畸物能力並不熟悉，不然今天老頭子我還真要栽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陳攸冷聲道，「一上來就攻擊我，我怎麼知道你是想試探還是想殺我？我只能全力以赴了。」
「……」
男子頓時有些無話可說，只得轉移話題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之前的三級畸物到底是哪來的？難不成真的是一點點拼出來的？可是你處理的所有畸變效應全都記錄在案，你經手過什麼畸物，我們都應該知道才對……」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陳攸反問，「我也不知道你的三級畸物是哪來的。」
「嘿嘿……」
男子冷笑一聲，「我的畸物來源絕對正規，三年前老頭子我解決了一起三級畸變效應，駕馭了這幅破畫，然後一點點積攢畸物，最終拼出了這件老夥計。」
說著，男子拍了拍一旁站著的軍大衣的肩膀，「這樣才令兩件畸物達成了平衡，如果我拼接的速度再慢一點，這幅畫就要爆發了。」
「我也差不多。」
陳攸含糊其辭道。
「放屁！」
男子頓時一臉不屑，「三級畸物哪裡是那麼好拼的，不想說就不想說，國家也沒有那麼小氣，不過如今在看到你的畸物已經達到了平衡，不會隨時爆發我也就放心了，可以回去跟那些人交代了。」
說著，男子一招手，那間軍大衣便主動覆蓋在了他的身上，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只是，才剛走出幾步，男子突然再次回頭，「對了，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希望你還是能加入官方，就算掛個名做做樣子也好，不然上面那群人恐怕這個月都睡不好覺了。」
提醒完這一句后，男子才徹底離開。
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陳攸不禁搖了搖頭。
顯然，這次這名男子的到來，就是為了試探自己的實力。
如果自己只駕馭了一件三級畸物，肯定不會是這個人的對手，到時候自己就會先被制服，然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服自己加入官方。
而現在，自己和對方五五開，誰也奈何不了對方，只能互拼到看誰先畸物爆發，那就又是一種套路了。
從對方的話語中陳攸大概聽了出來，現在自己雖然同樣要加入官方，但可以只是掛個名，只要明面上宣稱自己加入官方做個樣子就行。
這就是官方對自己的一種讓步，一種妥協。
說到底，這個世界還是實力為尊。
等到男子離開，陳攸也返回了自己的房間中。
只是返回過後還沒多久，十二組的組長鄭成華也帶領著幾名工作人員趕了過來。
「隔離時間已經到了，你可以離開了。」
鄭成華站在門口，有些複雜的說道。
陳攸點了點頭，剛起身收拾東西，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問道，「對了，我的那兩個同學怎麼樣了？」
「你的兩個同學？」
鄭成華原本還有些奇怪，可是一旁的工作人員卻幾乎是如數家珍的回答道，「放心吧，她們在隔離中心內也受到了足夠的優待，只要滿三十天的時間我們就放她們回去。」
陳攸這才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在工作人員的兜兜轉轉之下，陳攸離開了隔離中心的大門，此時，大門外王多羊已經等候多時。
此時他一邊看著手中的文件，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
「老王，你很緊張？」
陳攸站在王多羊面前，突然出聲問道。
「陳、陳理事長！」
王多羊似乎被嚇了一跳，他連忙抬起頭，乾笑了兩聲回答道，「沒有，絕對沒有！陳理事長您這邊請，總部已經為您準備好了直升機，您現在就可以返回X市了。」
陳攸沒有多問，只是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卻看到上面似乎是某種合同。
等到上了飛機以後，王多羊猶豫了一會兒，不斷偷偷觀察著陳攸，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將手中的文件遞到陳攸面前，「陳理事長，有份合同還請您看一下……」
「如果是畸變總部讓我去上任的文件，還是算了吧。」
陳攸淡淡說道。
預想中的發怒並沒有出現，王多羊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他連忙解釋道，「這並不是一份普通合同，還是請您看過後再進行決斷吧……」
陳攸這才接過文件，默默看了起來。
「總部那邊說，邀請您加入畸變總部，目前給您的聘請職位是研究顧問。」
王多羊一邊盯著陳攸，一邊解釋著文件上的內容，「當然了，為了照顧您不願意去總部上任的情況，可以允許您身兼兩職，也就是說，您同樣還是怪誕協會的理事長，只是從今往後多了一個身份。」
「不過既然多了一個職位，您的待遇也同樣得到了提升，您的協會將會提升為二級，有二十個畸主名額，兩百名不可接觸者的名額，每月總部都會以這個名額來下發氦石。」
陳攸點了點頭，之前怪誕協會只是一級協會，畸主名額只有十個，不可接觸者的名額則是一百個，現在直接翻倍。
「除此之外，您有權隨時前往總部，去尋求研究部的協助，比如說計算畸物平衡，或者以物換物等等……」
王多羊繼續解釋道，「如果你手中有了幾件用不上的畸物，完全可以來總部換取自己需要的，總部會為您優先換取。」
王多羊給陳攸說了一大堆，大意就是陳攸原本的位置不變，只是新增了一個顧問的名頭，同時協會的轄區也擴大了，從原本的管理八個地區達到了足足二十個，包括一些專門為畸變效應服務的企業都劃分在了陳攸麾下。
等到陳攸看完這份合同，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后才在上面簽了字。
「行了吧？」
陳攸將合同遞了回來。
「可以、可以了！」
王多羊頓時喜笑顏開，將合同鄭重收了起來。
「對了。」
王多羊繼續說道，「還忘記給您說了，從今往後，您也不必繼續聽從呂主任的指揮，因為您的職位和總部主任等同，所以您以後直接對總部負責，所有的一切行動都可以自行決斷，只要行動完畢后將報告交給我就行。」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隨著兩人的交談，直升機也漸漸回到X市，在抵達怪誕協會的閩陽國際大樓上空時，王多羊突然神秘兮兮道，「對了陳理事長，今天您的一位熟人也回來報道了。」
「熟人？」
陳攸順著艙門朝下望去，果然看到停機坪前站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等到飛機降落，陳攸從上面走下來時，一名臉上掛著苦笑的中年男子頓時迎了上來。
「陳理事長……」
男子帶著一幅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他的神情有些無奈，也有些黯然。
「向元和。」
陳攸點了點頭，「好久不見了，這段時間感覺如何？」
「還好，這三十天隔離，也算好好休息了一陣。」
向元和無奈道，「沒有了整日的操心和勞頓，我感覺自己都長胖了不少。」
「沒關係，以後這個協會還是要你來管理的。」
陳攸拍了拍向元和的肩膀，對於這個曾經的上司，陳攸倒沒有什麼怨言，對方的能力不差，對待協會也的確兢兢業業盡職盡責，只可惜終究只是普通人，總是有力所不及的地方。
不過官方既然讓向元和回歸怪誕協會，自然也是有考量的，顯然是知道僅憑陳攸不一定能管理好，所以才讓向元和在一旁協助。
現在怪誕協會的管理班子也算齊了，公司這面有王多羊負責統籌，協會這面有向元和負責管理，就已經將百分之九十的業務包攬了下來。
作為理事長的陳攸，只需要把握大的方向就夠了。
「對了陳理事長，這十天來已經有幾名畸主來協會報名，目前他們都住在旁邊的酒店內，隨時可以過來接受面試。」
就在這時，一旁的王多羊突然出聲提醒道。